一只肥硕的红嘴白信鸽扑腾着翅膀笨拙的落在了雁宣的院子里,它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嘴里咕咕地叫个不停,
这会儿,恰巧石头领着守卫从院中巡逻路过,他扭头看见了这个小家伙,心知定是那人又传信过来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退到一边,对其他人吩咐着,
“你们几个到那边去看看,”
“是!”
他看着其他守卫都走远了,便快步上前熟练地一把抓住了受惊后想要起飞的鸽子,
“这小姑娘可以啊,平时也看不出来居然还这么黏糊人,这一天天好几张小纸条传着的,都聊了点什么啊?”
他好奇的拨弄着鸽子腿上用红丝线绑着的小纸条,笑呵呵的顺手捻了下来,
“嘿嘿,我就瞅一眼,”
放开鸽子,看着四下无人,他小心翼翼的展开纸条,然后差点没笑岔气,原来是那张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
“好想你,”
“呵,真够肉麻的,这还是那冷艳端庄的江若鸢吗?原来你们一来一往的就只说点这些?唉,恋爱中的人啊,都是神经病!”
他摇摇头,麻利的将纸条用红丝线绑了,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准备给那雁宣送去,不料自己一转身,竟然差点亲上了那张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臭脸,不由吓得退后大叫一声,差点没飞起来,
“神经病?呸!”
他慌忙跪倒在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
“大公子,你......你怎么突然在我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跟个鬼魂似的,不是,我不是说你是鬼,就是.....你咋突然就从地上给冒出来了?”
雁宣黑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虽然算不上愤怒,但心里肯定也是不高兴的,他上前踹了石头一脚,悠悠的问着他说,
“你看够了?”
“看够了,不!不!没有,没看够......也不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对!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惊魂未定的石头脑子乱做一团,舌头像打了结,半天都缓不过神,雁宣看着他的样子也是好笑,
“我把你小子胆儿养肥了是不是?!竟然都敢私自拆看我的东西了!说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处置你啊?”
石头将手中的纸条交给雁宣,脸色惨白,
“属下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雁宣本就无心责罚他,他知道石头做事有分寸,重要的东西绝对不会私自拆看,只是像这种不打紧的小事情,他才会因为好奇忍不住偷瞄两眼而已,本就不是秘密,看看倒也无妨,刚才那副高高在上斥责他的样子,无非也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罢了,
“哼,下不为例!”
石头许是知道了他的心意,嘿嘿笑着心里也就不再那么害怕了,他站起身来跟在雁宣屁股后面贫嘴说,
“大公子你可真行,江若鸢是何许人也?那可是人家挽香宫墨月座下的大弟子,手里把握着一宫事物,武艺又高强,杀人都不带含糊的,结果到了你这儿,竟就成了患了相思病的小姑娘?你瞧她那副情意绵绵的样子,还我想你,嘿嘿嘿,大公子,你是使了什么法子竟把人家哄得一愣一愣的,收的这么服服帖帖,她那脾气性子都被你给打磨的这么好了?”
雁宣白了他一眼,
“闭嘴!”
石头还是嘿嘿的笑着,不厌其烦的说,
“大公子,你说这若鸢姑娘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咱们两地相距那么远,她让那鸽子辛辛苦苦飞这一趟,结果就捎来这么三个字,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雁宣不耐烦的抬起腿踢了他一脚,
“放屁!你懂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将字条展开亲了一下,然后宝贝似的揣进怀中,回到屋后又撕了另外一张纸条,提起笔郑重的写了句,
“我也想你,”
他把纸条交给石头,心满意足的说,
“绑鸽子腿儿上,放出去吧~”
石头郁闷的接过字条,心里想着,
“哪里是你把人家收的服帖,我看啊,分明就是人家把你收的服帖,你个傻子,”
见他不动,雁宣又催促道,
“愣着干嘛,等着领赏啊,赶紧的,找鸽子放出去!”
“是,大公子!”
他答应着,然后捻了根红线,一边绑字条一边说,
“我原以为你们之间每天是有多重要的事情要联系呢,结果就是这个?以后像这样的对话就别老是麻烦人家鸽子飞来飞去的了,又不重要,多闲的慌啊,”
雁宣听他这样说便不高兴了,
“这怎么能不重要?若鸢递来的这三个字,千金不换,比你小子的命都重要!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了,还有啊,以后别老是偷看我跟若鸢的书信了,烦不烦!”
石头嘿嘿的笑着,
“我倒是不烦,就是这鸽子们都快要被烦死、累死了,大公子你不知道,这可是我从外面追回的第八只鸽子了,前面那几只,头顶的毛都飞秃了,那一个个瘦的,都跟落了水的小鸡仔儿似的,飞都飞不动了,咱们这儿,都可以挂牌做鸽子减肥会所了,那要是鸽子们知道了每天身上带着的字条都是这些,那不还得一边飞,一边哭啊?”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我不让鸽子传信难不成还让你传信啊?我绑你腿儿上,你能飞过去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在多嘴,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哭?!快滚!”
