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齐善行一阵吃惊:“獠人袭击了你们?”
旁边上官怀仁说道:“不错,那群獠人分外狡猾,我们都没有发现,差点就着了道。”
齐善行皱着眉头:“此前那群獠人倒是没有冲过夔州城,只是劫掠周边的一些县城,这一次竟然伏击你们?”
赵尘轻轻说道:“关键不在这里,关键在于,我们这批援军,前来支援的消息,怎么会被獠人知晓?并且安排人员伏击我们?”
齐善行拧着眉头,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因为齐善行自己都不知道朝廷的援军来支援了,可獠人竟然率先知道?
秦怀道说道:“赵先生,会不会是凑巧?”
赵尘又问道:“夔州附近,发生过商队被劫持的事件吗?”
“这个倒是很多,附近的商人都没做生意,要么就搬迁到关内去了,这里虽然有定居的汉人,但汉人还是比较少,山上的獠人与汉人,人数差不多是持平的。”
赵尘沉吟了一下:“那倒还真有可能是凑巧,齐都督,你说一下与獠人的战况如何?”
“主要问题,是我摸不到獠人的贼窝在哪里,獠人出没在大山深处,而这些山林,绵延不绝,獠人又行动自如,想要找到他们,真的太难了。”
齐善行摇头:“只有这一点,是最大的困难,如果知道他们的动态就好办了,如此一来,进入山林也不怕伏击,而正面战斗,獠人不会是我军的对手。”
上官怀仁问道:“有没有去搜寻过?”
“我已经率领军队,出城五次,前往山林之中寻找獠人,但每一次都一无所获,纵然有了线索,但赶到的时候,獠人已经提前离开。”
齐善行叹了口气:“由此可知,其中的难度。”
这是在打游击战?
赵尘沉吟了一下,在这大山深处打游击,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因为行踪难定。
如何平定夔州的獠人,这是唯一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
“既如此,齐都督且先放宽心,獠人的踪迹,会找到的,我还想问问齐都督,夔州附近的獠人,与我大唐子民相处的如何?”
“从无往来。”
齐善行开口:“并且,恩怨颇多。”
“哦?说来听听。”
齐善行沉吟了一下:“一个是徭役,此前陛下下旨,修宫殿需要树木,自然需要从剑南砍伐,而这摊牌下来的徭役,到了我们夔州,基本上会优先让獠人承担,让他们砍伐树木,随后交予我等。”
赵尘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个倒是在他意料之内。
“不仅仅是我,如巴州其余地方的都督,也都是如此做的,再有就是,有新迁来的百姓,我们会拨划一片土地给他们,在土地开荒的时候,也有与獠人起冲突,那些獠人认为,这些土地是他们的。”
“百姓与獠人的摩擦,基本上是没有断过,就这么两个原因,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赵尘又是问道:“獠人吃什么?”
齐善行摇头:“不过茹毛饮血之辈,还能吃什么。”
赵尘又是问道:“那你有没有给予过獠人一些帮助?让他们承担了徭役,自然也需要给予相应的报酬。”
齐善行惊异看着赵尘:“驸马,承担徭役,是大唐的律法规定的,我为何要给他们报酬?”
“唔……”
赵尘笑了笑:“齐都督,可惜很多时候,治理不能按照法理来治理,总是让他们承担徭役,却又没有在政策上给予优待,如何能行?”
齐善行仍然不置可否。
赵尘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了,齐善行虽然能力不错,但他的想法,仍然是最为传统的想法,那就是獠人是獠人,大唐子民是大唐子民,从来没有将獠人一视同仁过。
徭役是獠人来承担,却又没有相应的优待,这换谁谁不急眼?
獠人与汉族的小矛盾和摩擦,也没有想办法去及时解决,日积月累,小矛盾都变成了大矛盾,獠人也自然不服管教了。
公平,从来是最大的问题,能否一碗水端平,这个才是真正的关键。
“齐都督,我这次从长安带来了一些士子,之前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你先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安置好他们。”
“这个没问题。”
“既如此,我也先去休息休息,有事我会再找齐都督。”
“好,驸马请便。”
离开都督府,旁边的秦怀道问道:“赵先生,这獠人能治吗?”
“能治,但少说整个剑南的都督,都要先换一遍才行。”
“可是赵先生,獠人真的能和我们和平相处吗?”
赵尘笑了笑:“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个朝代叫清朝,当时清朝末年呢,有一支队伍叫太平天国,最后太平天国在覆灭后,一个名为石达开的将领,抵达了大渡河附近,附近也有许多獠人部落,你猜他的结果怎么着?”
秦怀道摇头:“我不知道,而且这个朝代我都没听过,历史上都没有。”
赵尘哈哈一笑:“这石达开到了大渡河附近,没有和当地的獠人搞好关系,而是不屑一顾,甚至自己子女生日,还逼迫那些獠人前来上供庆祝,獠人自然不满,使坏之下,石达开渡河就慢了,因为慢了,最终石达开被追来的清兵歼灭。”
秦怀道都懵了:“啊?赵先生,那这岂不是还不能和平相处?”
“别急,我的故事还有下半部分,也就是在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大概一百多年,另外一位毛姓元帅,率领军队,来到了相同的位置,这一次他身后有更多的追兵,比起石达开,形势更为严峻。”
“而这位毛姓元帅,第一件事就是和当地的獠人搞好关系,手下将领还和獠人首领歃血结盟,最终在獠人的帮助之下,飞快渡河。”
秦怀道若有所思。
赵尘拍了拍秦怀道的肩膀:“獠人也是人,只要求同存异、平等对待,他们不会反的。”
见到赵尘朝前走,秦怀道连忙追上去:“那赵先生,我们现在做什么?”
“睡觉,睡醒了再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