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执蹦走, 室友a和室友b才意识到,刚才说会很严格的文娱委员,在目睹这完全就是舞台事故的一幕时,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往台下看去, 只见许巧举着一部手机, 正对着捂心脏的严肆拍摄。
“不错。”许巧低声道,“很甜。”
坐在文娱委员旁边的李依依看了一眼自己万年的好闺蜜, 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和台上的沈飞语, 于霁同步发出一声感慨。
“导演!您节操呢???”
台上演员们和闺蜜的吐槽虽然同步,但也只是在心中。
许巧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把台本翻一页,面不改色道:“好了,演员就位, 下一幕了。”
沈飞语和于霁互相看一眼,耸了耸肩膀, 回到自己的定位点上面去,打板的体育委员再次走到前面。
咔嚓一声后,严肆把目光从自己的掌心上面挪下来,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定位点,回到点上面。
戏剧继续一幕一幕地往下走。
草原镜头, 谢执被几根跳绳绑在一条椅子上,跪在台上,头低垂着。
这几个人扮演的是白兔妖的族人, 此刻,几人都是怒目圆睁,十分恼怒的样子。
同学a拿个叉棍,将在谢执面前叉着,大义凌然道:“你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简直是违背了妖族信念,你有什么颜面回来?”
同学b台词上前:“我早就说过,这个兔崽子不能信任,他早就有异心!!”
同学c冷笑:“人族太子,你恐怕还不知道你身边这个人是什么东西吧?”
同学d跟上:“我来告诉你,他根本不是什么清秀少年,他是一只……”
“是什么,与你又有何相干?”严肆冷然地瞥过在场的四个人,眼神中透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正在演戏的同学四人组看见严肆逼视的眼神,刹那有点恍惚起来——我们是在演戏吗?如果这是演戏,为什么那眼神之中的威胁那么的真实?
严肆威压的眼神扫视过四人之后,回转到谢执身上,却是非常温和的。
宛如春日庭院里面下着的细雨,那轻柔的力度,甚至带不走一片落花。
严肆就用这种眼神看着谢执,说:“你是什么,我只要听你说。”
谢执呆呆地看着严肆,良久,偏过了头:“好,我会说的。”
严肆——或者说是人族太子微微一笑,转过头冷下表情,看了一圈扮演妖族的四人,然后一把牵起谢执的手腕,说:“我们走。”
谢执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却很快跟上了严肆的步伐。
两个人才走一步,拿着另一根叉棍的同学b又伸出手,将他们拦了下来,与此同时,同学b看了一眼同学a——刚才他有句台词,忘记说了。
同学a终于想起了台词:“等等!这种地方,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严肆的脚步一顿,看了看自己胸前横着的叉棍,伸手握住,抬头:“所以呢?”
同学b:“你可以走,他留下。”
严肆笑起来,一字一顿:“做,梦。”
严肆一边说,握着叉棍的手指发力,瞬间将叉棍掷开,扔在一边;就在此刻,同学a却又扑了上来,谢执伸出手凌空一挥,同学a配合地闪开。
谢执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要打……”
严肆的手指停顿。
谢执低声道:“不要……伤害他们。”
这些人虽然从未把谢执当成重要的人,但是,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同族。
严肆看了一眼刚才被他挥到地上的同学b,又看了看谢执,突然,矮身蹲下。
严肆:“上来。”
他们的马就在附近,严肆背着谢执跑,不多久就能上马,回到围猎区域内,这些落单的妖怪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谢执听话地趴上严肆的背,严肆双手往他大腿一勾,轻而易举,万分熟练地将他背了起来。
严肆背着谢执往舞台左侧跑去,拉幕布的同学们过来拉上幕布,一分钟后,幕布打开,背着谢执的严肆出现在舞台中央。
“对不起啊……我……没告诉你真相。”谢执趴在严肆肩膀上,难过而小声地说。
严肆感觉他脖颈有谢执热气吹过来的地方,一阵难以言喻的酥痒。
严肆定了定心神,继续念台词:“没关系。”
严肆又问:“你……真的是妖族吗?”
谢执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目光坚定:“我……真的是妖族。”
严肆:“那你以前说那些,都是真心的吗?”
这并不是严肆在问,而是剧中的太子在问。
谢执:“我一直都是真心的。”
严肆的心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地,又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那句真心好像不是白兔妖说的,而是谢执说的。
真心什么呢?
