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泡汤,让周蔚郁闷不已,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眠不休,终于又生出一条替换方案——接亲。
他打算伪造一场婚礼,让接亲队伍大张旗鼓的经过东云山,试图吸引山匪们一部分势力。
这群山匪盘踞在东云山已经数年之久,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当地的年轻女子为了免遭迫害,基本都逃去了外地。如今,有位娇滴滴的新娘子从天而降,山匪们自然不会放过。
我不禁对周蔚的想法表示惊叹,不过应该只有他这种嗜色如命的人,才会想到这种损招。
不过我想应该会奏效,一来山匪们常年接触不到女色,对这方面的需求可谓如饥似渴,二来村民结婚对山匪来说几乎是手到擒来,没有任何危险存在。
在讨论时,军师提出:“那帮山匪狡猾得很,空花轿恐怕会被识破,我即刻命人去附近村庄找个姑娘来。”
我站在周蔚身后,不禁摇头说道:“只怕附近村庄没什么姑娘了。”
周蔚思忖片刻,突然说道:“谁说非得找女人。”说着头一侧,瞟向身后的我。
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直看得我浑身发冷,我发现苗头不对,赶紧说道:“皇上,奴婢可不行,奴婢……”
“此事就这样定了,其他的你们去办!”还没等我表达意见,周蔚已经敲板定了,一抬手遣散了众人。
额……让我去装新娘子!谁能保证他们的计划完美无缺,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我真被掳进匪窝了,那我到时候就是生不如死了,究竟是保命为上,还是宁死不从,将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营帐里只剩下我和周蔚两个人,我讪笑着,语气虔诚地求他道:“皇上,奴婢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何不如找个男人?在抢新娘的时候还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他正坐在案边看地图,半张脸从图纸边缘露出来看向我,嘴角忽地轻蔑一笑:“你他娘的,完全把自己当女人了?”
我不禁发窘:“不是,奴婢的意思是……”
“行了,别吵!”他的脸重新躲进地图后面。
我无奈走出营帐,深深叹了一口气。外面天气正好,蓝天浮云,碧树鸟语,阳光照在身上暖得发痒。
可我的心情并不轻松,我在想,如果他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这个冒险的。
不知从何时起,我竟然开始依赖他。
很多年我都没有依赖过谁了,自从爸妈离婚后各自开始新的生活,就剩我独自一人面对整个世界,渐渐的我也习惯这样了,不再奢望别人能给我任何希望和坚强。
更不曾想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走进我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我梳洗打扮之后走出营帐。
今日的风很大,但山间的风清爽而干净,吹在脸上十分舒服,我一身鲜红的嫁衣也随风飞扬。
我朝着周蔚的营帐走去,头上的珠钗凤冠比太监帽重多了,我的脚步不得不放慢很多。
一路上将士们无不对我侧目,那是一双双炙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脚步。
不得不说,前朝公主这副皮相确实堪称世间尤物。刚刚梳妆完毕后,我看着镜中的她,也不禁唏嘘。普通人的长相都有缺憾,可她没有,这五官,这轮廓,增之一分减之一分都不完美。
而且这张脸的可塑性很强,拭去脂粉素面朝天,她就清纯脱俗无公害。此时点朱唇,描黛眉,染面靥后,她又妩媚多姿撩人心。
只不过她身材很一般,当然,这可能怪我,正在发育的时候整天被我用裹胸布缠着,变成了现在真真正正的“太平公主”。
一个女人装女人的时候,还得垫两个馒头,真丢人啊!
远远我就看到周蔚穿着一身跟我一样鲜红的新郎装,而他对面一队士兵都换上了轿夫和村民的衣服。
周蔚正在给将士们训话,听到我的脚步声后,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刚要转回头去,竟又再次看向了我。
第一次是随意的一眼,而这一次是久久地盯着我看,双眼有些发直,神情有些惊诧之意。
那些将士们也纷纷追随他的目光看过来,直看得我有些尴尬。
我走到他面前,低声叫了声:“皇上……”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我的脸上,愣了半晌,嘴角突然扬起,哼的一声嗤笑出来,说道:“脱了太监皮,你他娘就是个妖精!”
