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做饭,这次为了防止野猪再次被吸引过来,我想着蒸菜味道较小,于是专门蒸的包子和蒸饺。
结果还没蒸完,那猪大爷就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鼻子这么好?还是知道地方了?直接把我们这当食堂了,就等着开饭?
无奈我只得又多蒸了三大笼包子。
猪大爷这次熟络多了,大家走来走去它也不怕了。
大家也习惯了,看它来了没那么紧张了,继续各干各的事情。
就是等久了猪大爷开始有点着急,看着我,“噜噜”的叫着,来回走动。
包子一好我就端了过去喂猪。
唉,肉包子没打狗,却都是喂猪了。
怕它烫着了,还专门跟它嘱咐了一下“烫”,要慢慢吃,还掩饰了一下怎么吹凉。
它还挺聪明,马上也学着吹,就是吹了不少口水到我身上,一股味,害我后来洗了半天。
之后就看它一口就咬住了包子,然后估计觉得烫到了,然后就在嘴里滚包子,滚一会儿,咬一下,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当然也不光是我,一大群人都拿着包子过来围观野猪吃包子。
三笼包子很快被它吃完,确定我们再没多的了,它这才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这猪应该也不是只成年猪,陈叔说从它的淡金色毛发就可以看出它年纪其实也不大。
想想也是,一头小猪,好吧,一头大猪突然没了父母,独自在林子里讨生活,可能食物还算充足,但是应该很寂寞吧,听说野猪其实也是群居动物,它家人可能也都没了吧。
突然对这头猪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希望以后它能坚强的活下去吧。
收拾好东西,大家很快就又踏上了征程。
大家对丛林行进也慢慢适应多了,现在对怎么找路,怎么下脚,怎么不被划伤都有了更多体会,相应的速度也就快了不少。
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差不多也能以一小时五公里的速度前进了,要知道这可是山林,短时间内就能提高到这速度,我觉得其实大家表现的挺不错了。
当然陈叔还是在一路忆苦思甜。
说是现在病原体少,我们连个感冒都不会得。丛林里的各种有可能成为障碍的生物也基本上都没了,光剩下地形特殊,完全没挑战。想当年他加入的时候是多么多么的艰难困苦等等。
中午我们临时找了个地方休息,因为嫌麻烦,这次就没生火,大家都是吃的干粮。
我也拿出了干粮,刚准备吃,就看见圆滚滚的球一样的家伙又冒出来了。
还径直穿过了人群跑到了我的跟前。
憨不拉几的看着我,噜噜地叫唤了几声。
好像心情不错。
这下我明白了,这货是盯上我了,压根就不是味道不味道的问题。
哦不,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不是食物味道的问题,而是我的味道的问题。
它大概觉得跟着我就总能有吃的。
我求助的看向陈叔。
陈叔转向一边说道:“别看我,看我也没用,自己惹下的孽缘,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也是种锻炼。”
我心想,就这还成“孽缘”了?
这不就喂个猪么,至于么。
无奈,我把压缩饼干给它吃了。
这货还真不挑食,压缩饼干一样能吃的很起劲。
说不好养活吧,它吃的是多。
说好养活吧,人家不挑食。
我喂了不少东西,觉得应该是喂饱它了。
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可以走了,还跟他说我们要走了,别再跟着了。
当然它是猪,应该是听不懂了。
我们休息好就又很快继续上路了。
而那猪站那发了会儿呆,正当我以为它要告别了,它居然还是悠哉悠哉地,明目张胆地坠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其他人也看到了,但也都笑而不语。
下午我们速度继续提升,最后也到了十公里每小时的样子。
当然这对野猪而言,估计就和爬差不多了。
当然它也不介意,反正就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因为速度比我们快得多,所以它还有空还跑到旁边吃点果子什么的,有的好像还挺好吃,它就会把所以的果子全给吃了,有的好像也不怎么样,吃一口它就气呼呼的吐了。
就这样到了晚上的露营地,我一开始准备饭,胖野猪就凑过来,开始拱我了。
可饭还没做好,它本来就力气比我大得多,拱来拱去还是很影响我干活的。
无奈,手里正好有块猪大腿骨。
我想生骨头软一点,又不容易断裂,丢给它解解馋也好。
于是就随手丢到一边,让它去舔骨头玩去了。
没想到不丢还好,骨头刚被那猪叼到一边去,队伍里就开始有反对的声音了。
屈楚玲质问道:“你怎么能让猪吃猪呢?太不道德了。”
我一愣,哦,对喔,我都忘了还有这问题。
结果我还没开口,谭振兵就抢道:“猪为什么不能吃猪?
屈楚玲:“怎么能让它同类相残呢?”
谭振兵:“所以你觉得喂它牛羊可以就是不能喂猪?”
