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小会客厅内，张犁老哥带着不解的眼神，望向张远。
    “换个地方，就是换个地方。”
    “您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可能性。”
    “不是片子的问题。”
    “也不是你的问题，或者刘大编剧的问题。”
    “问题其实出在电视台上。”
    “啊？”张犁听到他的见解后，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太新鲜了。
    自打这部片子失败后，大家来回分析原因，却没人提出过这个角度。
    张远瞧他那懵逼样，心说那不是废话嘛。
    给你分析失败原由的都是芒果台的人，他们还能说是自己的问题？
    即使是马桶堵了，但只要马桶是他们装的，就也得说是地心引力不够，所以你才拉不出屎。
    谁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啊！
    电视台也是半个官场，充斥着老油条，不粘锅。
    这帮人的甩锅本事，甚至比办事本事都大。
    “这么说吧，《贞观之治》这部片子，您知道吧。”张远给他举了个例子。
    “哦……”听到这个名字，张犁便有数了。
    马跃老师成为天选李世民，就是靠的这部片子。
    之后谁再演李世民，观众都不认了。
    就像有陈宝国老师的汉武帝刘彻在前，黄小明的《大汉天子》系列再火，再赚钱。
    观众一提起汉武帝，心中出现的形象还是陈宝国老师那龙面虎威的帝王形象。
    同理的，还有《大话西游》再火，星爷的猴子也没法碰瓷六爷的大圣。
    《贞观之治》这片子的班底，强到爆炸。
    演员放一边，这片子的出品，是中视协，中影和魔都文广。
    这可是国内媒体行的三座顶级大山。
    普通片子能沾上一家就了不得了，更何况这片子还有三大后台。
    首播在帝都卫视，成绩还不错，平均能有个7%左右。
    播完后，这三家一瞧还行，立即上星。
    福建东南卫视，贵州卫视，陕西卫视，内蒙卫视，四家一块上。
    结果呢？
    对外公布的数据，是平均2.5%。
    在上星剧中，马马虎虎。
    但这还是挑了成绩最好的一家说的。
    张犁是业内人士，清楚地很，这片子也老惨了。
    四大卫视中，最差的内蒙卫视，平均连1%都不到。
    并且他更清楚，这片子的编剧也对细节把控极严。
    本着对那些市面上流行的戏说类清宫剧的不满，编剧们仔细研究了《贞观政要》，《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等书籍，对片中的细节格外考究。
    但比《大明王朝1566》更倒霉的是，因为这考究还考究出问题来了。
    汉唐时期，椅子这东西还不太常用。
    居于室内，大多是围着矮桌席地而坐的。
    可就这还原历史的场面，却被观众大骂剧组崇拜倭风！
    屈腿坐在榻榻米上，在很多人眼中，是岛国人的生活习惯。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习惯是从咱们这儿传过去的……
    反正被骂的狗血淋头，收视率还不行。
    “《贞观之治》的收视率也不好。”
    “而且这种不好还是有规律的。”
    “学历越低的收视率越差！”张犁抢答道。
    张远有些无奈的一抿嘴。
    你们不能仗着自己上过大学，多吃了几天学校食堂就看不起劳苦百姓。
    老是嫌弃观众层次低，这可不好。
    “不是学历，是年龄。”
    “观众平均年龄越低的电视台，这种考究的历史题材正剧，收视率越差。”
    “除此之外，还有性别比例。”
    “女性观众比率越高，成绩越差。”
    芒果台这两条不光都占了，还是这两项的全国翘楚。
    “所以我的想法是，把这片子换个地方，再试试。”
    “万一出现奇迹了呢？”
    “万一别的地方观众爱看呢？”
    “这……”张犁接受了他的说法，但依旧犹豫。
    “可现在芒果台那边已经把片子打入冷宫了。”
    “哪儿还会愿意再试啊。”
    “他们都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呢。”
    “是。”张远点头道。
    “你让芒果的人办，且办不成呢。”
    “所以这事，得我来！”
    张犁瞪大了眼睛，依旧不明就里。
    “这事你让芒果内部的人做，不可能。”
    “所以需要外部力量来干。”
    “就像很多事需要外包公司做一样。”
