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兄弟，你觉得我这徒儿答得如何？”
    “大善，只是……”
    “只是个鸟毛！”说话的，竟是一旁长时间没出声的跋锋寒，只见他锐目射出充满着一种情怀的异芒，狠狠道，“我猜你是准备说寇仲的门第出身对不对？哦，不说门第出身，你还可以说他的声望不足，不说声望不足，你还可以说他地盘和人马不够对不对？可就凭宋阀女婿这一点，我看这天下就没几个人比得上寇仲。”这话说得就诛心了，李天凡都还在一旁趴着，跋锋寒就大大咧咧把他未来媳妇换了个男人。
    师妃暄神色微变，显然是被跋锋寒叫破了心思。
    师妃暄望着徐子陵，徐子陵看了看李世民，有些动摇。罗玄心道：“果然是拖得一把好后腿，倒是跋锋寒这个没有民族观念的家伙更给力一些。”
    果不其然，跋锋寒冷然道：“师妃暄，你应该清楚玄天教主的意思，根本不是在问你寇仲答得如何，而是在问你，只问那么几句话，怎能决定某人是否能做个好皇帝？或许李世民从小便受如何做一个好领袖的教育，令人一听便心悦诚服，但那又如何？偏偏我认为只有贫苦出身人，才有资格当好皇帝，盖因深明民间疾苦，也热心解除民间疾苦。”
    跋锋寒对寇仲与徐子陵道：“我之所以爱和你两个小子厮混，而且愈混愈觉精采刺激、过瘾有趣，皆因我们都有一个悲苦的出身和童年岁月，我最看不顺眼就是那些高门大阀的人，更不屑自以为至高无上的江湖门派，所以那天才助你们对付长叔谋，皆因不服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权霸姿态。”
    跋锋寒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我最佩服就是从一无所有创造出不世功业的真豪杰，假设让李世民设身处地与你们换了位置，他能有你们的成绩吗？”
    寇仲拍案叫绝道：“寒少说得好，秦皇汉高便是个好例子，前者出身王侯，后者出身布衣，谁是好皇帝，乃不争之史实。哈！”
    二人一唱一和，将师妃暄选帝的行为从程序上否定掉。
    以师妃暄的坚韧，又怎会如寇仲、跋锋寒所愿？
    师妃暄复又问道：“从古至今，只有由北统南者，从无由南统北者，仲兄弟可知为何？”
    寇仲正欲开口，却见罗玄跨出一步，嗤笑一声，道：“先是唱一出双簧，被戳穿了，就开始敲锅了么？”
    双簧？敲锅？众人莫名其妙间，罗玄忽然问徐子陵道：“小陵，如果你是李世民，有个外人对你‘天策府’的架构一清二楚，你会怎么办？”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只有除掉此人是最好的办法。除非胸襟广阔到如世民兄一般，恩？”徐子陵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个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可能。
    师妃暄昨日仿佛一直在劝自己“良禽择木而栖”，凭什么？一个外人凭什么劝自己？
    是了！慈航静斋本就和李世民是一伙的！
    果然，在徐子陵思考的当口，便听到自家师父道：“小陵啊，小陵，你当秦川真有那么强的情报功夫？你看上官龙，想整点北方的情报都多不容易？更别说天策府这种严密组织的细节了，还不明白？这俩人唱双簧耍你呢！亏你还帮着她们忽悠小仲。”
    一时间，被欺骗后的愤怒，以及对自己的愚蠢无知而胳膊肘往外拐的羞愧同时浮于面上，令徐子陵忍不住后撤数步，只为远离师妃暄与李世民几分。
    “你们这双簧，恐怕不止骗我徒儿这么简单吧？”罗玄忽然冲王薄眨了眨眼睛，“王老哥，你说呢？”
    方才一帮江湖人士都还在苦苦思索师妃暄那几道“面试题”，哪知却是给人家一出双簧当群演，这谁受得了？
    王薄微微点头，一副不陪慈航静斋玩了的表情，又道：“玄天教主，这‘敲锅’又怎么说？”
    所谓敲锅锯箭，实乃古人厚黑智慧之集大成也。
    先说“锯箭”，有人中了箭，请外科医生治疗，医生将箭杆锯下，即索谢礼。问他为什么不把箭头取出？他说：那是内科的事，你去寻内科好了。
    所谓“敲锅”。做饭的锅漏了，请补锅匠来补。补锅匠一面用铁片刮锅底煤烟，一面对主人说：“请点火来我烧烟。”他乘着主人转背的时候，用铁锤在锅上轻轻的敲几下，那裂痕就增长了许多，及主人转来，就指与他看，说道：“你这锅裂痕很长，上面油腻了，看不见，我把锅烟刮开，就现出来了，非多补几个钉子不可。”主人埋头一看，很惊异的说：“不错！不错！今天不遇着你，这个锅子恐怕不能用了！”及至补好，主人与补锅匠，皆大欢喜而散。
    若说锯箭还只是推诿，那敲锅之辈，就实在可恶了。
    罗玄笑道：“话说李世民与突利是兄弟？”
    王薄面色大变：“大野家欺人太甚！”大野，与普六茹一样是胡姓，普六茹家就是后来的杨家，大野家就是如今的李家。
    此话一出，群雄哗然！
    什么由南统北不好搞？就是这么个不好搞法子？
    师妃暄问为何从无由南统北者，无非意指南方没有养马地，抵挡不了北方的骑兵。但这一下，这个理由却成了十足的“点火烧烟”，后面无非是拿出李世民可以抵挡胡族的“锅缝”，来令所有人相信李世民才是天命之主。
    师妃暄轻叹一声：“玄天教主似乎对妃暄成见已深，妃暄一心只为造福万民，才会不自量力选中世民兄，相信他可以带领天下走向正确的方向。妃暄所作的事问心无愧，天地可鉴。”
    “选中？你选过吗？我看窦建德也不错，怎么不问问他？还有李密，你问过没有？宋师道呢？宋缺呢？你的理想，你的信念，都是你的师门强加给你的，你的人选，也是慈航静斋定下的。”
    言语间，一座黑塔般的汉子哈哈大笑，李天凡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宋师道苦笑摇头。
    “你说为了造福天下而努力，还意指抵挡异族需要减少内耗，是以你秦川兄弟一言不合就让我徒弟良禽择木而栖。我倒奇怪了？为什么不是李阀投入双龙帮麾下？就算不愿意，跟着知世郎混也是好的嘛！”
    此话一出，王薄昂挺胸，一副昂扬之态。
    师妃暄与李世民这下算是百口莫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