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绑着你的是那只手？”一名心理学医生轻声问。
    安婷她躺在大大的病床上，显得格外娇小，水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自己的亲属。
    安婷喏喏的抬起左手，“是这只手。”那可怜的样子让在场的医护人员和警察都唏嘘不已。
    当花巧抱着女儿跳下人工湖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附近晨练者的注意，之后安婷的呼救声更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群，路人立刻就报警，可是就没人下水施救。
    氧气很快就没有了，花巧没能憋住气，冰冷的湖水灌进了她的嘴里，灌进了她的肺里。
    恍惚之间，花巧似乎透过湖水，看见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在岸边，那个自称是灾厄的少年正在岸边看着她，耳边似乎听见他在说话，“你做的很好，你为自己获得了新生。”
    意识很快就模糊了，此刻的花巧已经死于溺毙，唯有右手上的红色丝带，联系女儿安婷。
    小安婷此时也冻的几乎失去知觉，幸好她穿着花巧给她新买的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这件衣服代替了救生衣的效果，虽然衣服里也进了很多的水，可是也却让安婷勉强漂浮在水面上。
    当地的消防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此时母女俩已经顺水道飘出几公里外，不过安婷之前捆在女儿另一只手上的气球，成为了明显的目标，消防队立刻就找到了她们。
    救人要紧，一名会水的消防队员将沉重的外套一脱，直接就跳进了河道。
    伸手一拖，他就知道小姑娘还活着，再一摸，双手捆在一起的妇女已经死亡，当然先救活人。
    可还没等他动手解开丝带，丝带自己就松开了，消防队员立刻托着安婷游向岸边。
    丝带松开，花巧的身体就这么沉入了水中，衣物开始滑落，仿佛回到了母体内，宁静而安详。
    “一共两个人，这个小姑娘还活着，大人估计没救了。”消防员看着同事接过安婷，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做了简单的通报。
    “后面寻找的工作由我们来做。”同事拿过一张毛毯给他批上，作为一个经常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职业，有些话不用明说，这次落水的大人恐怕是生还无望。
    “不是说好的落水后救活的呢？”救护车旁，花巧的灵魂在自言自语，不过没人听见，正如没人看见她光着身子一样。
    时间回到医院，安婷被救已经过去了半天，小姑娘在一觉睡醒后精神还不错。
    在警察询问过她的名字和妈妈的名字后，没2个小时所有能到场的亲戚全部来了。
    心理医生开始引导安婷讲述当时的事情，因为警察想要了解这起事件的性质。
    “爸爸妈妈吵架了……家里被小偷翻过……妈妈带我去玩……手是妈妈绑的……妈妈很伤心。”
    安婷断断续续的将这几天里的事情讲了一遍，所有人都将鄙视的眼神送给了安婷的父亲。
    这明显就是一出家庭不和的悲剧，什么家里被小偷光顾，分明是安左虚干的，这才让花巧的精神上出现了问题，做出了抱着女儿一起跳水的举动。
    尤其是一些知道安左虚在外有小三的亲戚，更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其他人。
    “安先生请过来一下，我们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一下。”一名警官站在病房外，示意安左虚出去。
    正好安左虚也不想继续留在房间里，亲戚的白眼和鄙视让他很不爽。
    “这个贱人临死前把家里的钱都偷光了！”安左虚很想这么大喊。
    医院的走道外，偶尔路过的病人和护理人员，都装作不在意的瞟向这里。
    “我们已经尽力在寻找您的爱人，可是目前只找到这些……”新人警察蔡袅有些尴尬，今天竟然被老警察找来执行这样的任务，死亡通知和交付遗物什么的最麻烦了，尤其是面对哭哭啼啼的家属，还有可能被激动的家属责骂甚至是攻击。
    “这些的确是那女人的衣物。”安左虚提起袋子看了看，认可了物品的来源，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看手里的袋子，仿佛那些被封在密封袋里的衣物在散发出尸臭一般。
