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高铁的过程跟慕乐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车窗外的风景在快速地倒退着, 在车子开出城市以后, 就能看见车窗外延绵不绝的山和树木, 有时候还能看见一些零零散散坐落在山上的房屋。
慕乐至今都不知道那些房屋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她看着不断溜走的景色，悄悄地、小声地问顾明渊：“你说，那些我没见过的地方, 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啊……？”
“就像你之前说的, 超级计算机的系统会把空白的地方补足。”顾明渊缓缓道，“我们能好好地待在这里，就说明空白的地方已经被填补上了。”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但慕乐还是忍不住觉得非常神奇。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 她的尾巴已经可以完全收起来了。
顾明渊给她买了顶帽子, 把她的角给遮住。
慕乐倒是很想知道，如果地球上的人看见她的模样, 会有什么反应？
目前技术做出来的虚拟现实, 肯定会给出一个完全合理的反应。
只是她的存在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法则。
进来之前, 研发方就有提醒过他们，小心不要造成法则的崩坏, 那样会让整个世界都“死机”的。
他们两个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最多也就是被弹出来。
研发处要维修这个死机的世界, 那可就麻烦了……
慕乐乖乖地摆正了自己的帽子, 靠在顾明渊的胳膊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顾明渊住的地方是首都市中心的豪宅，算是套用了他之前的生活环境。
慕乐是南方的小孩。
从首都回到她居住的地方, 光是坐高铁就要坐三四个小时。
现在刚过了二十分钟，她就开始犯困了。
慕乐靠在顾明渊的肩膀上，没忍住又打了一个更长的呵欠。
顾明渊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件外套, 罩在慕乐的身上：“先休息一下？”
慕乐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她伸手抱住顾明渊的胳膊，砸吧砸吧嘴，小声嘟囔着：“会不会很不舒服？”
“不会。”顾明渊摸了摸她的小脸，声音温和，带着点宠溺的笑意，“你呢？”
慕乐闭着眼睛，突然感觉他们好像一对清贫的夫妻，在共度艰难困苦的日子。
……虽然他们买的已经是商务座的车票了。
“我觉得还挺好的。”慕乐嘀咕着，“虽然跟惑星的出行方式比不了啦，但是我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从来没买过商务座的票来着。”
顾明渊：“那我们回程坐二等座吗？”
慕乐已经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睡觉了，听见这话她捏紧了顾明渊的袖子，紧闭着眼睛，小幅度地摆摆手：“不了不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顾明渊轻笑了一声。
三四个小时一晃眼也就过去了。
这虽然是两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他们从订票出发，到收拾东西去车站，其实也花了一些时间。
在刚到车站的时候，顾明渊就带慕乐去吃了一次午餐。
这个世界里吃的食物并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身体上的影响，不过会给大脑一点虚假的饱腹感，延长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待的时间。
等到了慕乐住的城市，刚好是吃晚餐的时间。
慕乐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带顾明渊去了一次自己每次有大额收入后，一定会去的一家高档餐厅。
虽然说是高档餐厅，但里面都是些南方的特色菜式。
菜品口味偏甜，浓油赤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慕乐已经很久没吃到这种地道的地球菜了。
她迫不及待地尝了两口，感觉这味道简直绝了——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惑星模拟味道的技术也这么的纯熟。
顾明渊有吃过这些东西的模糊记忆，但食物入口，才发现是自己从来没尝过的味道。
慕乐和他一起吃了顿好的，又带着顾明渊去看电影。
在惑星上是没有这种传统的电影院的，电影大厅和观影体验都完全不一样。
惑星的观影就完全是沉浸式的，能让观影者整个“参与”到剧情中，构建一个几乎真实的世界，观影者即是整个事件的旁观者。
而地球上的电影……
慕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有一种很独特的气氛。
