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洲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十点半,现在已经登机了。”洪姝接着说道:“作为你和落落的朋友,有些事你有必要知道。对于澜姐的事情,落落一直很愧疚,比你更难过,她整夜整夜失眠,她白天还是照样工作,冒着所有风险帮助昌临,扛起两家公司的运营。
你以为她真的不喜欢孩子吗?她说,她是嫌弃孩子闹,但是她一想到这是你们的孩子就开心的不行,不告诉你是怕你难过,尽管误会越来越深,她也甘愿听你呼来喝去,忍受你的暴脾气,她说就当补偿你了。”
洪姝的话就像一个个小石头敲击着季洲的心,她继续说道:“落落确实能在机器人领域撑起半边天,但她不是机器人。她说她不需要男人保护她,她只想有个家停靠一下而已。她还说,遇见你之前她没想过结婚,但是遇见你之后结婚只和你。她爱你,是不计得失,倾尽所有的爱,就连顷际的名字都是你们名字的谐音,顷际的logo都是你送她的第一个单片机做成的。
我希望你也可以像她爱你一样爱她,守护她,爱护她,包容她。你明白吗?”
季洲沉默了很久:“……她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两年。”
季洲淡淡地说道:“我等她。”
挂了电话,季洲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发呆,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像八年前吕清稚找不到季洲的那天一样,安静地胡思乱想。
吕清稚走的那天晚上,季澜醒了。季洲听医生说:“一切正常,一切会好。”
季澜见季洲在一边发呆,便问他:“怎么了你?”
“没什么。”季洲敷衍道。
季澜撇撇嘴:“落落呢?没跟你一起?”
季洲玩弄着手里的烟,说:“走了,去德国了。”
季澜问:“去德国干什么?”
“读博士。”
“那,你们岂不是要分居很久?”
季洲认真端详那根烟:“她给我留了离婚协议书。”
“为什么?”季澜诧异地道:“你俩怎么了?我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月,怎么变成这样了?”
季洲也不知要怎么解释,便道:“我的错,说来话长。”
季澜一猜便知是季洲的问题:“你有外遇了?”
季洲摇摇头,季澜又问:“那是因为你成天不着家?”
季洲把香烟小块小块的捏碎,权当抽过这只烟了:“不是,别瞎猜了。”
“不会是因为我受伤的事吧?”季澜不死心地追问。
季洲最后把烟蒂也扔进垃圾桶,然后给她掖掖被子:“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季澜把她刚掖好的被子撇开:“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路泳菲把我推下去的,因为当时她的美甲刮到了我,这跟落落没有任何关系。”
“姐,这两个月经历了好多事,你不懂。”
季澜说:“我确实不知道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的。”
季洲难得好脾性,就随她一顿絮叨,也不搭话。
季洲回营区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转业申请去找吕祈,吕祈问:“几个意思?”
“没别的意思,现役军人不能出国,我想去德国。”
“扯淡!我不批!”
季洲道:“我去找我妻子。”
“你是军人,你要明白你的职责!清稚不会喜欢这样的季洲!”
被驳回申请的季洲像一只笼子里的老虎,没了往日的爆脾气。星河那天突然问他:“最近不回家?嫂子不想你?”
季洲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训练场,一个人跑圈,不停地跑。蔡政委走过来,说道:“小吕工程师外派德国,两年。”
于是,整整两年,整个营区没人再提过吕清稚。而季洲疯狂的训练,疯狂的带兵,用了很多甚至违规的带兵方法。
吕祈已经是第四次因为这件事找他了:“你冷静点会死?能不能不要感情用事?”
“我很冷静。”
“你放屁!这么带兵会出事的!”
季洲不回他,吕祈道:“给你放个假吧。”
“不用。”
“两年了,回去看看。”
“家里没有我想见的人。”
吕祈道:“好好生活,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不会见了。”
“但是,你的父母和姐姐,不能再错过了。”
季洲难得回家,季澜早就和常人一样走路了,还忙着做饭,季长枫和季妈妈在看电视,一切都很好的样子。
季洲上楼,看着熟悉的房间,心里都是吕清稚。她和自己抢马桶,她朝自己撒娇要抱抱,她整理衣柜的样子,她温柔地听自己说部队里工作上的困扰,她认真地坐在书桌前敲代码……她的一切一切都在这里。
饭后,季澜去了季洲的房间,说道:“机器人大会又要开幕了,一起去吧?”
“不去了。”
季澜道:“去吧去吧,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让你看看,两年来的机器人变化。”
季洲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庆州气候好,槐树长得好,花开的当然也好。
季洲看着展区里来来往往的人,莫名有些伤感。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那时候吕清稚还在……那人,好眼熟!
季洲推开人群,飞奔过去,那女人却不知了去处,训练有素的特种作战营的营长,却跟丢了目标。
季洲苦笑了一下,转身要往回走。
那女人就在他身后:“您好,您是在找我吗?”
季洲诧异的看着她,她剪了咖啡色的齐肩短发,发尾有了波浪,还是老习惯,出活动的时候会把框架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没变的是白上衣黑裤子的工装,还有那眼神中的清澈和倔强。
“好久不见。”季洲愣了很久很久,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吕清稚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心脏突然疼了一下,一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季洲上前,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吕清稚微微侧过头躲开他,自己伸手擦干脸颊,然后疑惑地看着他:“先生,我们认识吗?”
季洲愣了几秒,不知该如何回答。刚好洪姝来找吕清稚:“落落,你怎么在这儿……”
季洲看着洪姝吃惊的样子:“好久不见。”
“姝儿,这位先生是谁呀?好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