屈楚玲:“反正同类相残就是不对的。”
宋灵峰:“自然届里同类相残不是很正常的么?优胜略汰。再说人类社会就不同类相残?人不吃人么?又不是只有物理上吞食才叫同类相残么?人类社会人吃人的现象少了么?”
蓝展:“有的并不代表那就是对的。社会上还有好多犯罪份子呢,难道犯罪是对的?”
······。
之后很快演变成两方无休止的争论了。
虽然是我引起的,但我实在不关心这个话题的走向,没再细听他们的辩论,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这场浩劫中别的条件不变,但是人口不减少,又或是食物大幅度减少了,现在的我们又是怎样的样子呢?在饥饿中我们是能继续保持那份高洁?还是丑态百出呢?
陈叔看我好像在思考什么,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道:“有的时候不用想太多,立足当下就好。”
是啊,立足当下。
我突然问陈叔道:“北方现在怎样?”
陈叔好像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了我为什么这么问。
他叹了口气道:“不是太糟糕,但也没那么好。只能说很多人都在尽力帮助恢复中。”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他大概的意思,是啊,这么大的灾难,要说没有一点混乱和阴暗,怎么可能呢。
只希望苏馨她能一切顺利吧。
这时争论还在继续,最后还是吴维实在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做和事佬了。
他说道:“好了,好了,就是简单喂个猪,居然还喂出伦理学问题了。大家在这个问题上不一定非要分个高下,有意见可以保留。”
大家估计争得都有些累了,见有台阶,就顺势下来,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了。
晚饭不把自己当外猪的家伙又吃了个肚儿圆,然后很高兴的趴在了我的旁边,我看它这么呆,于是决定去摸摸它那油亮的金色皮毛。
嗯,手感还挺不错的,有些光滑,但不柔顺,有些硬硬的质感,要是直接摸尖端,甚至还感觉有点扎手。
之后我看它被摸的也没啥反应,也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撸猫的手段,直接被我拿来撸猪了。
怕它没感觉,还用了挺大力气。
结果如我所料,这头猪爽的不行,直接侧躺了下来,还扭吧了两下,靠我更近些,让我更方便撸猪。
弄得女生们一阵惊呼,表示被萌倒了。
好吧,我不懂女生,这么大头猪到底是那里有萌点了?
当然感觉上我是可以把这猪当宠物了。
至于猪怎么想?估计是觉得找了个有香香的食物的移动挠痒痒机吧。
女生们一阵议论后,何芳带头提问了。
何芳问:“看来这猪是要当你宠物了,既然它要成为你的宠物了,你也该给他起个名字吧。”
好吧,女生就是比较喜欢这类事情。
我倒是无所谓,名字么,随便起个不就好了么。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小肥猪,憨不拉几的,便道:“就叫它‘铁憨憨’吧,简称‘憨憨’。”
然后我对着它喊了声“憨憨”。
他马上拱了下我,还“噜噜”了两声,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当然只是让“憨憨”满足了,这件事还不算完。
还要女生们满足了才行。
女生们表示“铁憨憨”可以作为小名,但还应该起一个大名。
我有些无奈,一头猪,其名字就罢了,居然还有小名、大号,也罢,也罢,大家高兴就好。
最先是“朵颐”这种文艺的描述它特性的名字,但直接就被大部分人pass了。后来又来了个“天蓬元帅”,但有人很快提出反对,说怕有侵犯名誉权的问题,最后的结果是定下了大号“齐天大猪”。
大家都很满意,说是“大气而不失诙谐”,可以“雅俗共赏”。
我听了也只有无奈地看了一眼同样无奈的小“憨憨”。
当然关于要养“憨憨”的问题,我还是咨询了下陈叔。
陈叔表示,其实我要真是想养,问题应该也不大,到了基地,专门给它随便找个猪圈就是,现在空猪圈多得是。
只要我平时负责养着就好。
食物方面我可能要自己付出些代价,毕竟是我的宠物。
住宿方面的花费可以找基地方面沟通。
真要是“憨憨”成了我的宠物,基地方面也不会怎么样它的。
作为变异生物,当然先做个全面体检,再取些样本,诸如唾液、血液、毛发之类是难免的,但大家都是文明人,应该不会真正伤害它的。
陈叔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
看来我要有一只野猪当宠物了。
晚上“憨憨”又吃了些夜宵,被我强迫着刷了牙,洗了澡,闻上去好多了之后,安心地在我旁边睡着了。
我则继续和昨天一样,一边锻炼,一边开始站第一班岗。
顺便就又和陈叔聊了一会。
他表示明天我们应该就能赶到基地了,有些话想趁着最后一晚,好好和我聊聊。
陈叔今天表现的很正经,让我明白他是要认真和我说正事了。
他先告诉我,他其实在基地中是属于分管后勤这一块的,还不是高层,只是个基层小干部。本来他都不是作战序列的,这次出来做带新人回基地的任务,也主要是因为之前的大异变,对基地也造成了大量伤亡。
当然这些我其实压根就不关心,我只是在心想,管后勤的?原来是同行?难怪看重我了。
再一想,一惊,莫不是运筹帷幄的大佬?嘟囔了一句:“扫地僧?”