完全沉浸式的观影，就没内味儿。
这个虚拟地球的数据是从慕乐的记忆中抽取的，日期是慕乐到惑星前的一段时间，所以电影院在播放的也是慕乐已经看过的电影。
不过按真实的时间来算，慕乐看完这些电影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她跟顾明渊一起重新再看，就有种初次观影的感觉。
电影院的座椅比惑星上的拥挤一些，人也很多，热热闹闹的。
慕乐再次感慨：“这个世界好真实啊……”
顾明渊没有回答，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对他来说，世界是在她出现之后，才变成了真实。
慕乐隐约记得自己几年前看这部电影就哭了一次。
没想到这次看完又哭了。
从电影院出来以后，顾明渊牵着她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面纸，笨拙地帮她擦了擦眼泪。
他们站在电影院外面的商场门口。
入夜以后温度降了下来，顾明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慕乐套上。
慕乐还眼泪汪汪的，阻止了他擦眼泪的动作。
她拽了下顾明渊衣服领子。
顾明渊被她拽得弯下腰来。
慕乐这个时候已经有一米七几的身高，虽然还比顾明渊矮很多，但拽着顾明渊的领子让他靠近以后，她一仰头就能吻到顾明渊。
这是个很适合接吻的身高差。
慕乐磨磨蹭蹭地亲吻他。
这动作与其说是在索吻，倒不如说是撒娇。
顾明渊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温柔地亲吻，然后顺势亲了亲她含泪的眼角。
“不哭了。”顾明渊说，“电影剧情有问题。”
慕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以前和顾明渊一起看别的剧也是这样的。
每次她因为一些剧情哭哭啼啼的时候，顾明渊就会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电影剧情设置有问题。
然后从各个角度给她分析，甚至编造出一个完全符合她心意的崭新剧情。
一定要说得慕乐心满意足不再哭，甚至抱着他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才可以。
……
慕乐跟顾明渊看完电影，又去商场的肯德基里买了甜筒。
肯德基的原味甜筒一直是第二个半价，慕乐这种常年宅家、现实中没什么朋友的人，是从来没享受过这种优惠的。
时隔多年再吃到肯德基，慕乐不得不再次感叹世界的魔幻。
她买了点以前爱吃的东西，能吃的都在路上吃完了，最后吃得实在吃不下，撑得走路都要顾明渊扶着。
两个人在路边打了车，朝着慕乐的住所出发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顾明渊眉眼含笑地帮慕乐揉着肚子，低沉的声音还带着笑意：“还难受吗？”
慕乐委屈巴巴：“好撑，你不撑吗？”
顾明渊笑着说：“……谁让你一定要吃这么多？”
慕乐：“……我们吃的不是一样多吗！！”
“嗯。”顾明渊说，“我们饭量不一样。”
慕乐抱着他的胳膊直哼哼。
在地球上的生活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身边多了个陪她一起看电影、吃垃圾食品，吃完还絮絮叨叨说点没用的废话的……大帅哥。
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至少在这种平平无奇的晚上，能靠在一起说点废话，本身就是很浪漫的事情。
慕乐非常满足，带着打包的食物回到家里。
她记忆中自己的房间一直还挺乱的，只有工作间收拾得井井有条。
果然……刚一打开房门，就能看见胡乱甩在门口的拖鞋。
鞋柜上面的鞋子也放得歪七扭八，还有一堆拿下来试了下没穿走的鞋子，横七竖八地放在鞋柜下面。
慕乐沉默了几秒钟，决定找个借口：“我觉得构建世界的时候可能有点差错，把我的房间弄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收拾一下就好了。”
顾明渊已经一眼就能看穿她心虚的样子。
他纵容地笑着：“好。”
然后卷起袖子，一副打算亲自动手帮着慕乐一起收拾的架势。
慕乐连忙把食物放在他的手里，甚至打开房门，把他退了出去。
顾明渊：“……？”
“你不知道我的东西要放在哪里。”慕乐脸上红通通的，说话的时候也有点结巴，“还、还有我的房间里，说、说不定有点隐私的东西。”
“……是吗？”顾明渊故意说，“有什么是我不能看到的吗？”
“虽然也不至于不能看到吧……毕竟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慕乐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我是女孩子，会害羞的……你以前说过，会一直把我当成小姑娘宠着……”
从她这个反应来看，可能是她的床上丢着什么内衣。
顾明渊理解她害羞的心情，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去看看。等你弄好了，我再进去帮你一起收拾其他地方。”
他就差把“那你先把你那些不能让我看见的东西藏起来”直接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