    “干好了捞钱，干坏了也不担责。”
    张远早盯着这片子了。
    这部电视剧，就是最典型的璞玉蒙尘。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放错了地方。
    那么，自己只需帮他放到正确的地方，就能捞一笔。
    况且就算失败了，其实也没啥损失。
    但张犁犹豫啊。
    他那心脏可经不起折腾了。
    若是再扑街，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搁。
    张远瞧他默默不语，便给一旁的宋嘉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他俩谈正事，特意让这位作陪呢。
    虽然是张犁的情人，可还是我的员工呢！
    肯定得向着老板说话。
    再来，宋嘉也演了《大明王朝1566》，自然是张犁给她走的后门。
    她也想这部片子好。
    又清楚自己老板看准的事，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成了对自己也有好处，多一笔风光的履历。
    “老张，我觉得让他试试嘛。”
    “你又不吃亏。”
    “再说了，他也是好心，也在帮你，是这个道理不？”
    “你说的在理。”张犁同意道。
    张远轻笑一声，还是枕边风好用。
    “我想着，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去一趟芒果台。”
    “大家约出来吃个饭，聊一聊。”
    “我做东，你组局，撮合一下。”
    “行嘞，我知道了。”老哥这才答应下。
    “你们聊什么呢，说这么久？”离了房间后，许帆抱着肩膀问道。
    “不会是商量什么坏事吧。”
    “当然，商量着一会儿怎么赢你的钱。”
    白话了几句后，便开始准备吃饭。
    还是打麻将的这个大棚子，分了好几桌。
    每桌一个大火锅，旁边摆着冻豆腐，白菜，羊肉，蒜。
    棚子外边还有师傅在现串现烤羊肉串。
    厨房架子上挂着一整只宰好送来的羊羔，当场弄。
    “来，我们敬敬东道主！”冯晓刚起身带头。
    众人接连干杯。
    “军哥，之后在剧组，帮忙多照顾保强和张毅。”
    “哎，都是自己人，说不定还得他们照顾我呢。”胡軍乐着回道。
    他也才从《落叶归根》剧组回来不久。出演了一个爱上站街女，结果被抛弃的大货车司机。
    这位可不光演技不赖，脑子也挺好使。
    别看和刘叶关系好，且刘叶和张远又不对付。
    毕竟不光抢了老谋子的戏，还截胡了他不少代言。
    但胡軍丝毫没有站队的意思，可热情了。
    这才是聪明人。
    还有其他聪明的呢。
    “超哥，丽姐，敬敬你们。”张远来到邓抄和孙丽这俩身旁。
    之前自己和常记红不对付时，孙丽也从没站队不搭理他。
    因为她很清楚，经纪人是经纪人，自己是自己。
    并且不光自己头脑清晰，还帮着自己男人邓抄分析。
    本来邓抄盯着桦宜，想来。
    但犹豫着，毕竟张远在。
    孙丽知道后，笑他蠢，同时给他分析了。
    “你的对手不是张远。”
    “是黄小明！”
    “你瞧张远拍的戏，几部是靠着桦宜的资源了。”
    “大多都是他自己找的。”
    “你把他当假想敌，这就是找错人了。”
    “再说了，你也争不过他。”
    邓抄：……
    被自己女友这么直接的批判着，他很难受。
    但孙俪给他的意见是交好，因为他俩没啥利益冲突。
    说不定还能互相帮助。
    在加上邓抄发现，张远也没抢他《集结号》的男主位置，甚至好像都没啥兴趣。
    便认可了女友的说法。
    “你这准备的太好了，我惶恐。”
    所以邓抄今天对他也格外客气。
    张远也明白，这老哥的能力挺强，野心不小。
    黄小明是只要不演霸总就成。
    他是只要不演喜剧就好。
    只要能帮我赚钱的，都是朋友。
    这对现在的情侣，以后的夫妻俩，也会成为华夏娱乐圈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拉到自己身边，总比搞出一对敌人要好。
    著名的3q大战结束后，周鸿祎与马画藤吃饭和解时说过。
    “马总你别老是搞我们这种小公司。”
    “你就不如看到哪家好的，就入股，投资，别老是打来打去的。”
    红衣教主说的是真心话，小马哥也真听进去了！
    所以企鹅成为了华夏网络公司的最大的山头之一。
    证明他的策略是正确的。
    当然，背后也会有很多不光彩的手段，但大方针是没错的。
