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滢一听,不止腿软了,整个身体就如同跑气的气球。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
可不是初中高中可以靠墙的罚站,也不是军训时站军姿的十分钟这么简单。而是被一群内侍宫人边计时边看着罚跪,若期间姿势不对,还要被纠正。
她原本腿伤还未好,那这下会不会直接跪成残废!
沈滢脸色骤变,她立刻脑中盘算着几种可能:
方案一,学着宫斗小白花女主一哭二闹,紧紧抱着皇上的大腿泪如泉涌,哭得梨花带雨,犹见犹怜,争取用颜值得到皇上的怜惜票;
方案二,跟某些穿越宫廷剧黑莲花女主,义正言辞地指出皇上此举不妥,有失帝王风范。撒一波“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的芳心之火,燃起皇上蠢蠢欲动的征服欲,顺利得到皇上的欣赏票。
究竟哪一种,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呢?
眼前这尊大佛明显不像剧中那般好糊弄,她也对真正历史上的那位章总不太了解。但从目前来看,这男人确实喜怒不定,且对原主深恶痛绝!
沈滢在两个妙(找)觉(死)方案中摇摆不定时,在殿门外严阵以待的宫人已经进殿,作势要请她去领罚。她一个激灵,语气带着哭腔,“嫔妾做不到啊!”
皇上似乎有些不满,正要让人将她拖离时,慧贵妃高曦月如同天神降临般姗姗来迟,她规矩地行了礼,而后让殿内的宫人退至外边。
“皇上息怒。沈答应腿伤未愈,哪里禁得起一个时辰的罚跪,怕是当场双腿便残了,到时候臣妾这咸福宫宫门鲜血浸染,人人避之不及呢。”
皇上示意慧贵妃坐下,语气也柔和了许多,“金口玉言,曦月莫不是要朕收回旨意?”
慧贵妃虽盛宠优渥,却并非恃宠而骄不识时务之人。她唇角含笑,声音婉转,“臣妾是担心您,潜邸旧人忽然落了伤残,恐有损您仁德之名。皇上不如先记下这次,若沈答应来日再犯,到时一并罚了就是。皇上觉得呢?”
皇上思索片刻,视线重新落在沈滢身上,颇有警示之意,“既然贵妃为你说情,朕便饶你这次。你且好好记在心底,若再不守宫规肆意妄为,连着这次定不轻饶。”
沈滢简直如同虎口脱险般连忙谢恩,额上已然被吓出了冷汗。
这时王钦脚步匆匆地进殿,上前伏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而后只见皇上眉头微皱,转头朝慧贵妃说:“朕先回养心殿,你且好好休息,晚点儿朕再来看你。”
送走皇上,慧贵妃回头见沈滢依旧跪在原地不敢移动,便开口道:“既然皇上开口放过你,便暂时不会再罚你了。起来吧,你这两条腿还要不要了。”
“嫔妾多谢贵妃娘娘相救,娘娘今日大恩,嫔妾当涌泉相报。”沈滢被茉心扶了起来,她依旧双腿打颤,但看慧贵妃的眼神仿佛看锦鲤般热切。
慧贵妃瞧着对方一双杏眼如初花盛放,眸光直直地飘来,竟有种求知若渴的期待。
这是宫中女子很少见到的眼神。
慧贵妃被这眼神扫来,一时间愣了片刻。她很快回过神来,面色如常地示意对方坐下回话,“此番本宫有心试探,原也不是你的过错。只是本宫实在好奇,为何皇上对你如此疾言厉色?”
沈滢哪里知晓原主都干过些什么,原本还想从碧珠身上入手,这下全无机会了。
“大概嫔妾的相貌长到了皇上的雷点吧。”
慧贵妃与茉心俱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她,沈滢只好换了个说法,“许是嫔妾之前脑子有病,现在变好了。只是为着嫔妾,打搅了您与皇后娘娘,实在惭愧。”
慧贵妃摇摇头,她轻描淡写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后殿安置吧,本宫会让齐太医给你看腿伤的。”
沈滢再三谢过,回到后殿已是一身冷汗,她吩咐宫女准备浴桶擦拭身体,免得伤处沾水。
皇上今日分明就是奔着“趁她病,要她命”的目地来的,只是为何要不顾名声执意弄死她,难不成原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慧贵妃利用碧珠试探她,而后又火急火燎地救她于危急之中。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除了慧贵妃,自己并无其他选择。
那么碧珠之死,跟慧贵妃有关吗?
夜晚,沈滢躺在床榻上,头脑一片混乱,她睁大双眼,呆呆地盯着头顶的帷幔,心底愈发恐慌不安。
次日一早,慧贵妃显然刚得到乌拉那拉氏出府的消息,见沈滢进来拜见,也没有回避,继续道:“皇上要封乌拉那拉氏为娴妃,若不是太后出面阻拦,怕是要赐居翊坤宫。太后与景仁宫那位不睦多年,娴妃能顺利出重华宫,还得多谢她姑母舍命保全。”
茉心接话道:“太后松口也是全了皇上的面子。娴妃病重,若在重华宫有什么不测,怕也不好交代。总归娴妃位分低于娘娘,咱们不必担心。”
娴妃见过景仁宫娘娘后回去便病了,实在让人起疑。且太后厌恶先帝弃后,如何会这般轻易松口?
沈滢暗自思索,这位娴妃恐怕也不是剧中“摇香菇”的恋爱脑。
长春宫请安时,皇后说起此事,还道娴妃要与慧贵妃、纯嫔一起行册封礼。娴妃并未露面,她在延禧宫养病来着。
纯嫔与海常在自然喜不自胜,她们自潜邸便交好,如今住的宫殿又离得近,感情自然好。
沈滢坐在最末端,她悄然打量着众人,最后落在了斜对面的海常在身上。海常在出身绣坊,绣工了得,而导致沈滢腿伤的衣裳材质甚是罕见,就算不是她动得手脚,旁人也逃不过她的视线。
海常在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忽而对视笑了笑。
只是沈滢没想到,她还未想出法子去试探一番海常在时,那位众人口中的娴妃娘娘却主动找上了她,还为她带来了一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