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堪没经过大战,但因为武装私盐生意搞得风生水起,以前是暗搓搓的偷,现在差不多明着抢,黑云军旗号一打出来,北边的各路人马主动让路。
所以也提拔为校尉。
然而才过了两天,郑家来的十六名“才俊”,吃不了黑云军的苦,跑回去了十三人,连同郑惠在内,只剩下三根独苗……
黑云军极为艰苦,高强度训练之后,还要上山打猎,与虎狼搏杀。
受伤是家常便饭,死在虎狼爪牙之下,或者跌落山崖也是常事。
这时代的野兽非常狡诈邪性,牲畜不吃,只对人感兴趣,常成群结队的攻击村落。
石虎在荥阳设有猎场,里面各种野兽泛滥成灾,为害当地。
这种整天把脑袋别裤裆上的日子,郑家的公子哥们自然难以忍受。
郑惠也没脸再找李跃,李跃耳边清净不少。
派去豫州各地的屯田使效果不错,能被选为屯田使,自然都是些精干之人,很多荒废的耕田被休整一番后,便可耕种。
但他们绝不仅仅只会耕田,还协助他们招抚附近的盗贼、流民,建造坞堡。
屯田使很快就得到各地乞活军的信任。
屯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向各地送出讲故事的鸿胪吏。
这一步自然也不会有人反对,说实话,别看很多乞活将都是刀头舔血的猛人,越是不识字,便越是喜欢听故事。
乞活将自己都听的入迷。
而对他们的改造就在这潜移默化间。
鸿声胪传,传的是李跃的私货。
每过一天,李跃都能感受到黑云山实力的增长,不仅仅是军力上的。
豫州境内的几个势力也空前老实起来,阳城刘国还送来一百多匹战马,算是结交。
老冤家张遇将密县的百姓南迁,又在南面的大槐山构筑第二道防线,关紧大门,一心一意与江东搞东搞西。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黑云山附近前所未有的安宁起来。
李跃带着骑兵巡视各地,田间早已露出微微绿茵,汜水、洧水流域的村落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
各处城池、坞堡上挂着黑云旗。
伤痕累累的中原大地,也算有了一抹生机。
与此同时,李跃的两位辛夫人肚中都有了起色,这让辛粲大喜过望,在山上山下都仰着鼻孔走路。
连黑云军宿将也都对他客客气气。
怀上骨血的消息一传开,祝贺之人络绎不绝。
黑云山所有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一般,连李跃都料到影响如此之大。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黑云山已成基业,没有骨肉传承,自然会被其他人盯上,要么分裂要么被其他势力吞并,李跃的骨血,能让秩序稳定传承下去。
春耕之后,黑云山难得清闲。
民务有周牵,军务有兵曹,以及典军、斥候监督,山上已经形成一套秩序,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李跃操心的并不多,干脆多分出些时间,多陪伴陪伴家人。
才过了两三天的舒心日子,事情又来了。
薄武陪着披麻戴孝的陈端找上门来,一见到李跃,陈端泪如泉涌,“将军为属下做主!”
李跃赶紧扶起,“出了何事?”
这两位找上门来,事情小不了。
陈端咬牙切齿道:“石斌狗贼退往陈留后,烧杀淫掠,无恶不作,陈留乞活军第一批家眷送往黑云山时,被羯人发现,男女老少三千七百余口,惨遭横祸,属下父母也其中!全家老小二十一口,只剩下带在身边的长子!”
李跃脸色沉了下去。
羯人什么德性,李跃岂能不知?
男人女人,早些自尽还能免遭凌辱……
薄武道:“石斌不得入荥阳之后,退往陈留,屠城十余日,全郡百姓皆遭横祸,尸体枕积如山,惨不忍睹……”
羯人生性凶残,别看在战场上不行,祸害百姓起来,得心应手。
真算起来,这口锅是自己的。
石斌的羯人大军是冲荥阳来的,被自己吓走之后,退到陈留。
而且陈端也是听信自己,才把家眷送往黑云山,半路被羯人发现了。
再则,自己刚刚收了黄河以南乞活军的人心,发生这种事情,若不站出来,岂不是让其他人寒心?
