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霜序不敢和沈承安提要求,小声地说:“我腰疼。”
他不敢声音太大引起囡囡的注意。
沈承安“啧”了一声,干脆直接拖着盛霜序往卧室里走。
盛霜序趴在地上,项圈卡在他下颚处,越勒越紧,几乎叫他窒息。
再忍一忍,他要忍到沈承安消了气,然后和囡囡好好道个歉——
“啊——!爸爸——”
囡囡的尖叫声忽地贯穿整间客厅,盛霜序条件反射似的绷紧了身体,他双手紧紧攥住项圈末端的铁链,不顾一切地回头看。
囡囡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指缝,她听见自己的父亲腰疼,就因为担心,忍不住偷偷往外看。
囡囡被吓坏了,面对像狗一样被拖在地上走的父亲,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想说话,喉咙只能随着哽咽,发出微弱的气音。
沈承安想先锁了盛霜序再去处理她,便继续拖着盛霜序往前走。
盛霜序担心他的女儿,急得眼眶猩红,指甲狠狠扣在铁链上,他与沈承安的力气对抗,硬是掰断了半截指甲。
盛霜序暴起的力量很大,沈承安差点拽不动,他全身都往囡囡的方向拼命挣扎。
盛霜序急促地喘息着,他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女儿,说:“囡囡,你怎么了?你和爸爸说说话?”
囡囡没有说话,她惊恐而又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小脸煞白。
——扑通一声,她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第33章 权衡
沈承安都快忘了囡囡的病——最近盛霜序把女儿照顾的太好了,囡囡身体越来越好,就好像真的成了个普通的健康小女孩。
可是像心衰这样的病,囡囡年纪又这么小,怎么能光靠着昂贵的药物吊一吊就治好呢?
囡囡受了不小的惊吓和刺激,这对她的心脏很不好,在医院的抢救室里转出来后,囡囡嗜睡的毛病又严重起来,住院观察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觉。
盛霜序的努力一触即溃,轻易就被打回了原点。
他的忍耐都是为了女儿,现如今女儿却成了这副模样。
盛霜序陷入极度痛苦的懊悔中。
他为了钱舍弃尊严和自由,一开始虽得到了暂时的庇护,却没想到引起了更惨痛的孽力反馈。
有了第一次很难不会有下一次,囡囡因病不能有太多情绪波动,叫她同沈承安这样病态的人同住于屋檐下,是个错误的选择。
苦难不能搅毁盛霜序的理智,他竭力清醒地思考眼前的一切。
他心怀对沈承安的愧疚,但愧疚不能拯救他的女儿。
沈承安太过分了。
囡囡是他的底线,他决不能叫囡囡再受这样的苦了。
药品费、医疗费、单人病房的开支,都是由沈承安支付的,盛霜序心中痛苦,如今根本不愿意同沈承安说话,却又因为钱不能不管不顾。
囡囡的病将他二人间原本紧张的关系打破,不知沈承安是否生了对囡囡的愧疚之心,放开了对盛霜序的钳制,允许他去医院里看望囡囡。
破裂的裂痕却再难以修复。
盛霜序在医院厕所的隔间里随意将膏药贴到腰背处,他的手法很粗糙,即使贴歪了、没贴准也不大在意——他的腰痛越来越严重,但他没心思理会这点小伤痛。
他扶着腰,再度回到了囡囡的病房。
vip病房的空间很大,配备有独卫浴和冰箱,还有专用的陪护室,盛霜序就住在这里,沈承安肯花钱托关系为囡囡治病,设施和环境都是盛霜序以前从未见过的待遇。
——即便有司机接送,囡囡也有保姆照顾,盛霜序不想回沈承安的别墅。
囡囡难得睡醒了,坐在宽敞的病床上看绘本,她的手背因长时间输液而微微浮肿,脸色很不好,精神也很差,好不容易养得圆润的小脸蛋又瘦削了下来。
盛霜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的不得了。
囡囡听见了盛霜序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盛霜序走近他的女儿,柔声说:“囡囡,今天过得怎么样呀?”
囡囡没有说话。
囡囡自打醒来后就闷闷不乐的,也不爱说话,明显刻意要疏远盛霜序。
盛霜序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试探性地又问了句:“今天还是不开心吗?有没有什么想玩儿的,爸爸去给你带过来。”
囡囡摇摇头,红了眼眶,她啪的一声将绘本合上,背对着盛霜序躺下。
她说:“我要睡觉,你不要说话了。”
囡囡的病号服很薄,胳膊也露在外面,盛霜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排斥自己的女儿,只想给她盖上被子,手刚隔着被子碰到她的后背,囡囡就触电似的往后缩了一段距离。
“你不要碰我!”她很少这样向她的父亲尖叫。
盛霜序一愣,心脏搅成一团,他委屈地说:“我……睡觉前要盖好被子。”
盛霜序蹲到地上,不敢再碰囡囡的被子。
囡囡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说:“爸爸,对不起,我太想回家了,我想妈妈了。”
盛霜序不敢提那天的事情,囡囡也没有问。
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当成狗似的拴着,囡囡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盛霜序不能怪罪他的女儿,是他一步错,步步错,造成了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