    新人警察蔡袅给安左虚的是一袋衣物和鞋子，这些都是属于花巧的遗物。由于这个案件明显是自杀，所以不用谋杀案一样把这些作为物证保留，因此将这些都在检查过后交还给死者家属。
    “由于那个人工湖的水流支线能够通到海里，所以在找遍所有人工管线后，只能认为尸体已经被冲进海里去了，这些衣物都是在沿途的人工水道里找到的。”
    此外，而且鉴于安左虚刚才的态度，警方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询问，这个男人很可疑。
    如果不是这个案件是很明确的自杀行为，他简直要怀疑是眼前的男人杀掉了自己的妻子。
    为情感而杀妻，这类案件可不在少数。
    “你妻子有精神病史吗？”
    “据我所知，没有。”安左虚虽然不介意在花巧死后泼脏水，但是看看刚才病房里众人的反应，想想还是算了的好，“如果你是问那女人为什么带着孩子自杀，我想是因为我们最近的关系有些紧张，她一时间没想通的关系吧！”
    年轻警官从安左虚的态度里明显感到，他完全对死者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死的是陌生人。
    “能够具体一些吗？”警察蔡袅继续追问。
    “其实大概在一周前，我提出了离婚的要求，然后我们发生了争执，之后我离开就没有回家。”
    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是秘密，安左虚爽快的自己说了出来。
    警察蔡袅掏出小本子记下刚才的几句话，又问道：“哪你们之后没有再联系？”
    “没有，直到你们通知我那女人的死讯。”人又不是自己杀的，安左虚没有一点心亏的感觉。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爱人花巧，她有什么首饰是常带的吗？”年轻警官收起了小本子。
    “我们警方的意思就是，如今死者的衣物已经找到，说明现在尸体是无法通过着装进行辨认，如果死者带着特征明显的首饰，那么辨认起来相对容易些。”
    花巧的首饰？自然在吵架当天已经被安左虚全部拿走了，自然这样的事情安左虚是不会说的。
    “首饰啊！刚结婚那会是有的，还是黄金五件套的，项链、耳环、戒指、手镯，锁片。”
    安左虚板着手指头数着，这些就是他拿走的金首饰，只不过现在都在情人那里。
    “可是这败家娘们这些年早把东西拿去换钱了，我一接到通知就在家找过，首饰都没了。”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就算是被前夫泼脏水也不会反抗，安左虚还是没忍住泼脏水了。
    “那我就先走了，目前已经无法再继续找下去，这是一件遗憾的事情。”蔡袅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男人身边呆着，虽说这些道理没错，但是这人的态度，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蔡袅很不舒服。
    “啊！辛苦你们了，其实你们也别找了，劳民伤财的。我也可以省下丧葬费和买墓地的钱。”
    说完，安左虚就甩着袋子进了病房，留下刚转身的蔡袅在走道里。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真想狠狠的抽他一顿。
    “乖女儿，你看这是什么，警察那边找到了你的妈妈哦！不过就只有这些衣服啦！”
    说着很轻佻的话，安左虚把袋子在安婷的面前晃了晃，之后随手丢到了病床下面去。
    活泼可爱的安婷一脸懵懂的样子看着爸爸，周围的亲戚都对安左虚刚才的话很生气。
    “女孩因羽绒服的浮力奇迹般地生还下来，目前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在医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急救医生在听过女孩的胸肺后，将听诊器收起，“就现在来看，孩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并无察觉，看来以后需要家属能够多注意孩子的精神方面，合理疏导才是。”
    医生已经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说完该说的话就离开病房。
    “我们不告诉他们，妈妈……你就在这里。”
    一双苍白湿润的手臂从安婷的身后伸出来，将女孩怀抱在胸前，长长的头发湿润的依附在苍白的躯体上，在众人口中已经溺水而亡的妈妈花巧，正瞪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看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