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快走吧,这宫里怎么能奢望有爱呢?”姬茹熙看到苏蝉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走过之处鲜红一片。她立马跑到跟前将要摔倒的苏蝉抱在怀里。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滴红她的鞋子。
她看到苏蝉眼里满满的心疼无奈和同情。“苏蝉,我去帮你找御医,你挺住。”姬茹熙焦急的喊着。
“小姐,不用了,我。。。我快不行了,清少爷带人来救你了,你快走,皇上知道你转移了势力,带人杀过来了。。。。”她带血的手指指着门外让姬茹熙快点走,人已经没了气息。
雨如断了线的珠子拍在窗户上啪啪作响,不时还打上几个霹雷,为本就不平静的夜晚笼罩上一层阴霾。仿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阴霾什么都看不清楚不是吗?
宫门外惨叫一片,血水染红了窗子又迅速被偌大的雨冲洗干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已经来不及了。”姬茹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放下了苏蝉的尸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换上除了大婚后再也不曾穿着过的大红衣裙,映衬着此刻苍白如纸的脸颊,为自己画了黛眉,上了胭脂,着了红唇,美的那样飘渺。
一双明黄色的靴子映入了她的眼帘。他慢慢蹲下身子用绣着龙纹花边的衣袖轻轻擦拭着她鞋子上还未干透的血迹。一如既往的那般温柔。
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心脏在慢慢的碎裂,一朝一夕间姬姓几乎在整个澳洲大陆绝迹。而她姬茹熙竟然差点为了一个男人毁了整个家族。眼前这个眉若远黛目若星辰如天人般的男子慢慢变的狰狞起来。他捏起姬茹熙的下巴:“说,他们都藏到哪里去了。”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冷冽残酷。
姬茹熙只是笑,对于他已经无话可说。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姬茹熙感觉自己的下颚骨都快被捏酥了。
“还是不肯说吗?告诉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所防备的。”他的声音骤然冰冷。
“哈哈哈……”姬茹熙笑出了声。“皇上的演技如此高明,倒是让小女子望尘莫及了。不过,为了这皇位皇上不惜出卖色相,天天与我上演着夫妻情深的戏码,真是让小女子佩服的紧呢。”
他手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已被激怒了。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冷静换上了邪佞的笑容。他放开了对姬茹熙的束缚,姬茹熙被突如其来的力道退后了几步。
“看看这是什么吧。”他仍过一个渗血的包袱。
姬茹熙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颤抖的打开了包袱,一颗人头静静地躺在那里。姬茹熙惊叫一声捂住了双眼,冷静下来再看。“清哥哥,不……不……,清哥哥你不是走了么,怎么会……怎么会”她把清哥哥的头抱在怀里,手指抚摸着他的眼,他的唇。“怎么可能……”她已泣不成声。
“这个笨蛋居然还想着回来救你,你以为你不说朕就找不到姬氏一族吗。不只是他,你们都得死。”
“楚哲瀚,我诅咒你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你不得好死。”姬茹熙声嘶力竭的喊着,坐到地上仿佛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清哥哥,等等我。”说完用特制的甲套戳进了自己的心脏。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不见天日的地府吗?她不甘心咽不下去这口气。那个男人怎能绝情到如此地步。
她的神识还在,她看到楚哲瀚颓废的坐到地上。门口走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倩影,鹅黄色的宫装粉红色的裙带,甚是飘逸,身影愈来愈近。看到地上的姬茹熙吓得钻到楚哲瀚的怀里,也是,她的眼睛到死也没闭上,胸口的窟窿还不时的冒着鲜血,把红色的衣服印的更艳了。
这才是楚哲瀚心尖上的人呢,俪夫人,对姬茹熙来说只是从未放在眼里的那群女人中的一个。