真心,喜欢你的。
严肆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他不明白自己——这是,入戏了?还是本来就……
严肆回过头,刚想对谢执开口,就听见防盗门那侧传来“啪”的一声。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哈,被我抓住了吧。”
门被打开的刹那,所有的人都瞬间安静了,整个场馆内部的每一个人都是噤若寒蝉的样子。
摩西噶系得——事情暴露了????张达开发现了????
唯有宋迹“咦”了一声,和云清一起从椅子上站起来。
宋迹:“周老师,您怎么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高二七班的人才看清楚——这位出现在门口,人高马大的男人,并不是秃顶的张达开,而是——体育老师,周平。
也是传说中的戏剧社指导老师。
话说,这下可真的是,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了。
周平双手环抱,扫到宋迹,对他嘿嘿一笑:“好哇你,公权私用啊小宋同学。”
宋迹毫不畏惧,只是“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合理利用资源吗?”
周平也笑起来:“是啊,那你交换了一个什么剧本?”
宋迹:“具体不方便透露,反正,是云清当主角的剧本。”
看了一眼和宋迹紧紧靠着的云清,周平一挑眉,说:“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听到这句话时,云清有些深意地看了宋迹一眼,但宋迹却还是含笑看着周平,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周平又看了一眼云清,最终,把目光落在台子上面,还被严肆背着的谢执身上。
“不错,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周平道,“那我也要合理利用资源了。”
五分钟后,综合楼下面操场,高二七班几乎全员到齐,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在跑道起点,站了几个人抖得更厉害,谢执也是其中之一。
“我恨啊。”看着一排学生,周平终于扬眉吐气,忍不住直抒胸臆,“我好恨那,体育老师不是人啊,临到期末,体育说占就占啊。”
……这能怪我们吗?
大家暗自在心中腹诽。
这么不爽,你跟张达开说去啊。
“场馆想用是吧?”周平看向高二七班一脸“心怀鬼胎”的小兔崽子们。
所有人猛点头。
“不想让老张知道是吧?”周平又问。
这一次,大家点头的速度比刚才还快了有一倍。
开玩笑,这次行动如果真的让张达开知道了,那他还不跑到校长那里,也要把这件事情搅和黄了。
“既然如此。”周平说,“那就跑吧。”
“体测没有及格的几个人,今天要是全部把这关过了,就场馆继续用,顺便搭上一个我——戏剧社唯一的老师,贴身指导。”
要是过了,那就继续用。
但,要是没过呢?
周平没说出口这些潜台词,但是,大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最亚历山大,快要哭出来的是许巧——可怜她一个娇滴滴的妹子,平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体育课不及格是常态,这次还要达标。
臣妾真的做不到好吗????
李依依看了一眼闺蜜的怂样,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过去拉过许巧。
许巧吓得瑟瑟发抖,哭泣着看李依依:“姐妹,我们完了。”
李依依示意她附耳过来:“我没看错的话。”
许巧:“嗯嗯。”
李依依:“会长,好像就在那里。”
李依依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的手,一指不远处的看台,学生会会长确实就在那里,他站在路灯上,胸口前徽章闪光,即使在黑夜中,也是一颗闪闪发光的璀璨明星。
许巧瞬间肃然:“我会好好跑的。”
围观群众目睹这一切,心中观念相当一致——
“李依依,你这么做,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因为文娱委员是本场比赛最大的难关,所以,大家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唯有严肆,他接过谢执的外套,拿在手中。
严肆想了想,轻描淡写地提问:“没问题吗?”
谢执:“……”
谢执感觉自己的耳朵瞬间变得有点烫——他也是个男生好不好,女生的许巧都知道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何况是男生的面子……
“其实没问题的。”谢执反驳,“我那天是生病了。”
听到这句话,严肆的眉毛更飞扬了,他把谢执的外套在手臂上一卷,眉飞色舞:“哦对,你是生病了。”
谢执看严肆。
严肆欢脱道:“为什么生病了?因为你是吃醋包。”
为了一个肖晓筱就吃醋就闹别扭,最小气的吃醋包非谢执莫属了。
谢执:“……”
谢执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以后再也不为严肆着想了,简直是——好心都打水漂了,还要被嘲笑。
哎。
心里面那个小谢执腮帮子鼓了又瘪,谢执刚准备反驳,就听见在他耳畔,一声非常清晰的“啪”声传来。
周平的发令枪,响了。
身边的人瞬间冲刺出去,谢执反应一点不慢,也和他们一起冲了出去。
一瞬间,起跑线就没有人了。
下一瞬间,严肆手臂上还卷着谢执的外套,也站到了起跑线上。
再下一瞬间,严肆已经出现在了谢执的身边,和他同速度奔跑。
猝不及防一个人影,谢执往旁边一看,差点停步,问:“你怎么跟上来了?”
