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野这才抬起头,拱手一礼,退了下去。
拓跋什翼健招惹的人是王猛,王猛做事一向勇往直前,才不会惯着他,暂缓攻打蓟城,直接提着刀砍了过去。
拓跋什翼健尝过燕军的厉害,还没尝过梁军的刀子。
糜进、秦彪各率一千精骑左右夹击,徐成率一万步卒直奔三藏口,拓跋什翼健顿时鸡飞狗跳,险些被拦在幽州,虽然最终冲了出去,但两万轻骑,阵斩三千,俘虏一千余众,获战马两千余匹,各种牲畜三千,如果不是徐成率领的是步卒,拓跋什翼健很可能被留在幽州……
其后王猛挥军猛攻蓟城。
皇甫真以六十岁高龄力战在前,抵挡三日之后,还是没免去破城的命运。
皇甫真又率残军在城中巷战,最终殁于战阵。
城中燕军皆被徐成、秦彪斩杀,一个没留……
虽然凶残,却震慑住了其他城池。
王猛休整两日,大军随即东进,兵锋所指,望风而降,右北平郡纳入梁国版图。
梁军高歌猛进,直抵碣石道上的重镇徒河。
此地也是幽辽分界之处,燕军一直在此屯驻重兵,慕容垂任平狄将军期间,曾在此抵挡邓桓手上的数万精锐。
如今慕容垂留在太原,慕容恪却安排了慕容虔、鲜于亮领一万大军镇守此地。
三面环山,一面凭海,易守难攻。
秦彪率先发动猛攻,与骁将鲜于亮大战,却始终攻不破徒河城。
王猛遂按兵不动,打造攻关器械,静观辽东形势发展。
而拓跋什翼健被当头抽了一记闷棍,人也老实多了,居然主动派人来请罪,说原意是配合梁军攻打燕国,没想到造成了如此大的误会,让李跃不要怪罪……
他这么一反常态的低头,反而感觉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但两天后,从草原传回的消息让李跃恍然大悟,漠北的柔然人南下了。
拓跋什翼健承其父拓跋郁律留下的赫赫武功,成为草原共主,但这几年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连老巢代郡都丢了,实力大损,威望大跌,逐渐控制不住漠南。
于是柔然人趁势南下,占据大片草场。
代郡是拓跋什翼健的老巢,漠南却是他的命根。
而柔然人是拓跋家的天敌,其开山老祖木骨闾曾为拓跋力微的奴隶,因骁勇善战,免为骑卒,后因坐期当斩,率百余人亡匿广漠溪谷间,至其子车鹿会雄健不断壮大,雄踞漠北。
“呃……代王请求梁王……驰援二十万石粮草,八千甲胄,代王感激不尽,从此两家永结盟好……”使者满脸通红,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边提着刀打劫,一边厚着脸皮来索要粮草盔甲。
“孤倒是有个提议,可回禀代王。”李跃一脸坏笑,拓跋什翼健也有今天……
“梁王请说。”
“既然两家有姻亲,孤在邺城备有宅邸,代王若是不敌柔然人,不妨来邺城养老,两家合为一家。”李跃心中一阵痛快。
拓跋什翼健这兔崽子喘过这口气,以后还要闹腾。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代王若是不愿,孤他日提数十万大军,登门迎请!”李跃毫不掩饰野心。
河套产马之地,拓跋什翼健占着实在浪费。
第四百六十一章 匡扶
如今的燕国,没有一人威信和人望能超过慕容恪。
慕容评不能,慕舆根不能,可足浑氏与慕容暐更不能。
一入龙城,便迅速接掌了内外大权,禁宫城防,全都换成了亲信,连慕容暐的宿卫都由慕容恪负责。
燕国上下,竟无一人反对。
风雨飘摇的燕国暂时安定下来。
不过慕容恪还是给了慕舆根一次机会,只要入龙城请罪,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可颐养天年。
但慕舆根已经公然反叛,就算他肯放弃兵权土地僮仆,慕舆家的人也不会放弃。
慕容恪没有犹豫,留慕容德镇守龙城,带上慕容评、慕容暐,率两万精锐直扑慕舆家的老巢望平城。
慕舆根、慕舆干、慕舆泥兄弟三人尽起辖下百姓,男女老少一起上阵,凑齐五万“大军”,号称十万,迎战慕容恪。
连战五日,慕舆根节节败退,士气低迷。
慕容恪抓住机会,率一千重甲,冲击慕舆根中阵,力斩慕舆干、慕舆泥二人。
慕舆根退守望平城,但城中守军一见慕容恪与慕容暐牙纛,当即打开城门,放慕容恪入城,慕舆根被生擒,押至龙城,斩首示众,慕舆家皆贬为奴隶。
从出兵平叛到凯旋而归,前后十二天。
慕容恪威名再次震动辽东,原本蠢蠢欲动的各地豪酋,全都偃旗息鼓。
龙城之中,慕容恪与六岁的慕容暐共乘一骑,右后跟着慕容评,身后甲士如潮。
燕国大权回到慕容恪之手。
“万岁、万岁!大都督万岁!”龙城中的士卒与百姓欢呼雀跃。
所有人都目光热切的看着慕容恪。