    吃着聊着，许久后，大家都喝了不少，气氛也热闹的很。
    张远瞧差不多了，便来到林丛身边。
    “林导，我有些事想和您单独聊聊。”
    “啊……行。”林从也喝了。
    这位女导演晕晕乎乎的就与他一同进入了会客室。
    一直陪在张远身旁的程好见状一皱眉。
    她倒不是担心张远要对女导演做什么。
    毕竟林从长相一般，年纪也不小了。
    她知道张远对《家有儿女》感兴趣，可之前已经断了这念头，怎么现在又与这位单聊呢？
    会客室内，助理泡上茶后，又放下一份文件，随后便出去，同时关上门，并在外守着。
    张远特意安排的，要确保没有人偷听。
    “怎么啦？”林导喝了有三四两白的，懒懒散散的依在沙发上。
    都是牌友了，与他熟悉，便很随意了。
    “有点小事想和您说。”张远笑容满面，如阳春白雪。
    “我们什么关系，随便说嘛，搞得这么严肃做什么。”林丛没有丝毫戒心。
    “那我可就说了……您坐好啊。”张远特意打了招呼。
    “是这样的，那部《家有儿女》的续作，操办的怎么样了？”
    “高兴日子，提这事干吗？”林丛说起来就一脑袋官司样。
    编剧制片摄像都要跑，能不烦心嘛。
    “我有个想法，您听听。”
    “好。”
    “既然这剧本操办的那么不顺利，要不您别拍了。”
    “啥？”林丛都笑了，你这是啥馊主意：“不拍戏我吃啥？”
    “吃我啊？”
    “我老公就在外面呢。”林导听完一指门外。
    同时想着，好像也不是不行，我还挺占便宜。
    张远：……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别拍《家有儿女》了。”
    “来我这儿，给攒个新局，怎么样？”
    “我没听明白。”林丛摇晃着脑袋。
    “《家有儿女3》的拍摄制作，为什么那么不顺利？”张远轻声说到。
    “归根结底，就一个字。”
    “钱！”
    “你也说了，大家都要吃饭，都要养孩子，也都想多赚点。”
    “那么，钱我来给。”
    “你们都到我这儿来。”
    “从演员，到编剧，摄影，制片。”张远抬手指向对方：“再到您这位大导演。”
    “全都到我这儿来。”
    “我们用原班人马，重新租个局。”
    “重起炉灶，再创辉煌！”
    哗！
    刚才还晕乎的林从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这一站还没站稳，膝盖一软。
    就听到“噔”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张远面前。
    “我给你们加钱，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林丛：……
    之前还有点醉，现在听完张远的话，酒都醒了。
    吓醒的！
    我是导演，工作是拍片子。
    不是造反！
    “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危险。”林从起身后，谨慎的坐回了沙发上。
    但与刚才帝都瘫的样子不同，现在她的屁股都只搭了1/3，一副随时要跑的模样。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这片子的背后是……那位。”林从往天板指了指。
    “是啊，我知道了。”张远却回了个不慌不忙的眼神。
    好好好，你胆大。
    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要作死，可别连累我。
    “不行不行不行……”林从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我可以不拍……不对，我甚至连不拍的权力都没有。”
    “更别说改换门庭。”
    “张远，听姐姐一句话，这事咱们不掺和了。”
    “你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可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张远听她这么说，还挺感动。
    这时候还能劝自己，绝对是当朋友的。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张远说着，拿起了一旁刚才助理放着的文件。
    将文件递给对方。
    “您先看看这个，我们再继续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