陈叔干咳了两声道:“不要想多了。我没那境界,就是个管后勤的。谁要真有那实力,也根本没时间忙扫地这种琐事。”
之后陈叔认真地看着我问道:“你看得出在这群学员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说真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你们聚集地这么多人中选中了你么?你们那群人中其实不乏聪明的,善言辞的,有担当的,能打的。”
我疑惑的回问道:“我做饭还行?”
陈叔干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改善伙食当然很重要,但是我更看中的是你的心性。有能力,却不去争锋。能耐得住寂寞,在平静中前行。善良的对待他人,乐观的对待人生。有情有义,却又懂得取舍。每一个都是难得的品格。”
他顿了一下,突然看着远方,仿佛回想起了很多事。
然后他接着说道:“你知道么,我,吴维还有何芳所生活的,也是你即将开始接触的这个圈子,其中有很多天才,有些人更是妖孽的不行。小时候我们那批人中,就有人能吊打十个我们这样一般的同龄人。”
“当然其实天赋异禀的人哪都有,放在你的生活圈子里也一样,只不过不是战斗力方面罢了,你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天赋好的人么,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有的人天天玩,你天天学习,到了最后人家还比你成绩好。”
“还有些人家世很好,真的很好,人家吃得好,用得好,老师好,装备好,本身资质可能还不如你,但真正发展起来比你快十倍都不止。”
“你觉得不公平?有什么不公平?这是人家祖上好几代人努力的结果,你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人家?”
“有人说人人生来平等,那都是屁话,总是有这样生来压根就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我的资质其实很一般,家事也一般,你别看现在我也就这样,但我其实也努力过,非常地努力。”
“天赋好,家世好那都不是最打击人的。最郁闷的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那些家室好的不行,天赋好的不行的妖孽,居然比你还努力的时候,你真是被打击的不行啊。”
“差个一点,哪怕是差数倍什么的,你可能还觉得努力一下,再努力一下可能能追上。但超过数十倍,就有点打击人了,你连比较的心情都没有了。”
“小的时候别人问你长大想干嘛?你会说你想当一名‘领导者’。哦,不。你们一般会说当科学家之类的吧。小的时候,你这么说大家会笑,会觉得你有志向。可是等你长大了,你还这么说,大家还是会笑,但是只是觉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可以成为一个科研工作者,但是成家成派?多少人之中才能有那成就。放在我们的圈子里就是,你可以为‘领导者’工作,但是想成为‘领导者’,呵呵。”
“龟兔赛跑这种故事,在现实中根本不会出现,没有那个兔子没事干去找乌龟比赛,完全是浪费时间,而且就算是兔子睡一觉,乌龟也追不上啊。”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就是那个乌龟,也不用想着去追兔子,估计你也不会就是。你只要和昨天的自己赛跑就好,这么说或许有些无奈的感觉,但事实就是这样。”
“不知为什么,可能只是直觉吧。我认为你虽然可能不是走的最快的,但应该可以走得很远。”
“诸葛亮在写给儿子诸葛瞻的《诫子书》中说道‘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往往走的最远的是有高远志向的人,且一直走下去的人,而非那些被各种光环环绕的人。”
这是陈叔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他是很用心的在跟我说。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笑着问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以后好好安心给大家做饭,不要想其它有的没的?”
陈叔一下子把喝了一半的一口水全都咳出来了,皱着眉头看着我,但很快又笑起来了,笑得出了声,口里念叨着:“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还揉了揉我的头。
我也跟着他笑了。
世间的大道究竟是怎样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懂,只不过有的人更善于把它们文字化了,也没谁就比谁高一等。
即便是能看懂,并解释给其他人,可有的时候轮到自己走在上面,有的人还知道何为道,有的人就会看不清前路,也看清走在上面的自己了。
希望我能保持自知之明,认认真真的在这条路上摸索着前进吧!
我还没感慨完,就看见谭振兵面无表情的从帐篷里出来和奸笑着的陈叔换班了。
于是我又有了新的感慨,人的一生,有时候让人觉得是那么短,有时候去又让人觉得是如此的漫长啊!
我跟他笑了一下,就开始埋头写日记,今天我不打算自取其辱了。
无奈,现在写字好快,这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我该怎么办?
看了看身边正轻轻打着鼾的“憨憨”,我想,要不就数数猪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