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
金秀玉第一反应,这是骂人的话;后面才反应过来,医学上确实是有个花痴的病症。
又想起当日在金家,李婉婷不愿被李越之叫小名儿,就是因为家中有个花痴丫头与她同名。
只不过,奶奶是什么意思呢?找个花痴丫头给她,对于查下人的事情有什么帮助?
她疑惑地看着李老夫人,老太太见她一脸茫然,便笑道:“你不知,因着她那花痴的名声,府里不论男女,人人都怕她。我给你这个宝贝,你只管用她去吓唬那起子奴才,保管说实话。”
金秀玉点点头。
老太太却叹气道:“其实,凤来这孩子也是委屈了,她那病倒没有多严重。只是三人成虎,人们口口相传,便将她的名声都败坏了。可怜呐,如今都十九了,还没找着人家。”
秀秀听的脸色沉重,低下头去。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近前,怜惜地道:“幸而秀秀跟着我老婆子,没的叫她姐姐连累。”
金秀玉暗想古人愚昧,大约将那花痴症当做传染病,才人人怕那凤来。
这时候,青玉说道:“老太太,少奶奶,奴婢已派人将凤来叫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老太太说道:“外面大太阳下火的,别叫她中暑了,快叫进来罢。”
青玉使个眼色,小丫头打起竹帘,一个鹅黄衣裤的姑娘走了进来。
“奴婢凤来,见过老太太,见过大少奶奶。”
她的声线较别的女孩子要粗沉一些,金秀玉仔细打量,见她身材也比同龄女子更加高壮。虽跟秀秀是亲姐妹,长得却一点也不像,秀秀长得小小巧巧的,眉目温婉,像个江南女子;这凤来却高高大大,鼻高目深,皮肤也比较黑,看着倒有点异族女子的风情。这要放在金秀玉前世,倒也算是个性美女。
老太太对金秀玉道:“人已到了,暂且就给你使唤着吧。”
“是。”
青玉从腰上解下两把钥匙,递到金秀玉手上,道:“阿平身边的小厮和丫头都分开关押在耳房里,这是钥匙。老太太说了,少奶奶便在那边厢房里审问罢。”
金秀玉接了钥匙,带着真儿、春云、凤来等人出了上房,往那边厢房去了。
小丫头们先一步抢到厢房里,那桌椅上本就干净,众人又擦拭了一回,等金秀玉进来了,往那椅上一坐,真儿、春云便打点了茶水伺候。
她先不忙着提人审问,先思考了一会,这才吩咐下去,一面春云去问厨房要当日婚宴的菜单,还要当日负责各桌上菜的丫鬟名单;一面将钥匙给了真儿,让她和凤来,去将人一个一个提溜出来。
金秀玉就在厢房正中坐着,单单又为真儿在旁边设了个审问的书案,真儿往那案子后头一坐,到跟衙门老爷似的。
只见凤来先提了一个丫头出来,真儿问了她当日所司何职,哪个时辰在哪里做的什么,一一问清了,便往角落里一指,叫她站在一旁等候。如此这般又传讯第二个。
真儿问,凤来便在旁边虎着眼睛看人,果然每个人进来见到凤来,都是浑身一哆嗦,站的都离她远远的,深怕跟她挨上点衣角,也传染了那花痴的病症。
金秀玉任由她二人审问着,自个儿就在旁边坐着听,手边放着春云取回来的一份菜单和一份名单。
丫鬟小厮们一个一个进来,问了话都往旁边一站,虽是相挨着,但少奶奶跟前,这么多人眼睛雪亮的盯着,可没人敢私下说一个字。
阿平屋子里丫头小厮拢共加起来十二个,光这些人便花了真儿跟凤来一个时辰。
这批问完了话,金秀玉又按着春云取来的名单,点了相关的人,又派人传唤前来,真儿和凤来依样又问了话。
金秀玉听着,心里慢慢有了计较。
这批后来的人也问完了,真儿和凤来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金秀玉望着眼前高高矮矮一片人头,共有二十好几人。
“该问的方才已经问了,该说的方才也已经说了。二少爷误吃牛肉发了病的事儿,我这里也已经有了定论。你们这些人,该在哪儿上职的,便都回哪儿去,尽心当差,莫再出岔子。”
“是。”
众人齐齐应了,鱼贯出了门,各有去处。
春云着急道:“少奶奶,奴婢还糊涂着呢,到底是谁害了二少爷?”
金秀玉没直接回答她,转头问真儿道:“真儿可知道了?”
真儿皱眉道:“只怕是个无头案。”
金秀玉点点头,叹道:“只怕真是无头案。”
春云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仍然一头雾水。
金秀玉取了桌上的菜单,指着其中一道菜的名儿给她看,说道:“当日婚宴上的菜色,每一道能瞧出其原料的菜,阿平都不至于吃错。只有这道菜,是能够动点手脚的。”
春云探了脑袋过去,张大眼睛看了半天,抬手挠了挠头皮,讪讪道:“这字儿,我不认得。”
金秀玉吃惊道:“当日在一品楼,你不是说自个儿认得些字,还算得一些账?”
