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母婢,竟杀我袍泽!”在靶场上,王孙叔贾一声怒吼。
眼见自己的虎师袍泽被眼前的铜虎贲杀害,王孙叔贾气得满脸通红。他甚至完全不顾自身的王孙身份,对着铜虎贲大飚脏话。
“本王孙跟你拼了!”
只听得“唰”的一声,小虎贲已拔出腰间斜挂的二尺青铜剑,气势汹汹地朝铜虎贲冲杀过去。
铜虎贲一声咆哮,身形陡然拔地,腾空而起。它的双手长直,朝向王孙叔贾飞扑过来。
“叔兄小心!”
王孙叔贾一时反应不及,只好猛然踹出一脚,踢中在半空中的铜虎贲胸口。
但闻“碰”的金属声响起,以及一声咔嚓的骨骼碎的脆响,王孙叔贾顿时感到一阵吃痛。
“哎哟!”叔兄痛得呼出声来,他的腿一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瘫倒了。虽然他将铜虎贲一脚给踹飞,但自己的脚骨也被震裂。
“这厮的身体怎么如此坚硬?我该不会是踢到了铜器?”王孙叔贾双手捂着剧痛的右腿,冷汗层层浸透了他的内衫。
铜虎贲刚跌倒在地上,又倏而跃起。
它见吕不汲就站在近处,遂伸爪掠向了对方。所幸吕不汲早有准备,立即举起手中长剑刺去,直取铜虎贲的面门。
就在长剑碰触到对方脸部的一瞬间,传出了“哐当”的金属相击声。
虽然吕不汲刺中铜虎贲的脸颊,但却感觉像是刺中一块硬邦邦的铜板,而且还分寸不入。
“怎么刺不进去?”吕不汲见状,身躯不由微微一震。
铜虎贲直接一伸手,直径攥住抵在它脸上的长剑,使劲地握着。在刺耳的金属挤压声中,半截的剑身猝然崩裂,碎片向四周迸溅。
吕不汲感到颈间微微刺痛,原来锋利的碎片已划破他颈项上的皮肤,渗出一丝血痕。他低头一看,原先手里握着的二尺半长剑,已折成了一尺不足的半柄断剑。
“他不是人!”吕不汲露出惊骇的表情。
吕虎贲这一把剑虽然并非什么绝世名剑,却是由齐国著名剑匠精心铸造而成。
这一把剑乃齐国吕氏大宗,齐侯对吕不汲之父,虎贲师虎臣吕寿的赏赐物,可谓是异常名贵。
这一把剑的锋利程度,若与宗周诸多军士之剑相比,也可算是数一数二。
但吕不汲却没有预料到,铜虎贲竟如此轻易折断他的剑,力道十分惊人。
正当吕虎贲僵住之时,他手中握着的剩余半柄断剑,又被铜虎贲猛地夺走。虽然他反应迅速,已及时松开了手,但虎口还是火辣辣地,疼得不行。
铜虎贲又僵直俯低,双手直直往吕不汲插去。
失去兵器,他不能再顾及自己的虎贲氏,以及美男子形象,只能立即矮身,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以避开对方的连环攻击,并闪到安全之处。
饶是这样,吕不汲的戎服也被铜虎贲撕裂一条又一条的口子,狼狈至极,所幸没有伤到皮肉。
就在这时,十五个原先驻守在靶场之外,披甲执锐的虎士,也闻声呼喊奔过来。吕虎贲的眉毛陡然向上一挑,一声低喝:“二三子,且听我号令!”
“诺!”十五名勇悍无比的虎贲师精锐虎士,齐声大喝。他们在吕不汲指挥之下,将铜虎贲团团围住。
“刺!”吕虎贲断喝一声,虎士们同时将手中长戟,径直刺向对方的身躯。
伴随着一连串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铜虎贲虽然丝毫无伤,但它却已被十五个孔武有力的壮硕虎士,用长戟给团团架住,丝毫无法动弹。
铜虎贲口中声声低吼,獠牙外露,十分凶狠。这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把它给牵制住,吕不汲等人方得以稍微喘口气。
王孙叔贾在王孙季满的搀扶下,拖着脚行至吕不汲身边。他们神色凝重地看着被一众虎士死命架住,仍不断挣扎的铜虎贲。
王孙季满眼睛瞪圆,指着他的堂兄怒骂道:“王孙宫涅,你好卑鄙!你输了比试,还敢驱使僵尸胡乱杀人!”
“堂弟,尔等适才不是说要施法,把为兄变成什么王孙小鸟吗?”
王孙宫涅双手交叉在胸口,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笑意。
“那就请堂弟尽情施法,”他傲慢地反唇相讥,“先对付我这一具天下无敌的铜虎贲,再将我变小小小小鸟罢!”
“你……”王孙季满没想到,适才在吕不汲与申屠比试时,他与叔兄私下所开玩笑,竟被这位心胸狭隘的堂兄给听到,还一直耿耿于怀。
王孙宫涅张狂地大笑:“叔贾小虎贲是天子嫡孙,不是应该很威风吗?怎么却如此狼狈?”
他一脸高傲,大声炫耀道:“这一具铜尸,本王孙取名铜虎贲,专杀尔等虎贲师的侥幸之辈!”
“原来是铜尸!”王孙季满恍然发现。
在龙骞老师的《龙元经·僵尸篇》中,记载天下各种类型的僵尸、炼尸以及控尸之法等内容。
最高阶的僵尸主要分为:铜尸、银尸、飞尸以及旱魃五种。一般的僵尸若能炼成铜尸以上,不仅能开启灵智,而且还浑身坚如金属。
寻常将士的兵器,或者低阶巫觋的法器咒术,都难以再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王孙季满万万没有想到,王孙宫涅身边竟有这样一具强大铜尸作为护卫,且还完全听命于他,想必是黑水城的尸巫交给他使唤。
“我怎么这般倒霉?才刚躲过鬼王夺舍,又遇到这种高阶僵尸追杀。”他的眉毛几乎皱成一团。
王孙季满的目光,直视与铜尸对峙的十五位勇猛虎士。
但见虎士们手持长戟,死死地抵住了铜尸的躯体,在挣扎之间,发出一阵听了颇不舒服的“兹兹”金属摩擦声。
虎士们涨红着脸,气喘吁吁,眼看就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间隙,王孙季满眼角瞥向四周,射人静卣早已不知所踪。司仪竟然逃走了……他不禁惊呆了。
靶场上,除了申屠脸上带着关切之情外,尸巫、王孙宫涅及其侍从,还有许多的公侯子弟,已围成一个松散大圈圈。
在他们诸人中,有的目光不善、有的脸带忧虑,更多的期待看他们的狼狈相。
“没办法了,眼下情形只能再赌一把!”王孙季满深深吸气,挺起胸膛,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片桃木片。
不知老师会否责备我……他心里感到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