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她躺在云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之中思绪翻涌,皆是与沈顷绾有关。
而此时最让她担忧的,是沈顷绾为了救她究竟付出了何等代价。
她忘不了揭开沈顷绾面纱那一瞬,瞥见的那一抹嫣红血迹,也忘不了那一刻沈顷绾下意识偏开的目光。www.
自觉告诉林思慎,沈顷绾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林思慎就这么一直瞪着眼发呆到天明,一直到墨竹前来叩门,她才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爬起身来。
今日若不出意外,她应当能回到将军府,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与巫医联手,在四皇子跟前演上一出好戏,要让四皇子毫不怀疑的相信,自己已经彻底被他掌控住了。
门外守卫森严,林思慎洗漱用膳过后,只得与墨竹在院子内百无聊赖的溜达了两圈,顺道等着四皇子找上门来。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下朝的四皇子果然偕同巫医登门。
性命受制于人,巫医也别无他法只得听从林思慎和沈顷绾的吩咐,在四皇子跟前百般保证,林思慎已经被秘药控制了心神,彻底沦为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四皇子此番前来,便是想要试探试探林思慎,以此确定巫医所言是真还是假。
林思慎对此早有准备,四皇子又不知巫医早与她串通一气,在两人的一唱一和之下,还真就被瞒了过去。
昔日林思慎在四皇子跟前,表面上虽称得上恭敬,可却难掩厌恶和防备。如今被控制了心神,才是真正的言听计从分外温顺。
站在他跟前的林思慎没了半点往日的疏离冷漠,低眉顺目的像一匹被驯服的烈马,偶尔抬眸望来,便是满眼渴求的盯着他手中的瓷瓶。
四皇子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把玩着瓷瓶缓步靠近林思慎,居高临下的抬指勾起林思慎的下巴,指尖划过她下颌滑腻雪白的肌肤,留恋的轻轻摩挲着。
哪怕如此冒犯,林思慎也只是轻轻偏开头去,面上虽有些羞恼神色,却又似乎迫于药效发作,咬着薄唇浑身轻颤着,眼底似乎翻起一丝泪意,屈辱的低声央求着:“求殿下赐药。”
在四皇子眼中,这世上再没有比逼迫一个从不低头之人,温顺的垂下她高傲的头颅,更让人心驰神往之事了。
尤其这人是林思慎,只要她低头,想来沈顷绾早晚有一日也能在他跟前低头。
四皇子心满意足,他啧啧了两声,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俯身缓缓贴近林思慎,他望着林思慎近在咫尺修长雪白的脖颈,暗暗吸了口气。
如他所想那般,林思慎从不涂脂抹粉又总是男儿打扮,身上自然没有寻常女子身上那扑鼻的脂粉味,而是有一股雅致清淡的松木香味,只有凑的极近时才能嗅到。
四皇子贪恋的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一黯,啧啧两声故作遗憾道:“慎儿,你说你这又是何苦,若不是几次三番辜负了本王的一片心意,本王有怎会用此等手段来对付你。”
他已是如此肆无忌惮的冒犯,林思慎却仍是麻木不仁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丝毫的躲闪,目光仿佛粘在他手中的瓷瓶上。
反倒是一旁的墨竹有些看不过去了,她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偏开头去,哪怕知晓林思慎是在做戏,也忍不住想要冲着四皇子的脸,狠狠砸上一拳,让他滚远一些。
许是有人在旁,四皇子适可而止没再为难林思慎,而是与她提起偷换兵符一事,林思慎稍有些迟疑,几番纠结后,最终还是松口应下,这才从四皇子手中要来了瓷瓶。
不得不说林思慎确实演技精湛,若不是墨竹事先知晓她的打算,恐怕真会以为她已经被四皇子控制了心神。
有巫医信誓旦旦的保证,四皇子也被林思慎骗了过去,没有丝毫怀疑就将林思慎给放走了,他倒不怕林思慎阳奉阴违,反正那瓷瓶里的药用不了多久,过个三五天,林思慎还得上门求药。
当然,就算林思慎不服从,四皇子也另有他法,毕竟何钦与他的养女都在自己手中,林思慎不从,他也有办法让林将军亲手送上兵符。
经此一事,四皇子自以为胜券在握,在沈顷绾眼皮子底下捏住了林思慎,控制住了林将军和林思慎,想来沈顷绾对他也会有所顾忌。
望着空了的厢房,四皇子眸光一闪,转头看向身后的巫医,笑道:“先生还真是本王的贵人。”
巫医垂下头去,嘿嘿一笑道:“只要殿下莫忘了答应老朽的事,老朽自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自然,他日事成,本王绝不会忘了先生的功劳。”
正当两人各怀鬼胎相视一笑之际,府上管家匆匆赶来请示四皇子:“殿下,林思慎已经离府,那府上天花一事....”
