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秋天气。
    飓风仍旧不止。
    看着窗外飞起的树叶枝丫，在屋内的任嚣感叹着自然之力。
    飓风过境，大雨倾盆，风浪裹挟之下，真谈的上飞沙走石。
    小船已经拉上了海岸。
    靠港的大船只能任由海浪拍打。
    好在这场飓风之前他收到了来自北方的蒙恬军战报。
    一场仗打了数月，总算是结束。
    那位闽越新王倒是个人才，能够跟蒙恬周旋这么久。
    只可惜最后终究还是死在了箭矢之下，不免让人唏嘘。
    这次的情报很详细，两军战线拉的极长，也难得越人这么有韧性，全军战损三分之一仍旧不崩溃。
    任嚣将自己代入闽越军，想象着若是自己与蒙恬军对阵，胜机在何处？
    一连几日暴雨，天气终于再次晴好。
    这日有信使自海上来，是近期在北境发生的诸多事情。
    “传令大军，准备集结。”
    任嚣将手中书信放好，便让士卒传令。
    手中来的正是最终的攻伐日期。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将军，公子来了。”
    “哦！快随我去迎接。”
    迎面走来两人，任嚣见礼后，看向那身着吏服的女子，“这位便是南海监御史了吧！多年未见，想不到已是国之栋梁！”
    “将军莫要取笑我了，之后郡中事务还要多多请教！”
    “哈哈哈，如此说来，我的职位已定？”
    嬴高将随从手中的一个锦盒郑重递给任嚣。
    “里面是南海郡郡守印信，以及任命文书。今日之后，将军便是南海郡守。”
    任嚣接过锦盒，脸上神情郑重。
    “如此重任，陛下终究还是交给了我。”
    ……
    三日之后。
    停靠在海港里的船只再次杨帆。
    此去千里，船队满帆前行。
    浩瀚的大海终于不再是阻隔地域之间沟通的天堑。
    几百艘大小舰船组成了前所未有的船队规模。
    航行在大海之上，如同一道白浪拍击而来。
    出了闽越边境，便见到一些衣着迥异的越人。
    那些沿江居住的越人看到这样的场面被深深震撼。
    有些渔民直接跳水逃生。
    任嚣从望远镜看向这片陌生的海域。
    前方几十艘临时组成的船只被他们的规模所慑，不敢上前迎敌。
    “让火炮舰船放几炮，将他们吓走便是，不要误了我们的行程。”
    千里路途，不应有丝毫的耽搁。
    主舰旗号晃动，位于前侧方的一个舰船风帆开始转动，偏离了既定的航道。
    几道白烟从侧舷的炮口中升腾而起。
    特制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那些小海船之上。
    惨呼的声音被海浪和风声所阻隔，但站在哨望台上的旗手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人的船只正在漏水。
    旗号打出，主舰命令其回归本位。
    风帆再次调整，原本已经减速的船只迅速提速，跟上了船队的航速。
    千里路途，行了十日，前几日还有人企图拦阻海军行程，但是越是接近目的地，拦阻的越人船只愈发减少。
    任嚣以为是舰船的炮火压制了这些人进攻的勇气。
    但等到大舰行到江河入海口，才发现已经有秦人舰船在河道中阻拦越人。
    ……
    苍梧郡守看着远处的战况，心中有些忐忑。
    军队由韶关和湟溪关而下，于今日彻底攻破南越王的联军，直扣番禺王城。
    但他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攻下城池，因为周边的越人在不断的收缩，渐渐成为一层包裹一层的状态。
    “郡守，西面士卒顶不住了，有大批越人船只向王城而来！”
    “西面，北江后续的援军还没有下来吗？”
    “被突然插入的敌军阻挡了水道！”
    苍梧郡守狠狠捶了一旁的树干。
    “他娘的！让掷弹手顶上，立即命工匠将舰炮一侧的大炮拆卸下来，给我拉到番禺城门口！”
    舰船上的大炮射程不足，几日围攻，都没有适合的水道。
    “唯！”
    传令士卒领命后立即离开。
    苍梧郡守看向西面，已经有一船将卒前往那里。
    这群人穿着很特别，背上的巨大背包是他们特有的装备。
    皮甲护住全身，一个圆盾束缚在左手手臂之上。
    右腰悬挂着一柄长刀，腰间是一串的火折子。
    “所有人听令！”
    “唯！”
    “这是我等掷弹手第一次上战场！此战，当扬威！”
    “扬威！扬威！”
    山呼声音传到山岭之上，苍梧郡守脸上才好看了一些。
    ……
    “传令！航海士！清出士卒前进营地！”
    “传令所有火炮舰船，炮火清道！”
    一道道命令从主舰上发出，数条火炮舰船前行，那些横亘在江面上的小船在密集的火炮攻击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
    当小山般舰船驶进珠江水道，两岸负责阻拦的越卒都瞪大了双眼。
    任何拦阻都已经无效，那些小船的碎片被大船轻易的碾压。
    落水后，浮在水面的越人，皆被后面跟上来的舰船士卒用长矛捅下了水。
    “前方舰船已经跟苍梧军会合，他们正在攻城，西线受到的压力很大！”
    “让他们的船作为领航者，咱们去西线！”
    致远舰路过番禹城外的水道时，看到有小舟正在将舰炮从舰船上搬运下去。
    “将军，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旁的部将一脸的纳闷。
    任嚣比了一下舰船到那处王城的距离。
    “火炮打不到那么远。”
    这时有旗语在那座城后的山岭上晃动。
    “那里应该是指挥处，告诉他们我们去支援西线。”
    大舰的旗手很快收到了回复，那是一句感谢的言语。
    航行的大舰很小心。
    这里片水域有很多浅滩，那是各条水脉冲击导致的。
    相信很长时间后，这里终究会长成如陛下传过来的地图的样貌。
    遍布的岛屿水道纵横。
    不断有爆炸和凄惨的嚎叫声音在前方的战场上响起。
    “那是什么！”
    舰桥内突然有一片惊呼之声。
    任嚣用望远镜看去，见两军交战之处，有火焰在水面上燃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装备特殊的士卒在战场上活动。
    “那是掷弹手。”
    任嚣神情中也带着些许的惊愕。
    那些能在水上燃烧的东西他是知道的。
    但是就这么出现在战场之上仍旧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