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板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只是八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阮欣沉默以对,等她到了食堂,才发现木老板已经算是收敛的了,而商队的其他人毫不掩饰地盯着她,一个接一个的上门来打听中午的事儿。
平日里商队都在抓紧赶路,难得遇到一点新鲜事,即使他们差点被抢劫得倾家荡产,也熄灭不了那颗看热闹的心。
再厚脸皮的人在这种氛围里也得坐立不安,阮欣难得狼狈地逃了出去。
她乘坐客梯上了楼,来到了宽敞的观景台,客栈的老板菲尔戈黛特正和淮安说话,两人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阮欣只稍微看了他们一眼,便趴到了栏杆上,遥望着归离原的点点星火。
那些荒原里的光点,大多是丘丘人的篝火,它们零零散散地分布犹如蚂蚁一般绵延不绝。
在东北方向的高坡上,残垣断壁之中似乎还遗留着魔神战争的硝烟。
就在阮欣专心致志地欣赏夜色之时,楼下却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啪——”
玻璃的破碎声陡然出现,一道高昂的男声划破夜空。
“你这个骗子!”
“就是你害了我!”
阮欣探出身子,看到楼下一圈人围在一起,最中间的年轻男人拼命挣扎,却被后面的人拉住了胳膊。
“都怪你,都怪你!”
他情绪十分激动,怒骂着面前的女孩。
那女孩带着一顶宽大的帽子,从上面看下去,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身形。
“诶!我说你这个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明明是你要找我占卜的,我把结果告诉给了你,你却反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阮欣一愣,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作为一名伟大的占星术士,我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从来没有骗过任何一个人!”
莫娜后退一步,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倒映着星空的虚影,众人再看时,虚影已然消失,而莫娜已经移到了人群之外。
“神之眼?!”
有人小声地惊叹,还有人不着痕迹地退出围观人群。
中间那个年轻男人神色微动,面上的嚣张气焰略减,说出口的话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就算你有神之眼又怎么样?但你的占星术欺骗了我。”
“她怎么骗的你?”阮欣从一旁的楼梯上缓步而下,慢悠悠地问。
男人立马挣脱周围人的掣肘,伸出右手指着莫娜,脸上表情既愤怒又憎恨。
“半个月前,我路过轻策庄,见到她自称是占星术士,便主动找她占卜了一次。”
“而她说,我半个月之内会破财,且有血光之灾。”
周围人惊呼一声,有人问道:“那之后呢?”
男人凶狠地说:“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见她说的郑重其事,便急匆匆的结束了在轻策庄的事,跑来望舒客栈躲了整整十天。”
“我以为这场灾难躲得差不多了,可谁知道,路过望舒客栈熟人见到我,竟说我那老父亲在五天之前去世了!因为临终之前始终找不到我,便一气之下将遗产都留给了大哥!”
众人唏嘘不已。
“那血光之灾呢?”又有人问。
男人直接解开衣扣,左手一抬,就将外套扒了下来,露出背上的伤痕。
“等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时我急忙从望舒客栈离开,独自一人就往璃月港而去,恰好在天衡山下遇到了盗宝团,挣扎之中,不慎被那些人刺伤了背。”
说着,男人脸上怒色更甚。
“而那一天,正好是我遇到她的第十五天!”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你说,她占卜得对不对?”沉默之中,阮欣忽而开口。
“如果不是因为听了她的占卜,我也不会躲到望舒客栈来,更不会错过我父亲的最后一面,你说她对不对?”
男人冷笑一声,目光凌厉地看着阮欣。
“你的意思是,假如你没有遇到莫娜,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对吗?”
“没错!”
阮欣笑了笑,“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改变行程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你又如何能够确定,另一种选择不会造成相同的结果?”
“就像一条不断分叉的河流,最终仍旧会汇聚在一起。”
“你这是强词夺理!”男人不忿。
两人对话间,莫娜一点点地靠近了阮欣,她拧着眉头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扭头对男人说:“我只负责将命运告诉你。”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破解命运的方法?”男人下意识地问。
莫娜摇了摇头,叹息道:“命运中的人类,永远无法改变自身的命运。”
“那条不断分叉的河流,早已经被画好了道路,永远只会沿着既定的方向流淌。”
男人神色灰暗,周围人亦是默不作声。
莫娜沉思片刻,又似有若无地看了阮欣一眼,“除非……命运之外的人插手。”
而阮欣低着头,全然没有瞧见她的眼神。
“好了好了!”
淮安沉着脸,打断了这场对峙。
“在这望舒客栈,得遵守咱们望舒客栈的规矩,虽然老板向来脾气温和,但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在这里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