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戏班子就请了两个,一个在内院招待女宾,唱的是西厢记、金钗记、牡丹记等才子佳人曲目,一个在外院伺候男宾,唱的是大闹天宫
梁山结义等热闹曲目,一时锣鼓齐名,戏腔萦绕,闹的半个城池的人都被惊动了,个个羡慕杨家好富贵。
等到掌灯之后,宾客逐渐散去,杨府众人便又重新在内院摆了好几桌菜,一边看彩女翩翩献舞,一边听箫琴之声吹来,好不惬意。一时舞毕,百乐忽止,杨正坤大喜,起身说:“赏!”舞女们各得两贯钱,谢过之后喜滋滋地退下。
接着又是众人贺喜,楚薇穿着诰命夫人的礼服,肩坎霞帔、凤冠珠翠,富丽堂皇,杨正坤则是五品武官黑熊补官袍,头戴红樱凉帽,意气风发,两人在主位上欣然领受众人叩拜,先是各房奴仆过来磕头,再是沈雪领着何香婉、赵欣、贺馨儿、姚珊、赵音等人过来。
正要磕头,杨正坤起身笑道:“各位夫人就免了。”沈雪笑道:“谁要给你磕头?只是听闻贤贵妃病好,咱们借此机会给她磕头而已。”楚薇听了站起来喜道:“各位妹妹有心了。”说着拿起杯子敬了众人。
诸女便叩拜道:“臣等遥祝贤妃娘娘福寿无边,玉体安康,千岁千千岁!”楚薇笑道:“明日我进了宫,定将你们的意思都说给她听。”正说着,赵平、赵寻也走了过来,众人见了他们两个,不由得都悬起了心,毕竟先前赵平挨了一阵毒打,躺了两个月才好。
期间发高烧差点就死了,至今走路还有点瘸,想必一定恨毒了杨正坤,这种情况不来捣乱就好,怎会给他庆生?那赵寻从小就听哥哥的,对杨正坤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然而杨正坤夫妇却没有半点忧色在脸上,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两兄弟过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两兄弟根本不像从前那样傲气凌人,只是毕恭毕敬地在地上磕头道:“恭祝父亲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夫妇两个大喜,杨正坤还激动的落了泪,赶忙上前扶起二人道:“好孩子,不枉我疼你们一场。”
赵平笑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对父亲多有得罪,从此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父亲,弥补先前过失。”赵寻也道:“没错,我们还给父亲带了寿礼。”说毕拍了拍掌,两个侍女各捧着一个精致大礼盒过来呈上,杨正坤喜得当场拆开来看。
只见赵寻的礼物是精致的小瓷瓶,瓶身上画着男女交合之态,上书“回春仙露”众人不解,赵寻笑道:“此药乃天竺番僧所制,使男子可御百女而金枪不倒,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寻来的。”
诸女红了脸,纷纷骂他下流,哪有人将春药当寿礼送的。杨正坤却喜的赞叹道:“吾儿深得父心。”将其视若珍宝,收入怀中。
再看赵平的礼物,则是一部古今闺房演义,翻开来看,所写都是男女采战之法,并有精美插图,图中男女栩栩如生,皆是赤裸全身,用尽各种姿势演示交合之法,到后面更离谱,有妇人与犬交、马交、蛇交、鞭笞、捆绑
林林种种,不一而足,令人叹为观止,诸女皆道:“这个更下流了,老爷快烧了吧!”杨正坤越发喜欢,他虽然也藏有几本春宫,可怎么也比不上此书精美,内容丰富,只翻了几页,就已是爱不释手。问起他从何处所得,赵平便道:“说起来也有趣,上回皇上请龙虎山的张师父过来给贵妃娘娘祈福。
正好与我有了一面之缘,当日他拉着我算了一卦,说我与他祖上颇有渊源,便送了这本春宫。”诸女便道:“看来也是个妖道,你年纪这么小,他也好意思送这些东西?”杨正坤笑道:“可知是个好道士,我却喜欢。改日邀我与他相见。”
赵平道:“可惜他早已回龙虎山,再说吧。”杨正坤心中有些遗憾,原本他所练的内功“山河诀”最忌男女交欢,如今他留恋女色,早将功力荒废了,现在的功夫只比寻常武师高一些,最多只能在人前耍两招露脸,遇到厉害一些的高手,只怕要丢乖露丑。