春云涨红了脸,低着头,拿脚尖画着圈,半晌才道:“那日少爷买奴婢时,说是给小姐做帮手,奴婢怕小姐不要我……”
真儿拿手指在春云脑门上一点,笑骂:“你这糊涂虫,竟也有精明的时候。”
金秀玉以手覆额,长叹一声,指着菜单上那道菜名儿,一字一字说道:“福禄寿喜丸。”
“福禄寿喜丸?”春云愕然道,“不就是四喜丸子么,平日常见的菜色。”
真儿摇头道:“这福禄寿喜丸可不是普通的四喜丸子,是咱们一品楼大厨的拿手好菜呢。”
金秀玉道:“只怕当日,就是这道菜害了阿平。”
“少奶奶是指……”
方才询问的过程中,她一直听着,阿平身边的人均没有下手的时机,只有当日一个上菜的丫头,在上福禄寿喜丸的时候,中间出了点岔子,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真儿皱起了眉:“如此说来,便是有人故意调换了菜色,故意害二少爷发了病。这人既熟悉府中的情况,能知道二少爷的饮食习惯,既然这般处心积虑,为何只是害二少爷发了一次病,并无性命大碍?”
金秀玉咬着嘴唇:“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春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脑子的浆糊。
真儿再次拿手指点着她的脑袋:“你呀,还是个糊涂虫。”
金秀玉摇着头,道:“罢了,找老太太覆命去吧,咱们今儿可也当了一回问案的老爷呢!”
她站起身来,真儿、春云这两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自然还得跟着,倒见那异域风情的凤来,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倒把她给忘了。
金秀玉想起她方才只不过安安静静往那里一站,人人都望而生畏,只是这丫头倒淡定的很。
“凤来,你过来。”
凤来走上前来一福。
金秀玉点头笑道:“今儿虽是老太太吩咐,也要多谢你来帮忙。”她从手上除下一只红宝石金镯子,拉起凤来的手放到她手心里。
“这镯子,我便送与你,只当今日的谢礼了。”
凤来忙道:“奴婢只是尽了本分,如何当得起少奶奶的谢字。”
金秀玉握住她的手,道:“我既赏你,你只管收着便是。莫非,还瞧不起这礼不成?”
“奴婢不敢。”凤来只好收下了。
金秀玉带着几人出了厢房,到上房回复了李老夫人,说了自个儿的处置。
李老夫人点头道:“如此看来,阿平身旁这帮子奴才,还算信得过,既是合用,便留着罢。这事儿,既然是桩无头案,便也不必深究了。只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往后你可得多留些意。”
金秀玉应了,又将凤来还给老太太。
婆媳两个又说了些明日见亲戚的事宜,不过闲聊罢了,这般说说笑笑,外面那日头渐渐地就西沉了。
小婉婷蹦蹦跳跳从外头进来,照例是要一头扑进李老夫人怀里的,只是今儿个她转了性,没往李老夫人身上扑去,反倒径直腻到了金秀玉怀里。
“嫂子!”她扭骨糖也似的在她身上扭来扭去。
金秀玉摸摸她的小脸,道:“上哪耍去了?弄得一脑门子的汗。”
小婉婷仰着小脸,任她给自己擦脸,笑道:“上后花园放风筝去了。”
“这么大热天放风筝,亏你想得出来。”金秀玉诧异道。
只见那张妈妈走到近前,苦笑道:“少奶奶,你可不知道,这说是放风筝,不过是丫头们放着,小姐在亭子里看着。这累的,可是小丫头们。”
她一面说,一面指着身后。
金秀玉抬眼看去,果然三四个小丫头浑身发红,满脸大汗,显然是在日头底下跑了半日,个个都气喘吁吁。
“你这妮子!”金秀玉点着李婉婷的脑门,“没的这般折腾人家。”
小婉婷撅着嘴道:“明儿我可要日日学习女红三个时辰呢!还不叫人找些痛快!”
金秀玉笑道:“奶奶你瞧,这小嘴长的,都能挂个酱油瓶子,可见阿喜这怨念有多重。”
李老夫人苦笑道:“她呀,也该有些长进了。她哥哥都已娶了妻,这没几年就得轮到她出嫁,再这般胡天胡地的,有什么人敢娶她。”
小婉婷嚷道:“没人娶,奶奶便养我一辈子。”
“奶奶可活不到那么长,哪天没了,你可怎么处?”李老夫人笑侃。
小婉婷整个人都缩到了金秀玉怀里,甜甜笑道:“那就叫哥哥嫂嫂养着我。”
李老夫人拿她没办法,指着她无奈道:“你呀,合该做个老姑娘!”
小婉婷不以为意,嘻嘻笑着,忽而想到什么,抬头对金秀玉道:“嫂嫂,今儿与我同睡可好?”
“恩?”金秀玉一愣。
小婉婷高高地仰着小脸,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着,无辜地道:“阿喜想跟嫂嫂睡,嫂嫂今儿陪阿喜睡好不好?”
“这个……”金秀玉犹豫着。
春云和真儿对视一眼,暗道,这要是应了三小姐,只怕大少爷今儿要发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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