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城一处普通的面馆内,油脂的香气与水汽混杂,在狭小的房间内流窜,微妙的气味说不上是难闻还是奇怪。然而正是这种廉价混乱的氛围才让人觉得放松,在这里没有世俗的规则,更没有所谓的三六九等,坐下来吃上一碗面就是灵魂最好的慰藉。
张久龄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一切无所适从。远离了自己曾经熟悉的一切,现在突然回归让他像远出归乡的孩子,有些扭捏。数分钟后,他还是没有踏进这间熟悉又陌生的面馆。然而,身后一人一脚把他踹了进去。
“站门口等客呢?身份不一样不舍得进来?”
不及张久龄开骂,胡云飞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他的火气瞬间没了,转头看着胡云飞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胡云飞善解人意,找了个两人位子,冲着里面的老板喊了一句。
“老板,两碗宽面,来头蒜。”
“好嘞!”
张久龄怯生生地坐到了胡云飞的对面,等候着老友的质问。毕竟这段时间的人间蒸发,换做是谁都会有些生气。
但是胡云飞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哼着不着边际的小调,等着老板上面,反倒是张久龄局促不安。
不一会儿,面上来了。两碗宽面热气腾腾,破旧的瓷碗上清汤寡水,几根香菜加上几块黄黄的萝卜干,伴着卖相一般的宽面,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胡云飞抄起旁边的醋瓶就往面上倒,简单搅拌几下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张久龄静静地看着,许久之后,他拿起一副一次性筷子,掰开后试探性地翻了翻面。不知为何,明明还未吃到嘴里,他就已经联想到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感慨万千。
以前他和胡云飞就喜欢来这面馆吃着最便宜的宽面,百吃不厌,最主要的是便宜。以前一起吃面的种种在脑海里回想,渐渐地,张久龄放下了一切,不再有所顾忌,敞开了吃面,那不修边幅的吃相一如以前。
几分钟后,张久龄放下了手中的瓷碗,擦了擦嘴,顿时感觉心中的负担小了很多。胡云飞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这一刻他才觉得面前的这个男生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久龄。
“味道没变吧,老板手艺没的说的。”
张久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必须同意胡云飞。他咽了咽口水,下定了决心。
“我……”
正当张久龄准备说出一切的时候,胡云飞的手挡在了面前。
“我不问,你也别说。这样就好。”
张久龄愣了一下,虽然想过各种可能,但是这一情况他无论如何都是没想到的。
气氛慢慢僵了下来,胡云飞开了头。
“叫你过来,一方面是觉得你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似乎积攒了不少压力,我不清楚你去了哪,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虽然没办法帮你排忧解难,但请你吃碗面兄弟我还是做得到的。”
张久龄一时间有些哽咽,胡云飞确实是了解自己的,既然好兄弟有苦说不出,他就用他的方法告诉自己不用有心理负担。
胡云飞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等到合适的机会你肯定会和我说的,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现在。让你过来的另一方面,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
胡云飞点了点头,眼神飘向远方,仿佛远处有什么引人入胜的深渊。
“没错,我遇到了些麻烦,需要你帮忙。帝国大厦的办公区你知道吗?”
听到帝国大厦几个字后,张久龄瞳孔骤缩,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毕竟办公区和顶层相距还是比较远的。
张久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胡云飞继续说道:“明天晚上八点,办公区一层入口见。”
“是要做什么?”
面对张久龄的询问,胡云飞沉默了,然而正是这阵沉默,让张久龄骤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男孩。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改变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自己的老朋友。面前的胡云飞不仅仅是自己的同学,现在他还是罗塞塔教的教主,凶杀案的嫌疑人之一。
胡云飞开口问道:”新发生的那几起凶杀案知道吗?“
“知道,最一开始是手法未知的暴力杀人,然后是死因未知的密室杀人,直到最近的连环杀人。“
“这个城市的秩序在崩坏,这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听到这个回复的张久龄一时间松了口气。虽然胡云飞确实有了一点改变,但是本性还是善良的,他暂时不用接受旧友变成杀人犯的事实。为此,他半开玩笑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突如其来的力量会让人性变得复杂,最近好多营销号都这么说。”
“但那只是人们幻想下的。真实的情况远比那还要复杂,这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现在这种超能力杀人的情况在恶化泛滥,作为罗塞塔的馈赠,这种力量不应该被滥用,应该用作更好造福人类的基石。”
胡云飞的语气逐渐激动,这与张久龄所认识的那个男孩渐行渐远。胡云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整理好了思绪。
“抱歉,我有些激动。这种情况下,我能想到的只有你。本来不想把你卷进来的,不过现在看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其他的教众呢?“
“他们大多力量不够成熟,而且不能够完全信任。所以你的答复是什么?”
胡云飞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旧友,良久之后,张久龄叹了一口气。
“唉,好吧,是朋友就帮你一把。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先说好,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干。”
“没事,绝对不会让你惹上麻烦,主力军肯定还是我。毕竟我可是罗塞塔教的正牌教主。”
得到回复的胡云飞眉开眼笑,赶紧离开了面馆,生怕张久龄反悔。这让张久龄想起了以前胡云飞求他帮忙作弊的时候,看着胡云飞消失在人流之中,忍不住笑了一下。
店老板走下来收拾碗筷,看到胡云飞的碗时发出了一声疑问。
“奇怪,我们店里有这么奇怪的筷子吗?”
张久龄循声望去,只见胡云飞的碗里躺着两根奇怪的木质长棍,像是两根从树上折下的树枝。张久龄再次回头看向人流,胡云飞早已不见了踪影。
张久龄神色复杂,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