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看见女生的脑袋越压越低,像只鸵鸟似的,要将脑袋埋进地缝里。
应该是被拒绝了个彻底。
远远看去,女生那副姿态实在卑微得让人怜惜。
当时顾知薇还天真地想,她绝对不会像那个女生一样,那么卑微的喜欢一个人。
后来过了两天,顾知薇在傍晚放学时又遇见了那个女生。
当时女生被另外几个女生包围着,似乎在争吵。
顾知薇听见了“江述”的名字,自然而然地理清楚了事情的大概面貌。
不出意外,应该是和女生表白江述有关。
顾知薇没有打扰她们,只是离校的时候,跟保安室的保安大叔说了一下那条僻静小路尽头的情况。
保安大叔立刻出发去查看情况,顾知薇则坐上了回老宅的车。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顾知薇听康晚宁说高中部教学楼那边出了大事。
似乎是高一年级有个女生被高二年级几个女生打了。
事情闹得挺大的,相关流言也四散而开。
据说是因为那个高一的女生追求江述未果,后来还死缠烂打。
便被其他女生教训了。
关于女生死皮赖脸的流言传的很快,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高中部和初中部都传开了。
表白的女生风评被传得很差,连顾知薇班里都有人对其骂骂咧咧。
一边骂女生一边心疼江述,大家都认定女生被拒绝后仍旧纠缠江述这个事实。
十五六岁的少女哪里经得住流言的摧残。
下午最后一节课时,那个女生站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这件事空前轰动,闹得学校领导出面,还叫来了救护车、消防队,急急忙忙报了警。
顾知薇清楚地记得,老师、警察、消防员、医生、家长,大家轮番上阵,试图开导女生,劝她从天台上下来。
女生始终不为所动,泣不成声地站在高高的天台上。
衣摆被傍晚的风吹得肆意,纤细的身影似随时都能被楼顶刮过的风卷走。
再加上傍晚残阳染红天际,那样的氛围渲染下。楼下不少围观的群众,都为女生捏了把汗。
最终,校方把江述找了过来。
那时候的江述也才念高二而已,十七岁的少年,穿着纯白的夏季校服,受托站上了天台,和那个女生交谈。
按理说,这种事情,不该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少年身上。
但当时校方实在是别无办法了,只能把江述送上去。
毕竟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和江述有关。
关于女生的流言蜚语,也皆因江述而起。
后来天台上紧绷的局面大概僵持了半个小时。
随后在众目睽睽下,江述先从天台边沿退下去,他朝那个女生伸出了手,女生似乎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抓住了他的手,离开了那个危险之地。
那起突发事件就此结束。
校方配合警方遣散了人群。
在此之前,江述从楼顶下来时,顾知薇还听见周围有人说楼顶那个女生太过矫情。
还有人说她演了一出好戏,用苦肉计,博得江述同情。
手段实在是卑劣。
这些话,连顾知薇这个路人听了,都觉得刺耳。
她不敢想,若是作为当事人的那个女生听见了,是否会再一次站上天台。
就在顾知薇听不下去,想说点什么时。
从楼顶下来的江述,正好从她面前经过,带起一阵劲道不大却有些燥热的风。
顾知薇听见男生冰冷的声音浸透盛夏的燥热,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人是要对自己的所言所行负责的。”
“如果今天真的闹出了人命,那你们造谣传谣的每一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乱传谣言。”
“更不要让你随口的一句话,变成伤害别人的利器。”
那是顾知薇第一次听见江述私下里在公共场合说那么多话。
和之前他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上的各种形式化发言不同。
顾知薇听出了几分人情味。
江述还替那个女生表白的事情做了解释。
他说女生向他表白是真的,他拒绝了对方也是真的。
但是女生那边也很好的结束了那份感情,从未对他死缠烂打过。
除此之外,江述还顺带斩断了其他女生对他的念想。
声称大家都是学生,当下最该放在心上的事情是学习。
除了学业,他对任何其他事物都不感兴趣。如果是学习上的事情,有人需要他的帮助,他一定竭尽全力。
但他希望,大家不要再用学习以外的事情去打扰他。
说完这些,江述便离开了。
但是现场的安静却持续了很久。
江述的一席话令不少人心生感触。
顾知薇也不例外。
那天,她忽然觉得江述像是一位出色的航海家。
哪怕在未知的,漫无边际的海洋里航行。
他也从不迷惘,始终坚定如初,勇往直前。
他身上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品格。
对任何人都是坦诚且直接的,一视同仁。
虽然江述为人冷淡,可是在他特意从家里赶回学校劝说女生从天台下来时,顾知薇却捕捉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善良温柔。
藏于他严肃冷淡的性格之下,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从那以后,顾知薇对江述的观察便频繁许多。
她想,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了璞玉般温沉的少年。
不同于大部分女生喜欢他的外表,顾知薇喜欢上的是江述朴实无华的内心。
这么多年过去,江述的表现其实从未让顾知薇失望过。
他始终向着自己的目标在努力,就像一颗努力冲破黑夜的星星,光芒越发明耀。
在顾知薇心里,他早已与明月比肩。
-
回忆到底,顾知薇的思绪却有些收不住。
她想起自己偷偷收藏江述参加书法大赛时的作品,想起自己在过去七年里为了追上江述付出的所有努力。
心里不禁感慨,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她自己也变成了那个高一学姐的样子。
卑微暗恋,像一只鸵鸟。
“所以后来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钱朵朵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顾知薇发散的思绪。
她回了神,视线对上钱朵朵好奇得抓心挠肺的目光。
顾知薇哭笑不得。
康晚宁则适时接话:“她后来转学了。”
“毕竟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有江述帮忙澄清,也不好继续留在学校吧。”
话落,康晚宁“啧啧”两声,看向顾知薇:“真没想到啊,你竟然是因为那件事开始喜欢江述那小子的。”
“知知,你藏的挺深啊,连我都没告诉!”
说着康晚宁便要上去挠顾知薇的痒痒。
顾知薇下意识闪躲,半躺在沙发上,夹紧胳膊,笑意不止:“这么多年来,你也没问啊。”
康晚宁:“……合着我不问你就不说是吧?”
顾知薇不再回嘴,闪躲着康晚宁的攻击。
看她们嬉笑打闹,一旁的陈静捏着下巴,在考虑别的问题:“我很好奇,江述跟那个女生说了什么,才把人给拉回来的?”
顾知薇赶忙推开康晚宁,逃到了陈静身边:“这我知道啊。”
“偶然听老师说起过。”
其实是顾知薇去高二年级办公室找任课老师时,刚好听见几个老师议论那件事。
言语间都是对江述的夸赞,说他小小年纪,看问题通透。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陈静屏息等着。
顾知薇也不绕弯子了。
她记得江述似乎是对那个女生说,如果她那天从天台跳下去,她将会背负纠缠他的谣言,一直被大家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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