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恩大步跟了上去,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雨伞移到了两人的头顶。她眯起眼睛,心情不是很愉快,就连得知斯莱特林队输了都没让她像现在这样不爽。
“跑什么?”她的声调比平时高了一点,蓝眸审视着垂头丧气的少年,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不就是输了一场吗?”
本来这是伊莱恩人生第一次决定好好地安慰别人一番,不是想找乐子,也不是满嘴跑火车地哄他,仅仅只是出于好心,因为她理解这位自尊心和自己有得一拼的好朋友此刻会有多难受。
结果他竟然看见她就跑!?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糟糕的展开使得她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丝毫没有体谅与安慰的意图,魁地奇的输赢在她嘴里好像不值一提,这让德拉科的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他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攥得抽不出来,狼狈的他只好冷冷地说:“你懂什么?”
“……”
从过去的蛛丝马迹中就能看出来,伊莱恩的脾气和那张经常挂在表面的温顺又可爱的面具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是个相当喜怒无常并且非常自我的人。
只要触到她的逆鳞,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撕下那张面具,而她的逆鳞偏偏多到数不胜数。
就好比现在,任性又自我的大小姐被德拉科冷硬的态度气昏了头,那双似宝石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德拉科,仿佛有熊熊怒火在其中燃烧,下一秒就要烧死惹她不快的存在。
“是啊,我不懂。”她的语调仍旧轻快,却不像是优雅摇晃银铃时发出的清脆声音,而是在黑夜里跃动的一簇幽火,尽管它在燃烧,但只能带来冷意,“你可以难过,可以生气,可以不爽,这没什么,下次赢回来就好了。但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像丧家之犬一样?”
以前她会用裹着糖衣的言语一步步地哄骗高高在上的马尔福小少爷听从她的意思,这种感觉就像安抚一头还未长大就张牙舞爪的凶兽。
但撕开面具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了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
没有被美化的真实想法如同寒光闪闪的利刃一般冰冷地刺入心脏,德拉科猛地抬起脑袋,蓝灰色的眼睛里是和伊莱恩不相上下的愤怒与冷意:“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谁是丧家之犬?”
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周围仿佛处于一个真空状态,所有经过他们身边的人统统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生怕把他们的争吵所波及。
偏偏伊莱恩就是那种不懂什么是害怕的胆大包天的人。
“说的就是你。输了一场比赛就能让你抬不起头,被说破真相倒会反击了?为了维护你可怜的自尊心吗?你要是能把这种觉悟放到比赛上,想必下一场再输了就不会摆出刚刚那种难看的姿态了吧?”
“总是一口一个马尔福……马尔福因为输了一场不足挂齿的学院魁地奇比赛,就像丧家之犬一样看见我就落荒而逃——这是我听过的巫师届最好笑的冷笑话。”
随着尖酸刻薄的话源源不断地从她嘴里冒出来,伊莱恩冲动的大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尽管心中的不悦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以后遇到别的事情,你难道要折腾得更加凄惨吗?就算输了也该抬着脑袋,我不想看到你一脸丧气的样子,这样的表情和你一点都不配,无论是作为一个马尔福,还是作为卡文迪许的朋友。”
伊莱恩神色平静地注视着握紧拳头的德拉科,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撑在两人头顶上的雨伞向后收了收,伞下仅剩她一人,怒火烧尽了所有的情绪,以至于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冷淡:“想不明白就多淋淋雨吧,没准儿就清醒了。”
早知道就不来看他了,她当时应该和塞缪尔一起回去。
伊莱恩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松开了抓着德拉科的手,不在伞下的衣袖都被淋湿了。
在她松开的那一刻,德拉科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伊莱恩大惊失色,他难道要打她!?
快要把她的手腕捏断的德拉科开口了,他的声音甚至还在发抖:“下一次……”
“什么?”
伊莱恩压根儿没听懂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她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跳跃到“我要学无杖魔法保护自己”的地步了。
“……下一次我会赢的。”德拉科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他眼眶红红的,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伊莱恩呆了,但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
——不会吧?她把马尔福家未来的家主骂哭了?
浑身散发着的的丧气似乎真的被雨水无情地冲刷干净了,如果不是德拉科倔强地仰着脑袋,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那他看起来和平时那副飞扬跋扈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
“等我亲手把金色飞贼拿到你的眼前,你必须收回那句话。”
伊莱恩眨了眨眼:“哪句?”
德拉科的手都在抖,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因为他快哭出来了,他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说我像丧家之犬。”
“可以。”她爽快地答应了。
德拉科这才松开了手,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灰眸直勾勾地盯着浅金发的少女,一句话也没有说。
站在雨里的少年看起来糟透了,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得垂下几根,淌着水的衣服不再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