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最不希望被谁看到如此不堪而无力的自己，那一定是李重轲。
    他在他面前丢过的脸已经太多太多，实在是想给自己再保留一丝微不足道的所谓尊严。
    而李重轲的回答依然和前几次一样：“你知道我不能出去，这是医嘱，如果你坚持不住，我得看着你别摔倒的。”
    “那是，刚开始！”沈言咬牙，“……我现在靠自己的力量支撑十分钟左右已经没问题了，你明明也听到医生说的了！”
    “李重轲，我自己可以的！”
    “……是吗？”李重轲饶有兴味地交换了下交叠的双腿，他看了下手机上的计时器，将其展示给沈言看，“马上就超过十分钟了，你还能靠自己坚持吗？”
    “我……可以！”
    “好吧，那我等着。现在是十分钟过一秒，二秒，三秒……十，十一，十二……”他优哉游哉地对着计时器数着数，就像在等着看沈言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求饶。
    “二十，二十一……三十……”
    沈言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忍不住在心里痛骂李重轲，x的，李重轲，你丫个孙子！
    “三十一……好了。”沈言终究是支撑不住，一边手下被滑腻的汗水浸透，终于是抓不住栏杆，而在他脱力即将跌落的瞬间，原本坐得还有些距离的李重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跌落的胳膊。
    “唉，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别这么逞强？”李重轲把像浑身在水里泡过了的沈言半扶半抱到一边的轮椅上，听着他顿时松了口气，开始大口地喘息着，忍不住叹气。
    “沈言，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学着依赖一下别人呢？”将纸巾递给沈言擦汗，李重轲叹气着说着。
    “你不是一个人，我就在这，你可以学着多依赖我一点的，知道吗，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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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出道之团综
    “你可以依赖我。”
    从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沈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即便是在经历如何痛苦的抉择时，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而这个人是李重轲，就让这句应当很浪漫的话，又失却了一些可信度。
    沈言觉得自己本该因为这句话高提起来的心情，又缓缓回落了回去。
    他是真的很痛，也真的很痛苦、很挣扎，但李重轲的同情，却并不是他此时需要的东西。
    而李重轲此时却又提起了一件事，“……赵老师跟我打了招呼，希望我能帮忙拍几张你复健时的照片，会用在团综里。”
    “……沈言，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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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轲说的事，也是沈言最近无比焦躁的原因之一。
    eros决定要拍摄出道团综，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出于营销的考虑，公司决定将开始拍摄的时间，定在eros正式出道之前，也就是沈言还是断腿状态的现在。
    如果没有这样的前提，沈言也是相信将他们的出道过程记录下来，应当是对于粉丝来说非常感兴趣的内容的，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沈言能够正常参与练习和拍摄等工作的前提下。
    ……而拍摄沈言如今断腿的状态，并播出出去，虽然借着社会事件，一定会引发很大的关注度，也能取得非常好的“卖惨”效果，但这并不是沈言所愿意展示的。
    他希望粉丝会因为他们出色的歌舞能力、风趣的主持、甚至是四人四色的外貌……而喜欢上他们，而不是因为自己不幸卷入了社会事件，因此必须经历无比痛苦的复健才能重回舞台的样子。
    虽然偶像行业都知道越惨越吸粉，但这实在不是沈言的本意，那个饱受痛苦，浑身冷汗，只能咬着牙一次又一次摔倒再站起来的自己；那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队友们练习却不能加入其中的自己……那个如此不堪的自己，是他所不愿意任何人见到的，更何况还要展示于镜头之前，屏幕之下，被千万人围观、品头论足。
    可以想见，这样的团综播出后，势必会在网络上引发轩然大波。有人会同情他的不幸，斥责犯下罪责之人；但也定然少不了嘲讽他利用社会事件炒热团体的看客。他们或许会因为这些讨论度和怜惜获得巨大的关注，为eros的未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可他们的实力呢？又该如何再被人们所看到的？
    以后提起他们这个团体，总会与社会事件捆绑上，人们总会记起：“哦，是那个用du驾车祸卖惨的男团吧？真是有点恶心。”
    他实在不想这样。不想他爱着的团队，从此与卖惨、倒贴、恶意炒作再也无法切割。
    但他没有办法。
    他已经无法按计划参与出道的练习，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为了他将出道曲都替换成了抒情曲……而因为他仍然处于恢复期无法离开轮椅，出道前所需的许多拍摄计划都不得不进行调整……
    他没有筹码能改变公司的决定。更没有立场去质疑公司想要充分利用起这一切的打算。
    毕竟这已经是目前他为数不多还能为eros所做的事了。
    沈言低头深深叹息，如今木已成舟，不论是他，还是李重轲他们，他们都不过是还没正式出道的练习生而已，就算公司对他们再寄予厚望，也绝不可能会因为他们的不满反对，就改变已经做好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