自己在须水吓退了石斌,两边梁子已经结了。
石斌现在不敢动自己,但回到邺城,大权在握,能不动自己?
就算让周围的狗腿子们袭扰,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李跃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木案四分五裂,心头怒气滚滚,“石斌害汝父母,便是害某父母,身为人子,此仇不共戴天!”
汉魏以来,流行血亲复仇。
儒家有言: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伍子胥为了复仇,冒天下之大不韪,鞭楚平王尸体,被司马迁称为烈丈夫。
东汉曾有七女复仇长安的故事,七个女子持钩镶、短戟、环首刀、弓箭当街刺杀长安令,还被做成了壁画保存至后世。
这其实是民族血性的一种。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门路
“杀我百姓,害我父母子弟,此仇不可不报!”李跃沉声道。
别人找上门来,肯定不能视而不见。
陈留是黄河以南乞活军的大本营,石斌好死不死的祸害这个地方,等于是在打李跃的脸。
石家的人个个都是禽兽,个个都改千刀万剐。
以前没这实力,现在实力虽然差了些,但勉强也够了。
“谢将军!”陈端一把年纪了,双膝跪在李跃面前,泣不成声。
李跃赶忙扶起,“陈统领何必如此?”
薄武瞥了一眼李跃,眼神中敬意更甚,但也多了几分担忧,“石斌手握数万人马,黑云军刚刚扩军,此事有些难办。”
“只要能复仇,端百死不悔!”陈端咬牙道。
“难办也要办,羯奴害我百姓,黑云山坐视不理,必大失人心。”李跃仔细思索着,这事只凭黑云山恐怕办不成。
须借助盟友的实力。
梁犊叛乱虽平,但石闵、姚弋仲、蒲洪等仍旧率军清扫叛军余部,从荥阳扫到洛阳,乐此不疲。
石斌身边应该就本部羯军而已。
没有姚弋仲、蒲洪在旁,此事并非完全办不成,平定梁犊大战,所有势力中,就数石斌的羯人最差最虚。
杀石斌除了复仇,好处也不少。
其一,震慑内外诸胡,让他们以后收敛一些。
其二,消灭羯人的有生力量。
其三,陈留属兖州,也是中原重镇之一,在历史上的地位远高于荥阳,魏武自此起兵,战国时魏惠王的都城大梁便是此地,历史上朱温的汴州、赵匡胤的汴梁皆在此地,地理位置极其犹豫。
黑云军在荥阳影响的区域有限,但若是拿下陈留,黄河下游的山东之地,就历历在目了,影响力直达青徐,形成对许昌的半包围态势。
石斌在黄河之南乞活军大本营为非作歹,黑云军若不表示表示,以后还怎么号令其他乞活军?
坏处无非就是石虎大军来攻。
但如今的羯赵正处于虚弱之时,石虎病入膏肓,羯赵境内都在为吃鸡大赛作准备,他们的复仇,不知要等到何事。
石虎一死,还还能号令羯赵境内的各大山头?
一念及此,李跃也不耽搁,“某这就去联络石闵,寻些助力。”
陈端神色振作了许多,“属下与将军同去。”
薄武道:“某亦去。”
他们在广宗乞活军中各有人脉,一起去也能增加些话语权。
当下点齐三千骑兵飞奔荥阳城。
荥阳城就是黑云山的后院,一见黑云赤旗,直接开门,连问都不问。
但只有常炜出来迎接,听了来意,眉头一皱,“将军知道在作什么吗?”
以前黑云山偷偷摸摸的发育,现在则是明火执仗的造羯赵的反。
李跃点点头,风险肯定有,但不能不做。
常炜道:“司空昨日已被召回邺城,修成侯领兵在外清扫余孽,只怕广宗乞活军帮不到将军。”
李跃道:“某这就去找修成侯。”
常炜轻轻一笑,“难道修成侯就愿意助将军一臂之力么?”
这话问的李跃一愣。
石闵如今的身份依旧是羯赵的征虏将军,按照辈分,石斌是他的叔父……
南北乞活军攻守同盟,但也是基于各自的利益而言。
广宗就在邺城的眼皮子底下,石闵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手相助吗?
李跃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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