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婷一回头,微微撅着嘴,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十分无辜。
金秀玉正待说话,李承之暗暗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一捏,夫妻两个都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长宁王微微一笑,拿手指了指李承之,摇着头,略显无奈。这时,衣襟被拽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李婉婷。
李婉婷歪着脑袋道:“王爷,你是小世子的父亲对吧?”
长宁王点头道:“是呀。”
李婉婷小脸一皱,十分苦恼地道:“那你能不能跟小世子说,让他不要总是把我叫到这里来。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忙的!”
长宁王失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大忙人呢!”
李婉婷用力地点头。
李承之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舍妹年幼无知,说话口无遮拦,免不了常常惹小世子生气。小人恳请王爷,让小人带舍妹回家,禁其足,请家祖母好生调教,必使其成为淑女闺秀。”
他说完便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长宁王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一直含着微笑。金秀玉却觉着,他的微笑里暗暗透出一种冷酷来。
李承之只觉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越来越沉重,但仍是坚持着躬身的姿势不肯起来。
终于长宁王长叹一声道:“罢了,依你所求。”
李承之忙道:“多谢王爷。如今天色已晚,小人便携拙荆、舍妹告辞了。”
长宁王摆了摆手。
李承之一手拉过李婉婷,金秀玉带着真儿、春云,一行人退出花厅,自有王府下人将李家马车赶到了大门外等候接应。
一时车马辚辚,自出长宁王府而去。
回到李府,已是亥时三刻。李婉婷早在车上便已昏昏欲睡,马车进了府,也没人叫醒她,李承之打横抱了送回长寿园偏院。
彼时老太太早已睡下,他命张妈妈等人安顿李婉婷睡下,便出了园子,自回明志院来。
金秀玉早吩咐下人烧好了热水,伺候他沐浴完毕,两人更换睡衣,躺到拔步床上,正好外头敲了梆子,到子时了。
李承之浑身放松,旁边依偎着软玉温香,正觉舒适,那精神便恍恍惚惚起来。
金秀玉却有一肚子的疑惑,推着他不让他睡去,追问王爷与他密谋何事,那尔盛将军是什么人,尔辰东又是怎么回事,他恳求王爷时又为什么那般奇怪。
李承之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只装睡,由她摇晃自己的身体,只觉那丰盈滑腻在胳膊与胸口磨磨蹭蹭,佳人软语撒娇,于是桃花帐中,倍加惬意。
金秀玉察觉到他的意图,恼了起来,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把。
“嘶……”李承之身子一弹,眼睛顿时就睁开了,张得大大地瞪着她。
“我这里一肚子疑问,你若不一一解答了,今晚就甭想睡。”
李承之无奈道:“罢了罢了,家有悍妇,为夫不得已从之。娘子有何疑惑,尽管问来便是。”
金秀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想了想,道:“先说说那尔盛将军和阿东的身份,我瞧着,这父子俩可不是一般人物呢。”
李承之笑道:“你看人倒是颇准。这尔盛将军,乃是咱们大允朝的常胜将军,于边境各国之间赫赫有名,当朝重臣,圣上股肱。阿东,本名尔辰东,乃是尔盛将军的独子。”
金秀玉惊疑道:“阿东既是如此尊贵的身份,为何要改名换姓,来咱们家做个小小的长随?”
李承之叹息道:“个中缘由,乃是尔盛将军的家事,咱们不便背后议论。阿东乃是私逃出京,来咱们家做长随,不过是中隐隐于市,避他父亲罢了。只是尔盛将军乃是一国重臣,自然有其耳目势力,查到阿东的踪迹,也不过费些时日罢了。此次长宁王来淮安暂居,尔将军同行,正是为了阿东而来。当初阿东来咱们家,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并未签文书契约,从今往后,咱们家可就没有陈东这个人了。”
金秀玉点头道:“这是自然。咱们家不过是平民,若留一个将军之子做下人,那才叫天下奇闻呢!”
“那王爷,又是何事与你密谋?”
李承之看着她,疑惑道:“如何用了密谋二字?”
金秀玉一愣,她不过是因着前世所见,常以为高官达人于书房中私下议事,定是密谋大事,用这一词不过习惯使然,没成想却引起李承之的疑心。
她咬着嘴唇,不知该作何解释。
李承之却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叹息道:“莫非豆儿也看出了其中端倪?”
“什么端倪?”
