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里,气氛十分凝重。
nh788旅客家属,每个人脸上笼罩着浓浓的忧虑神色。
地勤人员贴心送上的茶水点心,根本无人问津,广播站里,时不时会响起播音员柔软的播报声,只要音响一有动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齐刷刷地聚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在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等待后,旅客家属们的忍耐力也达到了极限。
广播站,播报的信息都是航班起飞和达到的消息,唯独没有nh788航班的消息。
躁动!
并不宽敞的等候室内,充斥着各种躁动因子!
家属们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迟迟没等来亲人平安消息的他们,已经在等候室内来回踱步,甚至有人对着墙壁捶打,发泄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情绪。
凌梓墨捂着糖心的眼睛:“别看。”
视线被遮挡,眼前陷入一片黑的瞬间,糖心的心跟着颤了颤,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地颤颤巍巍起来:“凌梓墨,我害怕……”
怀里少女又梗咽了,忽然有一滴湿润坠入掌心,仿佛也坠入了凌梓墨的心湖——无助的情绪,他感同身受。
心念流转间,凌梓墨将夏糖心的身体掰正,让她正对着他,眸色沉了沉:“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别害怕,伯父伯母吉人自有天相。”
以前,他从来不觉得安慰人心的话,有多大的作用,毕竟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可现在,如果可以,凌梓墨希望能将所有能用上的安慰话语,全部都送到眼前的少女面前给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糖心对上凌梓墨深沉的眼眸,暗淡的眸光亮了起来,她仰头,目光一瞬不瞬道:“凌梓墨,怎么办?”
“嗯?”眼里掠过一丝不解,凌梓墨淡淡地应了声。
深吸一口气,糖心努力地挤出一抹倔强的笑,叹了口气道:“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语毕,糖心双手撑直,从凌梓墨结实温暖的怀抱里退出来,懦弱、颓废不会带来希望,为了爸爸妈妈的平安归来,她必须做点什么!
怀里少女突然的动作,让凌梓墨措手不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一张沾着点点泪痕的秀气脸庞,不停地在眼前放大。
眼看着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他的脸,凌梓墨本能地把头往后仰了下。
糖心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她就坚定了信念,贴面追问道:“凌梓墨,你喜欢我吗?”根本没有要等答案的意思,她立刻转身朝着会议室门口的工作人员走去。
少女突然的问题,让凌梓墨猝不及防地晃了神,只是他还来不及去思考,就听到门口糖心跟工作人员吵起来了。
“小姑娘,请你冷静些,如果可以联系上,我们航空公司早已经跟机组人员取得联系,请耐心等待,或许只是因为飞机进入了磁场干扰区域,而导致的暂时失联……”
“这种理由,你们还想用几遍,我们已经听腻了!”
“你现在就打,就在我们面前打飞机上的电话,你这样不作为,让我们怎么安心等!”
焦虑的家属们,已经在出离愤怒的边缘,人们的理智早已经被情感枷锁捆住,他们只是本能地想要有一个途径,去探寻他们家人的下落。
工作人员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带动一大波人的抵触情绪,这实在是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一边苦口婆心地疏导,一边派人跟上层领导汇报。
凌梓墨急匆匆地上前,看到糖心快要被人群推挤摔倒,连忙扶住她:“夏糖心,你这样做没用的!”
耳畔有陌生人嘈杂的噪音,还有在意的人严厉的话音,糖心木讷地盯着手机,手指不停地戳着妈妈在国外的手机号。
忙音一阵阵的,从不间断地传入耳膜,彻底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
崩溃!
害怕失去亲人的恐惧,已经无限制地席卷了她整个身心,即便是她掩饰地再好,强装得再镇定,仍旧会原形毕露。
扛不住了!
她真得扛不住了!
只要一想到爸爸妈妈有可能永远离开她,糖心就要疯了!
心上,就像有一把刀子,狠狠地凌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刀子扎得越来越深,痛!
糖心双腿无力地打软,坐下地面,凌梓墨想要去抱住她,却被糖心重重地推开,他只清晰地听到少女在鼎沸人声中,那道虚无的呼痛声。
“痛?哪里痛?”凌梓墨看着少女蹙紧的眉头,苍白的脸色,紧张地扶住她询问。
注意力只盯着手机上那串熟悉号码的糖心,早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手指不停地戳着屏幕上的号码,一直打,一直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慰藉她濒临绝望的灵魂。
“嘟嘟嘟……”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嘟嘟嘟……”
“嘟嘟嘟……”
妈妈,你在哪里?心心好想你哦,妈妈……
情绪失控的糖心,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嘴里只一味地喊痛,是的,很痛,心痛!爸爸妈妈如果真的不在了,她会心痛而死的!
凌梓墨抱着颓然的少女,艰难地挤出人群,耳畔一直都有少女虚弱的呼痛声。
紧张间,他将少女放在桌子上,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口。
胳膊、手肘、脚踝、小腿,只要是裸露在外容易磕碰到的位置,他都检查了个遍,一切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痛……”又一声痛,刺激着凌梓墨的耳膜,他伸手抓过糖心的肩膀,低吼中透着焦灼的情绪:“夏糖心,告诉我,你到底哪里痛?”
混沌的意识里,有个气恼的熟悉声音在呼唤她,糖心懵懵懂懂地回神,看到凌梓墨的同时,失声痛哭地抱住他,大喊:“凌梓墨,我好痛!我好痛!好痛……呜呜呜……”
身体僵硬了片刻,耳畔有少女急促的喘息声,凌梓墨抬到半空中的手,最终轻轻地落下,拍抚着少女单薄的后背,低沉的声音犹如大提琴般抚慰人心,柔声道:“乖,告诉我哪里痛?”
话音落下,趴在他怀里大声哭泣的少女,忽然直起身,双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掌,重重地放在她的胸前——软软的触感,凌梓墨心尖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下一刻他听到少女鼻音极重地告诉他——这里,好痛!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