四皇子一拂袖,有些不满的负手道:“这等小事还要问过本王,你就对外称是庸医误诊,将那大夫杖责五十丢出府去就是。”
打发走管家后,四皇子又再度向巫医求证:“先生,你说慎儿中的毒绝无解药可是真话,须知本王那位堂妹青阳郡主可是医术圣手,保不齐她还真有法子替慎儿解毒。”
此话一出,巫医也难免有些不甘心,他原本以为百毒丸没有解药,可青阳郡主却有,他以为自己毕生心血无人可解,偏青阳郡主也能解。
他至今是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这青阳郡主究竟是什么人,怎会有如此本事。否则,他又怎么落得如此田地,以至于受制于人。
擅毒之人偏被毒所困,当真是可悲可叹。
那位青阳郡主哪里是什么医术圣手,怕不是大罗神仙下凡才对。
巫医心中唏嘘感慨,口中却又振振有词:“殿下,老夫可以性命担保,此毒世上绝无解药,只要沾染上唯有一死才能脱身。”
回将军府的马车上,林思慎一直黑沉着一张脸,手中握着的瓷瓶险些就要被捏碎了。
她从未有今日这般憋屈,被四皇子肆意冒犯之时,她心中早已起了杀意,偏要装作一副不得不从的温顺模样。
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真恨不能当场杀了四皇子,以解心头之恨。
墨竹知她此刻心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默默担忧的望着林思慎。
一路无言。
直到快到将军府门口,林思慎才终于闷声开口:“墨竹,待回府之后我要沐浴更衣,这身衣裳也拿去烧了。”
墨竹点头应下,片刻后又欲言又止的轻声提醒道:“公子,这身官服怕是烧不得...”
林思慎张了张嘴,良久才终于扶额泄气道:“那便拿去洗个十遍八遍。”
又沉默了一阵后,林思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她转头望着垂着头的墨竹,轻声问道:“墨竹,你与我说实话,你可有事瞒着我?”
墨竹头也没抬,想也不想就闷声否认道:“奴婢没有...”
林思慎摇了摇头,满脸复杂道:“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有没有,你瞒不过我。”
墨竹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抿着唇一言不发。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正色问道:“别想着瞒我,实话告诉我,你可是看出郡主脉象异常?”
墨竹偏开头去,无奈轻声道:“公子还是别问了。”
林思慎虽然早已猜到墨竹也在瞒着自己,可见墨竹现下这般神情,心下顿时没了底,她脸色一白:“你果然看出来了。”
墨竹死死揪着裙摆,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这等事应当瞒着林思慎,可一想到沈顷绾如今的处境,她又有些不忍。
以公子与郡主之间的情意,若郡主真出了什么事,恐怕日后公子也会对她生出几分怨来,怪她瞒着自己。
林思慎了解墨竹,也知晓她此刻的动摇,便又追问道:“墨竹,我既然都这般问了,自然是猜想到了几分,你们难道真以为这样瞒着我,是对我好?”
墨竹咬着牙,半晌后才终于松了口:“公子,奴婢不敢断言,不过...奴婢的确发现郡主的脉象虚弱异常。”
说罢,她抬眸看了林思慎一眼,却见林思慎脸色惨白神色极为不安,她便又急忙安抚道:“许是奴婢医术不精,公子莫要担忧,还是待姨娘回府后,请姨娘去替郡主瞧瞧。”
林思慎只觉浑身突然上下一阵发凉,她缓缓垂眸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似哭又似笑般低声喃喃自语道:“实话实说就好,你们为何非要瞒着我,逼得我胡思乱想。”
林思慎了解墨竹的性子,她能这般说想必也是照顾着自己才斟字酌句,实情只会比她所说更加紧急严重。
见林思慎这般模样,墨竹心底着实难受,她犹豫着开口想要安慰:“公子...”
林思慎却突然猛的一抬头,打断了她的话,神情痛苦又坚毅一字一句道:“叫车夫回头,我现在就要去见她。”
墨竹闻言一惊,急忙道:“公子,四皇子派来的人一直跟在后头,此时若去找郡主他怕不是要起疑,公子还是先以大局为重...”
林思慎眼眶憋的有些红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她固执的摇了摇头,重复道:“叫车夫回头,我现在只想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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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局为重,什么未雨绸缪,她通通不想理会,全都抛诸脑后,她只想知道沈顷绾此刻究竟如何了,可是独自一人疗伤,独自一人承受痛苦。
她从未如此任性过,可她丝毫不觉得这般错了,她只想着也许她早就该如此任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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