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进门前,迟桦又对着门框里的金属条左右照了照,砸吧下嘴巴,以确保妆容的完好程度。
服务生迎上来,“欢迎光临,请问小姐有预定吗?”
越过那个服务生,她吃力地抬起被购物袋硌出几道红痕的胳膊,“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找人。”
左右晃荡了会,目光锁定在靠窗位置的一男一女身上,她疾步走过去,看清了相对而坐的沙发上的两人,直接提起两条手臂上的购物袋,砸在桌上,隔开两人的眼神交汇,趾高气扬地开始道,
“你好,是陈意女士吧,我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的那种,关于他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不用怕生,我很好相处的,想知道点什么,我都跟你说,他比较害羞,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聊天。”
迟桦故意将陌生人三个字讲地很重,意味不言而喻。
将一整段话不带停顿地说完,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瞥见董益琳手边的果汁,拿起来就一饮而尽,喝完不忘拿着杯子朝陈意的方向摇了摇。
面对迟桦幼稚的示威,陈意只是面带微笑,歪头笑了笑,抻着脖子,越过遮挡物,对对面的董益琳说道,“果不其然,她真的很可爱呢,那我们下次聊。”
语毕,她提起自己手边的果汁跟迟桦碰了下杯,抿下一口,“迟桦小姐吧,幸会,那今天就不打扰二位了。”
董益琳也礼貌地朝陈意笑了笑,“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开车了。”陈意优雅起身,高跟鞋目测有十公分高,虽然迟桦本身个子高架不住人家的物理增高,她站起身的时候,比迟桦高去小半个头,气势逼人。
董益琳道,“再见。”
“再见。”
他一晃脑袋,迟桦就上前用身体遮住他的视线,“董益琳。”
他不理会,径直起身,跟上陈意的脚步,并帮她推开玻璃门,剩迟桦一个摇摇晃晃的拎起一堆购物袋,再摇摇晃晃地用身体撞开玻璃门,跟上他们的步伐。
董益琳和陈意分开后,去了地库,身后的人开始连珠炮似的自言自语。
“董益琳,你给我站住!”
“我想明白了,我喜欢的不是陆璟淳,周左青一点也不好玩。我喜欢的是小拾,是你董益琳,从幼儿园里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觉得你长得好好看,我喜欢你董益琳,你听见没有——”
他走在前面,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
“我就是笨,笨死了,连自己喜欢谁都搞不清楚,我还多愁善感,我还自我感动,我还乱谈恋爱,其实我就是个屁。”
“不对,是你的问题,我亲耳听到你当年和小胖墩说,身边没有你喜欢的女孩子,不会和身边的女孩子谈恋爱。我就想,你不喜欢我,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明明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你是喜欢我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反正,从明天开始我洗心革面做人,我只喜欢你一个,我认真对待感情,不把恋爱当作游戏,哦不,从现在开始。”
“董益琳——董益琳——我喜欢你——”
他不应,她只好一直喊,没注意脚下的路,被地锁绊了一脚,重重摔在地上,还好有购物袋铺在前面,不至于膝盖擦破皮。
“啊——”的一声,她停止了废话一堆的表白,只是轻轻地嘟囔了句,“喜欢一个人好麻烦,还不理我,我不想喜欢你了。”
不巧,被他听了去。
他跑回来,单膝跪在迟桦的身旁,紧锁眉头,抬起她的脚揉揉,“摔哪了,痛不痛。”
她也不应,双臂将购物袋甩到一边,腾出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紧紧地,不让他再有离开的机会。
董益琳抬手便将她紧紧箍在怀中,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颈,鼻息间充斥着她的发香。
“我好痛,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呜呜……”边说,边哭地很凶,用小拳头锤着他的后背,“烦死了你,跑那么快也不等我,腿长了不起啊,我不要喜欢你了。”
“再说一遍。”
他将迟桦放开,眼神凌厉,将哭得梨花带雨的迟桦又吓得不轻,这样的眼神,是她从没在董益琳身上见过的,她嚎起来,“我说,我,我……”
嘴唇被猝不及防地封上,瞳孔霎时增大,扑朔着睫毛,忘了如何接吻,只是愣愣地被他吻着,待他离开的时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以后不准说诸如此类不喜欢我的话,听见没。”他用鼻尖去蹭迟桦的鼻子,嘴唇,一下一下地亲吻她的脸颊,上唇,下唇。
迟桦愣愣地点头,他一口轻咬住她的下嘴唇,细细品尝,四瓣唇反复交合,吸吮。他将舌头伸过去,与她缠绕,席卷她的口腔,蜻蜓点水地用舌尖试探她的秘境,直至确保,这里只有属于他的味道。
这个吻,他等了太多年。
吻得忘情时,他腾出双手将地上的购物袋圈到胳膊上,又将手臂从她的背后和膝下穿过,一把抱起。
不舍分开,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调一下靠背,这样坐着舒服吗?”
迟桦点头,手臂还勾在他的脖子里,使得董益琳弯腰曲背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久。她如获珍宝般,捧着他的脑袋左亲一口,右亲一口。
“乖,先回家。”
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勺又深吻了会,才放开,绕过车身来到驾驶座。
“手给我。”董益琳发动车子,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向迟桦,捕捉到她的温热,紧紧握住,抬起手臂,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迟桦将脑袋靠在玻璃窗上,侧过身子看董益琳,呆呆地,一动不动。
他的侧颜,他刚毅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下颌,他的西装革履。
关于他的所有,百看不厌。
这一刻,迟桦确信,董益琳是她喜欢了十年的人,不是新鲜感,不是依赖,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独他一份的喜欢,不可替代的喜欢。
不是早熟,绝非早恋,是从懵懂时期对一个男孩的怦然心动,被时光抹平后,回过头来,还是只对他有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