姬茹熙并不是一个傻子,只是被爱冲昏了头脑,被自己最爱的人蒙蔽了双眼。自从登上皇位以后姬茹熙感觉楚哲瀚对自己淡漠疏离起来。虽然还是恩宠有加,但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是骗不了人的,她越发的不安。
姬茹熙细想起来,除了温存关怀以外,楚哲瀚从未陪过她一整夜。即使每天都来看她,但从未留宿过。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拥她入眠呢,难道大半夜的真的会有那么多公务要忙吗?近来姬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已被削弱了大半,明提暗贬,她也略有耳闻,不得不多心起来。
那天姬茹熙让苏蝉给她准备了一套宫女的衣服。一如往常那般乖乖的睡下。确定楚哲瀚起身关门后,偷偷的跟在他身后,他从来都不知道其实她走路也可以屏住呼吸没有声音,避过重重障碍的。姬茹熙看到他抱起俪夫人那欢快的脸,是我不曾见过的真心的笑。
“不是告诉你了,夜里凉不要出来等我么”他的鼻尖紧紧贴着她的,“看吧,手都冻凉了。”
“我就是要等你,没有你我睡不着。”女子含笑低下头,男子亲昵的刮着女子的鼻尖,“小傻瓜”。抱起女子走向屋里。
姬茹熙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像被人在身后狠狠刺中了心脏,心碎的七零八落的。
原来如此,若非如此姬氏一族难逃灭顶之灾,我庆幸自己在发昏的同时还有一丝理智存在。
只是姬茹熙对他还有一丝期盼,哪怕有那么一点点是爱她的,毕竟他原来对她那般好。她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被自己曾经最爱的人杀死,她以这种方式终结了对他的爱。她剜了自己的心,从此便不会被任何情感所束缚。
清哥哥,这世上想来不会有谁比他对她更好,可惜她却不曾对他有男女之情,只能辜负他的爱。他却用他自己的方式继续爱她,不曾给她任何负担,最终为救她而死,若不是太过在意她,又怎会轻易被抓。
姬茹熙为了自己的爱情,自私的害死了太多为她好的人。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上官清,她永远记得她的清哥哥。
三岁她尿裤子,他把外裤脱下来给我,说记得要还。
六岁她调皮,剪了老师的胡子,他替我挨了顿板子,说记得要还。
十岁她想要山后的那朵雪莲花,他为了摘下摔得躺了半个多月,说记得要还。
十三岁。她被送到山上独自修炼,害怕的哭了。他偷偷跑来,抱着她,说别怕,还有我。
十九岁她遇上了自己心爱的人,为了所爱的人遍体鳞伤,他依然抱着我,说别怕,还有我。只是他眼中的苦涩她始终没有读出来。
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竭尽全力的给她,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如此爱她了吧。
二十五岁他为了她结束了年轻的生命。是否只为回来,继续抱着她,说一句,别怕,还有我。
姬茹熙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短暂的二十四年青春。若说她对这世间还有什么留恋的,那也只有清。在她抱着他头颅的一刹那,她感觉有种情感得到了升华,不再叫他哥哥。原来这个世界上她最不能没有的便是他。因为他的死感到绝望,放弃了生的念头,只想随他而去。她憎恨杀害他的人,还以这种方式侮辱他,即使那是她姬茹熙曾经认为的挚爱。
她剜掉了自己错付的心,决绝的选择了这条路,下次对于楚哲瀚绝不手软。
姬茹熙十岁被选作了圣女,开始了无止境的修炼,只有清陪着他。
十七岁下山历练,救了昏迷不醒的楚哲瀚。他睁开眼的一刹那,那双眼眸就住进了她的心里。璀璨如明珠,绚烂如星辰。
十九岁命盘星转,要嫁人了。只是心里还藏着那样一双眼睛,那个宛若天人的男子。揭开盖头的一刹那,那熟悉的眼眸我惊喜的抱住他,是那样的高兴,他已不记得她。
二十岁她帮他用姬族的势力,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登上了皇位,他一直对她恩宠有加,却是笑容不达眼底。
二十二岁她开始落寞,发现自己的爱人并非那般爱自己,整日心事重重的。
二十四岁家族的势力慢慢削减,她一直认为自己多心了,多次为自己的怀疑感到内疚。终于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她迅速转移自己的势力,秘密维持表面不动声色。姬氏在朝廷的势力全然不存,他还是不肯放过她,想要一举歼灭。
在他知道他处心积虑除掉的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彻底怒了,终于撕开了伪装的面具,装都装不下去了。
她的生命只能由她自己来结束。心中怨念太重已无法回头,无法再保护家族。她知道自己今日走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