李承之道:“此等大事,本不该泄漏与内宅妇人。只是李家今后需办大事,少不得要上下一心,也不得不叫你明白其中的关节。”
他慢慢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当今圣上年届五旬,操劳过甚,如今已是不堪负重,大有将去之势。素来改朝换代,都是风云变幻的大事,影响一国朝运。尤其如今局势,太子未立,东宫无所出,适龄皇子中,有望登大宝者,唯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三人。大皇子虽是长子,但母亲不过是小小一妃,内宫之中并无高贵地位;三皇子则是贵妃所出,但论资排辈,却在大皇子之后;六皇子母亲地位与大皇子一般无二,但外公乃是当朝一品大员,势力雄厚。如今三方各有朝臣势力支持,均有登位野心,互相制衡,久据不下。
三皇子的母亲乃是当朝贵妃,地位仅次于东宫皇后。尤其贵妃姓尔,正是尔盛尔将军的姑母。古人生育先后时间不等,尔贵妃虽是尔盛的姑母,年龄却比他还要小,那三皇子的年纪,比李承之还要小上两年。
长宁王身为当今圣山亲胞弟,正是属意三皇子继承大统,因此于尔盛也就十分亲近。
如今正是三方势力相斗白热化阶段,长宁王乃是三皇子一派的主要支持者,深受其他两方攻讦,深感局势艰涩,便想出一计,名为隔岸观火。先是借敌方攻讦,向当今自请离朝休养,又嘱咐尔贵妃和三皇子暂避锋芒,收敛羽翼。只等另外两方河蚌相争,两败俱伤之事,三皇子一派再渔翁得利,一举成事。
这才有了长宁王到淮安一行,尔盛也是希望尔辰东在此关键时刻为家族效力,才特特跟着长宁王同来淮安,寻访他的踪迹。如今,人已经叫他抓着了。
金秀玉歪着脑袋道:“那尔盛将军,瞧着憨厚无心计,不想竟是将来皇帝的表兄弟呢!”
李承之道:“莫要小瞧这位将军,平日瞧着仿佛憨厚亲切,那可是千军万马之中的人物,杀伐果断,嗜血成性。三皇子有这样一位表兄,实在是大大的一方助益。”
金秀玉笑道:“那将来三皇子登基,这位尔盛将军定是要封王拜侯的了。”
李承之疑惑道:“你如何便知,定是三皇子继承大统?”
金秀玉自鸣得意,摇头晃脑说道:“虽说如今三方割据,相持不下,但长宁王既出了隔岸观火这一计,其他两方不觉,已是棋高一筹。而长宁王乃是当朝显贵,正宗的皇亲国戚,他既支持三皇子,那么等于三皇子已赢得了皇族的支持;再加上尔盛将军这位军方首脑,两人一文一武,一政一军,三皇子已稳立于不败之地。”
李承之张大了眼睛,显然被她这一番言论给惊到了。
金秀玉说的兴起,继续道:“况且,长宁王既已召你密谋,自然便是赢取你这位天下有名的富人支持。争权夺位么,少不得要花钱的,你可是个钱袋子,长宁王既来到了淮安,放着你这位后勤大臣不要,岂不是蠢笨至极?”
李承之一面听一面点头。
她继续说道:“我瞧你今日同王爷的相处神情,若是谈不拢,你必是愁眉不展心情沉重;而如今神色自若,定是你已经与王爷达成协议,决定靠向三皇子一派,做他们的财政后源了。你既愿意替三皇子效力,自然是多方衡量之后,认定三皇子才是最终继承大统之人。”
李承之摇头道:“这话却有不妥,我为何不采取观望之态,三不相帮,只等风消云散,局势明朗,岂不是最佳的明哲保身之法?”
金秀玉也摇头道:“相公岂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说,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长宁王是何等位高权重之人,杀死一个平民,不过踩死一只蝼蚁;况且,尔盛将军又是沙场历练,杀伐果断之人。若是你无心投靠,他二人岂会轻易放过你?”
李承之终于十分震惊,望着金秀玉道:“原来我家娘子当家的本事马马虎虎,却有治国的大才。”
金秀玉一听就知道他是调侃,一拳捶在他身上,嗔道:“我有什么治国的大才了!不过是听书听得多了,晓得上位之争,大抵不过这些手段,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承之一把抱住她掀翻在褥上。
金秀玉大惊失色。
李承之重重压着她的身子,迷迷笑道:“娘子天纵奇才,叫为夫好生佩服,素日里多有不敬,还请娘子原谅。”
金秀玉看他说话拿腔作势,就知道并非出自真心,静待他下文。
“娘子整日在家操劳,必是身心疲惫,为夫略通推拿揉捏之术,今日便叫为夫伺候娘子一番。”
他说着便将手滑到了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上,果然捏揉起来。
金秀玉咬住嘴唇,满脸通红,一双眼睛乌幽幽看着他,似嗔似怨,倒激起他胸腹间的一腔邪火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