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你说这胡大叔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啊!这都三天了,他怎么还没醒过来啊!会不会......”小冬拿着汤勺给屈心赤喂着熬制的药液,想到胡青山曾经的“辉煌历史”,看着依旧毫无醒来迹象的屈心赤,不由得怀疑道。
“我的小祖宗诶!”牛哥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即猛地捂住小冬的嘴巴道:“你来这船上也有半年了,还一点都不懂规矩啊!我跟你说啊,胡大叔的耳朵可灵着,小心你这话被他给听了去了!”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牛哥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道:“小冬,你们俩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牛哥闻言忙陪笑道:“胡大叔,没有呢,怎么会呢!我刚刚和小冬在聊他啥时候醒过来,这不小冬这两天给他换药,看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我估摸着就这两天就该醒过来了!”
“哦!”胡青山当然能够猜到他们方才在聊什么,只是这一次似乎并无意为难他们,只是进入房间简单检查了屈心赤的身体情况一番便出去了!
看着胡青山离开的背影,牛哥小声道:“小冬啊,我怎么说来着?胡大叔耳朵贼灵光,你这下知道了吧!以后切不可在背后说胡大叔坏话,不然早晚被逮住有你好看的!”
“哦!”小冬闻言,只好无奈地回应了一声。这三日以来胡青山一再吩咐他替屈心赤熬制各种药材用于外敷内服,所以他们无形之中多了一些交集,在和胡青山这三日的相处之下,他渐渐感觉到了胡青山表里不一的另一面,胡青山似乎也并非他们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是以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否则,唤作以前的他,就像牛哥说的那般,他断然是不敢背后妄自议论胡青山的。
牛哥见小冬一心在给屈心赤喂药,没空搭理自己,看着屁股下的床铺,有些无趣地发着恼骚道:“早知道你小子要把自己的铺位让给他,我就不该让你把他抬进来的,结果倒好,你的铺位给他占了,让咱哥俩挤到我这里来了!”
小冬闻言,有些歉意道:“牛哥,不好意思啊!这不胡大叔让我照顾他,我琢磨着住在一起照顾起来方便些,所以......要不这样,今晚开始我就打地铺吧,你也能够睡的踏实些!”
牛哥枕着手臂躺下来道:“算了,这都深秋了,船上本来就湿气重,被到时候把你也给整病倒了,摸不准还得我来照顾你们俩呢!反正这两天还要在荆江中,哥晚上时不时还得在桅杆上做向导,将就着先过了这两天再说吧,再过两天就要入海了,说不准他就醒过来了,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和牛哥相处半年以来,小冬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于是笑道:“谢谢牛哥了!”
牛哥起身,摆了摆手道:“得了得了,就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了!我出去转转去!”
检查完屈心赤身体的胡青山,直接来到了老大的房门外,依旧如故地直接推门而入,也许是觉得老大房间的躺椅特别的舒服,他进入房间后一如既往地靠在躺椅上摇晃着,但却一言不发。
从胡青山进入房间开始,原本一直看着书的老大便无心继续看下去了,他知道他此来何意,对于极为了解胡青山的他而言,他知道,若是自己不主动开口相求,他就算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也绝对不会出手的,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半死不活呗!”胡青山闭目养神,对于救不救屈心赤这件事,在他而言确实无所谓!
“那......他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一半一半吧!”
老大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小冬或许不理解胡青山这句话的意思,但与胡青山相处这么多年的他,却深深懂得其含义,先前那六个被胡青山医治而死的人,并非胡青山的医术不行,而是因为那些人本就在锤死的边缘,胡青山确实能救,但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与他的付出相比,老大认为并不值得救治罢了,毕竟他们混迹江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早已不是糊涂迂腐怜悯之心泛滥的人,也深刻地懂得江湖上的生存之道,时刻得让自己保持最好的状态,而最为重要的,则是他们还有着深仇大恨为报!所以才出现了给小冬留下阴影的那些记忆!
