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艇舟欸欸欸了几声,“先别啊,你人呢?有车你不开,你去哪儿?”
身后的许宜依嗫喏了句什么,司卿誉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偏过一点头,问她:“怎么了?”
许宜依不舒服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嘟嘟囔囔,“恶心,难受...”
司卿誉对那边的郑艇舟说:“先挂了,明天说。”
不等郑艇舟八卦,司卿誉就已经挂断将手机放回兜里,随后又单手拧开了刚才顺手从车里拿的矿泉水,把水喂到了许宜依嘴边。
许宜依似乎对这样的伺候习以为常,仰着头就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又安静的躺在了他肩膀。
司卿誉拎着水,转眼又把差点撞到树的陈瑾拽了回来,操心的带着两姐妹回家。
这一路上,许宜依断断续续醒过好几次,每次醒来都要在司卿誉耳边叽叽喳喳好一阵。
一会儿说——
“丝丝我跟你说哦,我们学校今天运动会,我们社团拿了第三!”
司卿誉:“嗯,厉害。”
许宜依:“瑾瑾五十米跑了第三。可惜我脚受伤了不能参加,好遗憾哦。”
司卿誉:“...把你的笑藏一藏。”
许宜依嘻嘻道:“没有呀,我明明很遗憾的,如果我脚没受伤,我肯定要五十米,一百米,三千米,我还能跳高跳远扔铅球...”
司卿誉:“是吗,这么厉害?”
许宜依:“当然,我可是六边形战士!”又问他,“丝丝你知道什么是六边形战士吗?六边形战士就是——”
许宜依开始给司卿誉举例子,说自己游戏就是六边形拉满,又开始说自己游戏里哪个英雄玩的最好,说着说着又去抱怨前几天被队友坑到掉段,掉完段的话题再次跑偏到开始夸司卿誉长得真好看,他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女娲也太偏心了,她要起诉女娲,让司卿誉帮她打官司。
司卿誉被她天马行空、一会儿一个想法的脑回路搞得忍俊不禁。
排排路灯下,男人勾起唇角,眼尾荡出漂亮的弧度,将他周身冷冽的气息彻底融化。
他身后的女孩儿话特别密,男人话虽然不多,但却基本上句句都能做到简单的回应。
许宜依还在喋喋不休的夸他笑起来有多好看多好看云云。
司卿誉转过头。
女生皮肤娇嫩,没有半点瑕疵的面颊之上染着一层酒后的薄红,浅色的红蔓延至她的眼眶乃至眼尾,比起醉酒,更像是情,欲之后染上的绯色。
她眼睛很黑很亮,司卿誉清楚的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
或许爱人的眼睛都是这世间最好的滤镜。
司卿誉头一次发现,他在她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没那么不近人情。
有了温度。
生动的像个活人了...
郑艇舟婚礼时说:“你这样的,就该找个性格活泼点的、最好能折腾死你的,要不然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生活。”
司卿誉定定看着身后的女孩儿,一时间竟是有点走了神。
晚风吹的枝头的树叶哗哗作响,地面上金黄色落叶被秋风轻轻扬起又无声落下。
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都要温柔,天上的星星更加璀璨,月光也是那么清亮。
平日里繁忙之下没时间去欣赏的景色,在这一晚好像格外动人。
秋天走过一半。
在这个秋天的夜晚,司卿誉透过许宜依那双眼睛,看到了一整个世界。
鲜活的、明亮的世界...
许宜依说累了,说不动了,脑袋往司卿誉肩上一搁,又睡了过去。
好半晌后,司卿誉抬起手,轻轻触碰了那双已经合上的眼睛。
薄薄的眼皮之下,细小的脉络在轻轻跳动着,正如他此刻胸腔里那颗变得滚烫的心脏...
他轻轻地、轻轻地叫了一声:“依依...”
温柔又虔诚。
又走过一段马路,司卿誉把乱跑的陈瑾拎了回来,动作幅度太大,许宜依又醒了。
她:“丝丝我跟你说哦,我们学校今天运动会,我们社团拿第三!”
司卿誉说:“嗯。很厉害。”
许宜依:“是吧是吧!瑾瑾也拿了第三哦!”
司卿誉无奈,“依依,睡吧。”
许宜依哦了声,闭上眼。
半分钟不到,她:“丝丝我跟你说哦,我们学校今天运动会,我们社团拿第三!”
司卿誉:“.....”
他叹气:“嗯。很厉害。”
就这样,一路上复读机依依都在不断重复他们社团拿第三,不断重复的告诉司卿誉什么叫六边形战士。
司卿誉本打算她睡着后打车。他自己倒没什么,就是陈瑾动不动就会疯跑。他要一边接许宜依的茬儿,不接话许宜依又要闹小情绪,一边还要去把陈瑾揪回来,免得她摔倒受伤...
司卿誉还是头一次被两个小朋友搞的焦头烂额,比他手底下最难断的官司都还要难搞。
又过了一个小时,许宜依这次是真的累了,睡过去之后就没再醒。
司卿誉把陈瑾拎到马路边后,叫了辆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