我一怔,勉强一笑:“谢皇上……夸奖。”天底下只有他这么夸人了。
花轿沿着村路向东云山方向抬去,一路上鼓乐喧天,响震耳际,保证方圆几里都能听得见。
感受着花轿这种轻微而独特的颠簸感,我除了担心外,竟然还有些小小的亢奋,这件事太刺激了!紧张,害怕,兴奋多种情绪叠加在一起,让我这一路心跳剧烈。
周蔚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前提是现在的周蔚,而不是在宫里的他。每天看他亲自操练兵马,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我有点信任他了。
他要还是在宫里的那副状态,那我现在就不是刺激,是玩命!
花轿越来越颠簸,我偷偷拨开骄帘向外看,只见我们已经离开了村路,走在了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准确来说,队伍已经走进了东云山。
与此同时,军师带着另一个队伍从东云山南边经过。
花轿的颠簸渐渐让我有了困意,然而一直也没等到山匪的袭击,我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计划失败了?那帮山匪放弃了我?
又继续前进了一段,花轿突然剧烈一震,同时外面响起了混乱的兵马声,我原本趋于平静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我掀开轿帘一角向外看去,只见外面此时已经打成一片,我看到很多穿着豪放的人正在和我们的将士们对抗,刀剑相拼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看向周蔚的方向,只见他手握长刀正朝一人人头砍去,瞬间头落血喷。他转身跳下了马,落地后一把撕裂身上的新郎服,露出一身玄金盔甲,几步冲进山匪群里拼砍起来。
我从轿帘的狭缝看着外面厮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我眼前,场面血腥又揪心,我不想继续看下去却又忍不住,仿佛看着能安心一点。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带血的大刀直插进轿子,就在我脑后一寸的地方闷声打颤,我失控惊叫一声,如果我现在不是歪身扒着轿帘,那现在已经人首分离了。
我瞪眼看着那滴血的长刀,周蔚的军队也有用这种兵器的,但做工绝不会这样粗陋,所以对方一定是山匪无疑。
就在这时,那长刀嗖的一下抽了出去,只在创口边留下一道血痕。
我还缓过神来,那长刀又从另一面穿进来,我本能地向后一闪,那刀尖就几乎挨着我的鼻尖,上面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我吓得浑身僵硬,但我知道,我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大哥……大哥!”我嘶哑着叫道:“我是山下的村民,被他们抓来当新娘子,不关我的事啊……”
话音未落,那刀快速地抽了出去,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屏气凝神地听,可轿子外面那人没有一点动静。
我心里真的怕死了,我不知道这次那刀会从哪里穿进来,可能下一秒我就一命呜呼了。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还有他……
我死死盯着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提防随时有刀插进来。
终于,那刀从正前方伸了进来,我猛地往旁边躲去,缓了缓,竟发现那刀只是慢慢地探了进来。
那刀把门帘掀开一道缝,隐约露出后面的半张脸。那半张脸长着黑黑的胡渣,眼下有道半指长的疤痕。
“大哥,别杀我……”我颤抖而柔弱地说道:“别杀我,我愿意跟你走。”
突然,帘子被彻底的掀开,光线射进来有些晃眼,还没等我看清这个人,一只黝黑粗糙的大手就把我用力薅了出去。
他的手掌托着我的背,粗犷污浊的大脸凑近我看了两秒,突然把我上下一翻,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抬腿就跑。
我被倒吊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模模糊糊中看到士兵们还在和余存的山匪对抗,我并不敢喊,只能拼命的摆手,但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不禁让我很绝望。
扛着我的山匪比较精,一路靠着花轿和树木躲避,直奔向旁边的小路。
肩上的我随着他的脚步不停地颠簸,越颠簸越绝望,一想到我落入贼窝后的下场,就心底发寒。可是我不能呼救,惹毛了这匪,还没等人来救我,他已经把我就地处决了。
无奈之下,我偷偷拔下头上的珠钗隔一段丢下一个,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
发簪,耳环,手镯……到最后,我实在没有东西能扔了。
这条小径虽然隐秘,但地面还算平坦,显然经常有人经过,这群山匪应该就是经常通过这条小路上下山的。
四周的树木越来越茂盛,显然我们离东云山的匪窝越来越近了。此刻的我,连哭都哭不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