严肆看了一眼他,伸手比了个“嘘”的动作:“你不要说话,等会儿岔气了。”
谢执:“……”
倒也不会那么容易岔气,我在你心中,难道是个纸糊的么?
严肆不允许谢执说话,但自己却讲得很欢畅:“我陪你一起跑,这样比较不孤单。”
谢执呼吸一窒,差点跪倒在跑道上面。
这倒确实不孤单了,只是双人肩并肩地跑在近乎全黑的操场上,吹过的风都好像是交换的呼吸。
心跳又要陡然加速了。
谢执觉得心跳有点快,但很神奇的是,有严肆跟在他身边跑,他确实身轻如燕,一点都不累。
跑了几圈之后,严肆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电子腕表,然后冲谢执问道:“还有力气吗?”
谢执看向严肆,点了点头。
严肆:“好。”
严肆:“我加速,你跟上我。”
说完这句话,严肆便渐渐加快了步伐,他跑在谢执前面一点,确认谢执没有掉队。
两个人一前一后,最后十几米稍微超过了一点谢执的极限,他的脚步渐慢下来。
严肆的背影还在一晃一晃地往前,谢执眼睛有点模糊,抬起头,看着夜色中同样模糊的严肆背影。
始终是……跟不上了。
“跟上。”
就在这时,严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就像破开迷雾的光芒那样,严肆的手从前方伸过来。
谢执的手腕被严肆一把握住,然后,往前拉扯。
往前的拉力带着谢执脚步踉跄,以一种平时谢执很难达到的速度,超越了最后几米。
“滴”
谢执听见秒表声音一响。
谢执缓缓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前方,这才发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别的人回到终点线。
又是……第一名魔法?
谢执还没来得及细想,周平已经从秒表上抬眼,冷冷瞥了谢执一眼:“你这不是能跑得不错吗?”
“这成绩,都能排进你们班男生前十了。”周平说,“奇怪了,还非得要人陪才能跑得好了?”
你你你,胡胡胡说八道!
谢执想反驳,但他喉咙之间一阵铁锈的血腥气,想说话却带出一串咳。
周平眼睛已经挪回赛道上还没回终点线的那些人了:“行了,赶紧走走,别停下来,免得等会儿吐了。”
哪里是免得,根本就是要吐了……
谢执手软脚软,脚下好像踩着松软的棉花,如果不是顾忌着要在严肆面前维护着自己的形象,简直想直接把自己扔到操场这片广袤的大地里面。
这下心跳是真的快,倒不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了。
“腿软吗?”严肆的声音又一次在旁边响起。
坚强的谢执不会腿软,谢执扶住严肆胳膊,刚要说不,脚下就一个踉跄。
这可真的是……
谢执坚强道:“还好。”
严肆明显不信:“要不要我背你?”
“不准背啊,你演戏吗?”周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这句演戏是说他们太过言情剧,还是说刚才戏中的内容。
周平:“等会儿心脏骤停了,必须走走,有没有常识?!”
周平一边数落他们,一边手中动作利落不停,又按了一下秒表,把另一个跑过终点线的男生记录下来。
严肆和谢执面面相觑,然后,严肆的手掌稳稳扶住谢执的大臂。
严肆:“那我扶着你走一下。”
谢执:“……谢谢。”
严肆摇摇头,没说话。
刚才跑过步的身体上面有些微微的汗水,凌冽的冬风吹过来的时候,说不上冷,只是温暖。
身后同学们为其他人加油的声音在这一刻变成了遥远的背景,而远处的校园灯火,也刹那变得不够真实。
谢执只能感觉到扶着自己的那只手,大,有力,很稳。
“如果能一直这样……那我,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谢执忽然说。
这句话严肆很耳熟,似乎是剧本中,白兔妖对皇族太子说过的一句话,彼时白兔妖和皇族太子正在赏月看雪,饮一杯热茶。
“这是台词吗?”严肆忽然问。
是台词啊。
谢执却没有这么回答。
按周平慢慢走要求的步伐忽然顿住,谢执看向严肆,想了想,认真道:
“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那是演戏吗。你们是借着演戏调情。感谢在2020-01-13 23:14:32~2020-01-15 14: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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