大权独揽,平定叛乱,威望如日中天,在士卒百姓眼中,下一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慕容恪带着慕容暐缓缓入宫,燕国将吏站成两列,白玉石阶上摆了一座锦榻,上覆青色麾盖,下铺锦帛红毯,两列虎贲各持斧钺、弓矢、秬鬯。
软榻之侧,可足浑氏手捧玺绶。
只要慕容恪登上玉阶,坐上锦榻,便是燕国的王。
鲜卑人一向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以燕国如今形势,慕容暐也不可能坐稳王位。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慕容恪牵着慕容暐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王座。
望着慕容恪雄武俊朗的脸,太后可足浑氏都挪不开眼,刚满三十岁的年纪,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荡漾在春风里。
她出身低微,因貌美而独得慕容儁之宠,如今慕容儁已去,她同样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所以今日特意浓妆艳抹了一番,一颦一笑都是韵味,一扭一摇皆是风情。
然而慕容恪却目不斜视,牵着慕容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然后扶他坐上锦榻,自己则退下台阶,单膝而拜,“赖三军将士用命,臣慕容恪幸不辱命,平定叛乱。”
场面忽然变得极其安静。
所有人都错愕的望着慕容恪。
天下间竟然还有到嘴的肉不咽下去的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慕容恪朗声道:“臣受先王之令,扶保殿下,当如诸葛武侯一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人群之中,有人叹息,有人钦佩,有人不敢置信。
“叔父……”锦榻上的慕容暐呆呆的望着慕容恪。
“我母子能得大都督辅佐,实乃苍天眷顾。”可足浑氏神色复杂而又激动,却又带着些许的失望。
慕容恪转身,扫视众将吏,“从今往后,诸位当与吾同心协力,匡扶大燕,共抗梁人!”
“领命!”军将最先领命。
慕容评、慕容德、封奕、阳骛等燕国一众重臣也跟着拱手。
燕国不仅内乱平息,士气也跟着大振。
随后慕容恪请封慕容垂为太原郡公、大将军,慕容德为左卫将军,范阳郡公,升慕容评为骠骑大将军,太傅,封广宁郡公。
一应有功将领皆受封赏。
安抚朝中,慕容恪又马不停蹄的率麾下两万精锐直奔徒河。
王猛累攻徒河不下,粮草不支,见慕容恪亲至,料辽东内乱已平,也只能率军回返邺城。
燕国叛乱,前后一个半月,迅速平定。
晋阳。
慕容垂看完细作快马送来的消息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大都督秉持国政,燕国复兴有望,将军何故叹息?”长史高弼问道。
慕容垂道:“当取不取,反受其咎,社稷存亡之前,岂能犹豫?兄长此举,大失人心。”
慕容恪登上燕王之位是众望所归。
“可足浑氏与慕容评皆在,岂肯俯首做小?他日必为祸患,大都督仁义无双,怎奈人心险恶。”慕容垂舅父兰建一脸钦佩。
但他的三个弟弟兰堤、兰汗、兰加难却全都阴沉着脸,“大都督稳定辽东,那么梁国下一战必将侵攻太原!”
若不是慕舆根突然掀起叛乱,梁军已经杀过来。
并州为兵家必争之地,慕容垂不能永远割据下去,当年张平势力更强盛,也没能支撑多久。
“唯今之计,属下有上中下三策。”高弼对慕容垂忠心耿耿,可足浑氏陷害慕容垂,将其妻段氏与高弼一同严刑拷打,二人志气确然,坚决不污蔑慕容垂,后段氏自缢,高弼留了一命,为慕容垂器重,待为上宾。
“先生请讲。”
“上策,弃太原,携部众出雁门,入漠南,东归龙城,与大都督同心协力,匡扶大燕。”
“哼!”
高弼这话一出来,立即引起兰堤、兰汗、兰加难兄弟三人的冷叱。
慕容垂也摇摇头。
割据并州半壁,如鸟脱笼,如鱼得水,别提多快活,要他回去继续忍受可足浑氏、慕容评的胯下鸟气,比杀了他还难受……
“中策。”高弼扫了一眼众人,“向梁国称臣,北攻拓跋,西吞铁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走到今日皆因梁国攻伐,现在要给梁国当狗,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只有慕容垂神色动了动,“李跃会容忍我等壮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