对于胡青山的医术,他还是极为了解的,寻常药理那不过是表面粗浅的手段罢了!胡青山早年在一寺庙中修行,他的师傅交给了他一套极为神奇的针灸之法,此法有助人起死回生之功效,但在治疗的过程中却对自己的修为有着极大的损耗,甚至可能折损自己的寿命,虽然此法不一定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但对施针之人的损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胡青山还记得,曾经自己的师傅正是被官府的人请去为太守的儿子治疗一种奇特的病症,最终城主的儿子活了下来,但是自己的师傅却是精气耗尽而亡,而这,也是为何他对官府之人有着执念一般的仇恨所在。
而眼下胡青山口中的“一半一半”,便是若他施针相救的话屈心赤会醒,否则,则很可能凶多吉少了,老大皱眉沉思了良久,最后带着一丝歉疚之意道:“老八,这是最后......”胡青山闻言,还不待老大“一次”二字出口,便瞬间站起身来,径直向着房门外走去!
老大见此,看着胡青山背影不由喃喃自语道:“老八,这一次后,不管怎样,哥都听你的......”
胡青山行事雷厉风行,既然老大开口了,他便头也不回地来到了小冬的房间,此刻看着屈心赤发呆的小冬见着胡青山一反常态面沉如水的表情,不由有些怯生生地道:“胡大叔,您这是?”
“别废话,赶紧将我房间里的医药箱,还有柜子顶上的那个盒子给我拿来!”
“哦,好的!”小冬见此,忙不迭地按照胡青山的吩咐去拿东西。
片刻之后,小冬将手中的医药箱和盒子递给胡青山道:“胡大叔,您要的东西!”
“好生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好......好的!”小冬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随即端来一个板凳,遵照着胡青山的吩咐,静静地守候在房门之外。
房间内的胡青山,将医药箱打开,将可能要用的器具一一摆放整齐,然后十分虔诚小心翼翼地打开另一个盒子,只见盒子之内,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静静地置于其中,胡青山看着这些银针,凝神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并未直接插入屈心赤的身体之上,而是用大拇指和食指夹在指间,用体内的内劲细细温养,待到某一刻后,他极为迅速地将银针插在屈心赤身体之上,针尖没入屈心赤体内,胡青山的手指却并未收回,而是继续握着针身,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劲沿着针身缓缓输入他体内,好一会儿后,胡青山松开握住银针的手指,随意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后,接着拿起第二根银针......
门口的小冬一直遵照着胡青山的吩咐耐心地守候着,晚饭的时候即便牛哥叫他也并未离开,这般无聊的守候,令得他不由得有些犯困起来,就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某一刻他有些坚持不住打盹的时候,房间内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他正要起身开门而入的时候,想着先前胡青山的叮嘱,迟疑一番后还是打算继续坐着等胡青山的吩咐再说,然而还不待他坐下,一道人影在他身后猛地冲向房间之内,他正要出言阻止,却看到了老大熟悉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房间内,床榻之上的屈心赤裸露的身体上遍布着银针,而地上,则躺着壮硕的胡青山,此刻后者衣衫尽湿,躺在地上的身体纹丝不动,小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他萎靡昏厥的状态看来,想来多半是为屈心赤疗伤耗费了浑身的精力,如今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才突然倒地不起!
在小冬的呆滞之间,老大将胡青山扛在了肩头,对小冬交代道:“好生看着他,他一旦醒来,立刻报我!”
“哦......好的,老大!”小冬自到船上起,只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大极为厉害,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听船上的兄弟提起罢了,此刻看到看似瘦弱的他随意的便将壮如铁塔的胡青山扛在了肩上,不由得有些肃然起敬!
牛哥平日看似是一个没心眼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在船上混久了之后,也渐渐变成了一个了解人情世故的人精,虽然不管是老大还是胡青山都未曾要求他不要回房睡觉,但他还是很识趣地没有回去,只是中途给小冬送了点吃了,顺便问了一句屈心赤醒来没之后,整晚便都不曾在房间内出现过。
牛哥送来的食物早已经凉透了,小冬搁在一旁,为了避免自己太过于无聊而睡着,时不时地吃上两口,借以提提神,及至深夜,感觉十分困乏的小冬掀开被子,就这么走出房门在甲板上练起功来,一会儿之后一丝丝暖流蔓延全身,使得静静待了一天的身体舒畅了几分,然而荆江夜里的空气潮湿异常,加上深秋季节秋风的冷厉,小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随即向房间走去,关上房门后,正欲躲进被窝的他习惯性地朝屈心赤看了一眼,随即喜不自胜地惊呼道:“你......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