“是,是。”
石头嬉皮笑脸的跑出去捉起了那只鸽子,抚着它光滑的羽毛,熟练的将纸条绑在了它的腿上,说,
“去吧,看你肥的,祝你减肥成功!”
扑棱棱,肥鸽子煽动着翅膀就飞到了空中,只是还没有飞出院墙,它就被一只箭给射中栽下来了,洁白的羽毛上一片鲜红,
“什么人!”
石头一声呵斥便翻出了院墙,雁宣在屋内看见了,也是一肚子火的就跑了出来,冲着墙头外面大喊到,
“他奶奶的,谁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动本公子的鸽子!石头,给他逮住他!我要拿他做靶子!”
话音未落,院内便集结了数十人,不过方才翻墙出去的石头却被人一脚从院门口给踢进来了,雁宣赶紧过去扶起石头,招呼大家说,
“都是死人吗?!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众人匆匆的跑出院子,雁宣用手心拍了一下石头的脑袋说,
“你个没出息的!就你这点能耐,我还能指望你保护我啊?!滚后面去,让本公子亲自来!”
他撸起袖子,上去就要干架,石头紧紧拉着他的脚脖子,喘着粗气说,
“别!大公子,是教主......教主来了!”
“什么?!”
雁宣一脸惊讶,然后又紧张了起来,随后门口刚刚出去的人便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回来了,零落的跪了一地,雁陌休站在门口,冷寂还有众人立在他的身后,他往后一伸手,冷寂便递给了他一只长箭,
“爹你要做什么?!”
雁宣挡在石头的身前,明晃晃的箭头让他不寒而栗,石头则赶紧把他往一边推,
“大公子,大公子,这可使不得,你快让开!”
弓弦拉满,雁陌休瞄着他们二人,冷冷的说,
“宣儿,让开,”
“不!”
回答的坚定有力,雁陌休冷哼一声,箭头偏了几分,放开弓弦,便冲着雁宣就过来了,满院子的人来不及做出反应,雁宣肩头便中了一箭,
“啊”的一声,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石头跪在他的身后,涕泪涟涟的说,
“大公子,石头何德何能,您.......”
“闭嘴!滚下去!”
他想要石头先退下,以免雁陌休在伤了他,可是石头哪里肯走?雁宣看了他一眼,无心理会,便用手捂着肩膀对雁陌休说,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那狗元心挑拨离间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哼,你还知道叫我爹,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何曾放在过心上?我听你的话,答应你暂时不动那冥霄山,说到便做到了,可是你呢,你兑现你的承诺了吗?!”
他气势汹汹迈着大步走到刚射下来的鸽子边,一脚将它踢到了雁宣身上,
“这是什么?!”
雁宣小声的说,
“给若鸢的。”
“我问你上面写了什么?!”
“我想你......”
“哈哈哈,你可真会哄你的女人开心!”
雁宣听他笑着心里直发毛,便顺着他的意思说,
“确实得让女人开心,不然,她怎么会听我的话啊?是吧,爹?”
雁陌休止了笑声,严肃的问着他说,
“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很久了,现在你们的感情也进展的很到位了,但是为什么,你却从来都没有给我汇报过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你只顾着哄你的女人开心了,是不是?!”
“孩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看样子,我是不能再听你的话了,我要另做打算,冷寂!去把元心给我叫来!我要先拿挽香宫开刀,那个浪费了我这么长时间的江若鸢,必须死!”
“不要!”
雁宣激动起来,慌忙跪在地上,
“爹,不要动若鸢!我答应你,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定能铲除一殿,我需要时间,若鸢那里,我会劝她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手上握着的江若鸢的命,爹,这一个月之内你要是敢动她,那便就是要了我的命,”
“一个月之后,若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那休怪我不客气了!我的儿,我知道你对她动了情,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像刚才我那样,即便立在对面的人是你,我也一样会把箭放出去,”
他转身走出了院子,跪了一地的人不知何去何从,其中一人试探的问着说,
“大公子,您的伤.......”
“滚!”
“是!”
不敢多言,得了赦令的众人匆匆退出了院子,石头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从雁宣肩头涌出的鲜血说,
“大公子,你替我挡那一箭做什么?您是主子,身份何其尊贵,万一出了事,我.......”
“费什么话!”
雁宣就地坐下,瞄了一眼肩头的血红说,
“我这一个口子换你一条命,不亏,你要是死了,谁还能替我做事啊?”
石头又跪在地上,磕着头说,
“大公子,您对石头的恩情,石头无以为报!我.......”
“好了,别说了,快去把纸笔拿来,”
雁宣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是!”
石头答应着赶紧跑回了屋内拿出纸笔,然后递给了雁宣,
“大公子,都拿来了,您要写什么,都垫在我背上写吧,”
他俯下身,后背平平的展露在雁宣面前,雁宣眼底尽是哀愁,思虑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提笔写完,他将纸条卷好了丢给石头说,
“放出去,”
“是!”
这次石头可不敢多问,更不敢拆开,直接拿着字条就跑去找鸽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