因此总想寻一个奇人来替他破开这个局面,可总也遇不到,当下他受了二人的寿礼,赞道:“好孩子,难为你们能想到这些,快坐下吃酒,今日咱们爷几个不醉不归。”
二人又拜了几拜,这才归坐。当日两兄弟喝的酩酊大醉,杨正坤命人送回房间好生服侍,自己与诸女游玩到三更才罢。赵平等众人离开,忽然大哭起来,心中又泛起一阵恶心,大吐特吐了好一阵,一时涕泪纵横。
脑海中想起那日他受伤之后,妹妹赵音竟不知廉耻地当着他的面与杨正坤苟合,还做出种种不堪的淫态来,令他心如刀割,印象中那个总是充满正义感和不惧淫威的小女孩,已变成如此不堪的荡妇。
然而妹妹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赵寻后来又告诉他,楚薇在午间的时候还与杨正坤在花园里胡天海地,母女两个似乎根本没有将他受重伤的情况放在心里,一连串的打击让他疑神疑鬼,联想到当年父亲莫名其妙惨死,母女两个似乎也没怎么伤心过,可知二人绝情到如此地步。
原本自己还把她们当成这辈子最大倚靠,可现在他才发现,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若是自己一时被杨正坤弄死,步了父亲赵羽的后尘,估计这些娘们也就哭个几日,最终还不是该怎么样过就怎么样过,只怕少了他这个累赘。
她们更会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想到此际,不禁如刀刺心,遍体寒透,只觉余生无望,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念头,还好有赵寻这个弟弟可以分担一下苦楚。
赵寻安慰他道:“大哥不必自暴自弃,你比我还好些,我母亲至今音信不明,生死不知,你好歹还有母亲妹妹在身边,我虽然名义上也是小儿子,终究是同父异母的庶子,不像你是亲生的嫡子。说起来终究还是外人。”
说着已经眼圈红了,赵平含泪摇头道:“这样的母亲和妹妹,我宁肯不要罢了。今日我才知道,靠人不如靠己,也难怪当年父亲对我十分严厉,可知他有先见之明,他希望我们要自立自强,以免今日这般下场。”
赵寻哽咽道:“说起父亲来,我们对他实在有些亏欠,从未尽过一天的孝,反而抱怨他总是管着我们,要是当年听他的话好好练武读书,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赵平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你我什么都不会,只知安逸享乐,就算立意再去读书,只怕也静不下心来。”赵寻摇头道:“不然,你我就算读不成书。
但还有其他路子可走,依我的想法,咱们最好还是别与那杨正坤当面硬抗,平时要摆出一副孝子的姿态来,一来让母亲安心,二来让他放松对咱们警惕。
他终归有老去的那天,到那时落到咱们的手里,可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平皱眉道:“办法是好,可惜只怕他生出几个孽种来与我们抗衡。那时就不美了。”
赵寻笑道:“我的傻哥哥,就算他现在马上生一个,也要比我们小十几岁,这种小娃儿都不能对付,咱们还是立刻自尽了才好。”赵平大喜道:“也对,只要咱们忍辱负重。
就不怕没有机会对付他,如此说来,咱哥俩翻身那一天也不是没有。”赵寻笑道:“没错,不过杨正坤此人狡诈多端,我们必须谨防他使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咱们,一个是咱们兄弟千万不要中了挑拨离间的奸计,一旦得成,你我相争,他自然渔翁得利,二是珍惜小命,谨防他暗中谋害,至今父亲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
赵平道:“四弟果然思虑周全,为兄甚是敬佩,咱们兄弟只要齐心,离间计好对付,就是该如何避免他暗中谋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