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她真看上了大牛，大牛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因为大牛有暗恋对象，而且，已经暗恋十来年了。
    他的暗恋对象是村里比他大一岁的谭小乔，也就是谭德华的妹妹。
    还记得十多年前，大牛念小学，谭小乔也念小学，但谭小乔比大牛高两级。所以，两人并没有同班过，更没有同桌过。
    那时的谭小乔在日头村的整个希望小学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学霸。
    她是所有老师口中的天才，是所有学生心目中的偶像。
    那会儿的小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流行‘早恋’。
    那时手机还没有在农村普及，但仍未阻挡同学们的热恋之心。但凡是有个对象的，全都学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封封情书又是塞书包，又是夹课本的。
    唯独谭小乔，她是个另类。
    她不爱学习，天天就知道打乒乓球打羽毛球，不然就在学校的草地上跟那些小她好几个年级的小朋友玩游戏。
    老天特别喜欢她，给了她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即使她不爱学习，可她只要写一篇作文，那绝对是要被贴到黑板报上的那种。每次考试，她都能轻轻松松拿第一。
    大牛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暗恋她。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那会儿。
    三年级的教室在一楼，而谭小乔已经念到五年级，教室在二楼。
    有一次，谭小乔把种在校园里的几棵月季花花瓣全都摘了下来，用塑料袋装着，然后跑到二楼六年级的教室门口，站在走廊外，半个身子趴在围墙上，手里抓着大把花瓣，往下一撒，恍如仙女散花。
    那会儿，大牛刚好就站在下面。他循着女孩的欢笑声抬头看上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大片粉红色花瓣缓缓飘下。
    谭小乔的脸平行地面，笑容十分灿烂。
    大牛暗恋谭小乔暗恋了很多年，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谭小乔上了初中之后变得十分叛逆，初中毕业，就辍学回家。
    但是，那完全不影响大牛暗恋她。也不影响村子里的其他男子对她想入非非。
    她太好看了，好看到很多男人只要看见她，就会暗暗嘀咕这女子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拥有的。
    大牛也这么觉得。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仙女一般的谭小乔。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去喜欢黄荣珍呀。
    虽然黄荣珍确实有几分姿色，但风尘味太浓，而且太过浮躁，不适合当交往对象，更不适合当老婆。
    她是那种分分钟能给自己老公戴绿帽的人。
    黄荣珍不知道大牛是怎么想的，不过她本人十分自信。
    像程大牛这种井底之蛙，但凡是个女人，他应该都会饥不择食的抱大腿，更何况是样貌出众，且又有钱的她？
    她原本靠在桂花树下，这会儿已经朝大牛家走下去。
    站在院子里，闻着鸡鸭的粪便味，她忍不住皱眉，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大牛，你今天准备去哪里？”
    大牛已经走进了用木头搭建的冲凉房，冷水从头淋到脚。听见黄荣珍的声音居然出现在院子里，他愣了一下，随即回道：“等下去县城。”
    黄荣珍坐在大牛家院子里的大石头上，双腿伸直，把白白嫩嫩的肉暴露在太阳底下，晒得暖洋洋的。她语带惊喜的说道：“我也去县城，要不，你坐我的车去吧。”
    虽然是五月的冷水澡，但毕竟是冷水，且又是山里的水，大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一边用干毛巾抹身上的水滴，一边高声道：“那个，珍姐，谢谢，不过，我得在天黑之前回家。坐你的车不方便。”
    黄荣珍有些失望。看来，又要错过一个勾引良家少男的大好机会了。
    她夹紧双腿，站起身，回家睡觉去了。
    大牛从冲凉房出来，被太阳一晒，才觉得有些温暖。没在院子里看到黄荣珍，他松了口气。
    如果这女人要是死皮赖脸跟他表白什么的，估计他得弄得她颜面尽失。
    毕竟，他是真没想过要跟赵新秀的女儿交往。
    那种家庭，不是他这种老实人可以应付的。
    大牛把盆景用蛇皮袋套起来，放在摩托车踏脚板上，又把石蛙放进纸箱里，绑在摩托车尾座。
    心里一边想着自己暗恋了十年的女孩谭小乔，一边朝骑着小毛驴朝县城出发。
    到了县城，大牛当然是先去大世界酒店把石蛙给了王源声，然后再拉盆景去找风大爷指导。
    为了安全，大牛不敢把盆景留在摩托车上，他抱起盆景，放在大世界酒楼的门口，让迎宾小姐帮自己看一下，然后才拿起蛇皮袋往后厨走去。
    看见程大牛终于出来了，王源声真想喊他一句祖宗：“哎哟，我说，大牛啊，你是不是嫌弃自己钱赚的太多了？居然开始懒散起来了，一点都没有我刚认识你那会儿那股拼劲了。”
    他接过蛇皮袋，往电子秤上一放，看到重量为十八斤三两，原本愁容满面的脸总算挂上了笑容。
    大牛呵呵笑道：“哪有，只是最近事多。”
    本想把那天在汽车站厕所被打的事情说一说，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毕竟，王源声又不是什么黑帮大佬，跟他说一说，也只能吐吐苦水什么的，对于找到幕后者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你能有什么事？”王源声朝大牛翻了个白眼，脑子一转，忽然又贼笑道，“你该不会谈对象了吧。”
    “没！”大牛立马否决。
    王源声拉过大牛，凑近说道：“我们酒楼传菜部好几个妹子对你有意思呢。我帮你牵牵线怎么样？”
    说罢，王源声的眼神朝正站在厨房门口双目幽幽看着自己的林玉飘去，眨了眨眼睛。
    林玉有所领悟，点了点头。
    程大牛只低头道：“不用了吧，我家里穷得叮当响，现在还是住泥砖瓦房，哪里有女孩子肯跟我处对象？”
    王源声立马一把揽住大牛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午饭，你请客，我把那个暗恋你的小妹带去。”
    大牛挠了挠耳根，没拒绝。
    王源声就当他是同意了：“我们两点钟午休下班，咱们去汽车站门口的大排档吃饭。那里比较便宜，三个人的话，七八十块钱都能吃得饱饱的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大牛再拒绝的话，好像就显得他这人一毛不拔了。
    他接过王源声数出来的四十二张红色百元钞票，数了数，揣入兜里，然后点头道：“那行，到时候你们下班了，就我打个电话。”
    王源声从后厨的玻璃窗看了看外面的艳阳天，说道：“要不你就在我们酒楼里玩吧，好歹有空调吹着，外面那么热，又没什么好玩的。”
    大牛看了看钟，才十点，距离两点钟还有四个小时。他摇头道：“不行，酒楼大堂门口我还有一棵盆景放着呢，我得拿去聚缘花圃那里让老板指导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