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蒂尔,你真的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契尔斯卡娅依偎在罗森巴赫怀中喃喃道。
“为什么不呢?”罗森巴赫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耳语道:“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我心里却感觉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说不定我们上辈子本来就是一对。”
契尔斯卡娅憔悴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你真会讨好女孩子,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是一个布尔什维克战俘,而你是一名纳粹军官,我们两个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所以你还是把我交给那些盖世太保吧,免了到时候毁了你的前途”
“我不许你胡说!”罗森巴赫脸一下变了颜色“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别乱发誓,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契尔斯卡娅突然泣不成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实决定我们不可能一直就这样走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到那时只要你记住有一个名叫契尔斯卡娅的姑娘爱过你就行了”
罗森巴赫痛惜的捧起契尔斯卡娅的脸庞“不,我绝不允许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就算是上帝也不行!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让你获得幸福!”
“这是不可能的,”契尔斯卡娅凄然道:“像我这样一个卑贱的战俘,怎么可能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太悲观了,”罗森巴赫安慰道:“我们的统帅阁下是个好人,他很善于接纳来自不同声音的意见,不久前集中营里闹粮荒,齐医生在得知此事之后向他建议决不能让囚犯们饿死,统帅阁下后来力排众议,果断决定提高囚犯们的口粮标准,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哦?”契尔斯卡娅诧异的看着罗森巴赫“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罗森巴赫兴奋的说:“统帅阁下通过研究帝国近些年来执行最终解决政策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得出结论,对于那些劣等民族必须采取安抚为上的政策,所以他才会把齐医生留在自己身边,他想通过这件事情传递给外界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囚犯们服从我们的命令,那么他们就可以得到自由。”
“这种自由不要也罢,”契尔斯卡娅听后叹气道:“什么事情都是日耳曼人说了算,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被驱使的奴隶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罗森巴赫着急的辩解道:“只要你们服从于我们的命令,就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好生活,而且与那些所谓的民主国家相比,你们既无需为自己究竟要投票支持哪个党派而头疼,也无需忍受那些议员们喋喋不休的空头保证,你们只需要服从帝国元首的意志就好,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想要吗?”
“我不想要!”契尔斯卡娅回答得很坚决。
“为什么?”罗森巴赫显得很不理解。
“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契尔斯卡娅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趋向紧张,她主动转换了话题“我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看来你们的统帅阁下非常器重齐医生。”
“那还用说吗,齐医生是个好人,他的妻子被盖世太保杀害了,女儿也下落不明,就连自己也被抓到了雅利安城,可是他却不计前嫌,出手救活了统帅阁下,就冲这一点,我就可以说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他确实是个好人,”契尔斯卡娅由衷道:“我虽然只和他见过几次面,但是我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善良气质,他说话的语气很有魔力能抓住你的心,让你不知不觉之间就有了一种和他交朋友的愿望,说真的,尽管他穿着一身党卫军的衣服,可是我心里却一点都不讨厌他。”
罗森巴赫深有同感道:“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遭到什么样的误解都能坦然面对,直到对方完全接受他为止。”
罗森巴赫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头别有感触,原本他是奉霍夫曼的命令在暗中监视齐楚雄,但是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特别是在契尔斯卡娅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对齐楚雄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转变,由原先的抵触猜疑改变为尊敬和信任,他甚至准备放弃自己的使命,和齐楚雄真正的交上朋友。
“施蒂尔,你告诉我,战争爆发之前你在做什么?是和现在一样的身份吗?”契尔斯卡娅又一次转变了话题。
“是的,我当时刚从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在总参谋部担任见习参谋,战争爆发之后,我跟随古德里安将军参加了法国战役,在那之后不久,我所在的装甲师奉命参加了‘巴巴罗莎’计划,我们是第一批越过国境线的部队,一开始我们是在斯摩棱斯克方面作战,后来随着形势的变化,我们又奉命加入南方集团军群作战,当时我参加了围歼西南方面军司令部的战斗,你们的人很英勇,几乎每个人是打到了最后一颗子弹,但是在我们强大的装甲军团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无济于事,那一仗我们消灭了整个西南方面军,就连你们的方面军司令官基尔波诺斯上将和参谋长图皮科夫少将都被我们击毙,当时的战斗很激烈,敌我双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倒下,而我不但有幸活了下来,而且还因为率领部队攻占第五集团军司令部而被授予骑士勋章”
所有的军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旦讲起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就关不住话匣子,罗森巴赫也不例外,他带着得意的口吻一口气说了半天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契尔斯卡娅始终沉默不语,他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契尔斯卡娅的身份,不由暗喊糟糕。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情,”罗森巴赫难为情的说:“请你原谅我好吗?”
“不,这也许不是你的错,”契尔斯卡娅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战争爆发前一个月,我刚刚被分配到基辅图书馆工作,我喜欢这份工作,因为每天都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读书,我当时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打算,要在工作之余来完成一部小说,名字就叫做生活在和平中的人,只可惜我的书刚写了个开头,战争就爆发了,铺天盖地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像是凶恶的秃鹫一般撕碎了基辅宁静的天空,我的不少同事都被你们投下的炸弹炸死,图书馆也在战火中化为了废墟,而我也不得不加入到逃难的人群中,一路上我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等我好不容易回到莫斯科,迎接我的却是我的父母和两个弟弟全部死在明斯克的噩耗”
契尔斯卡娅说到这里时再度泣不成声,她用瘦弱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任凭泪水从指缝间滑落,罗森巴赫神色凝重,懊悔自己不该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后来,我加入了红军,还参加了伟大列宁的党,”契尔斯卡娅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我们从莫斯科发起反击,一直打到斯大林格勒,只可惜我们在哈尔科夫中了曼施泰因的埋伏,很多同志都牺牲了,而我则不幸被俘,再后来我就和许多人一起被送上潜艇,押到了雅利安城,而在不久前”
契尔斯卡娅的讲述突然戛然而止,她的脸上充斥着痛苦的神色,仿佛是被内心深处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深深刺痛,罗森巴赫见状急忙紧紧抱住她,连声追问道:“契尔斯卡娅,你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竟然会让你选择一条绝路,是不是有哪个混蛋曾经虐待过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施蒂尔,我不想说,”契尔斯卡娅神情凄然的摇着头“别去逼我说出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罗森巴赫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好半天之后,他轻轻松开手,从床边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前,就在契尔斯卡娅以为他要离去的时候,他却猛地扑过来,一把捧起契尔斯卡娅的脸庞,深深地吻在她的嘴唇上!
契尔斯卡娅想要推开罗森巴赫,可是她的手臂却不听话的紧紧抱住他,她感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是飞上了云端,沉浸在一种强烈但是却并不确定的幸福中。
就这样过去很长时间之后,罗森巴赫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契尔斯卡娅,他缓慢的后退到卧室门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亲爱的,你多保重,我还会来看你的。”
契尔斯卡娅凝神无语,泪光迷离的双眼显示她内心深处正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不过,罗森巴赫却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一路跑下楼梯,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直到汉娜出现在他眼前,他才不得不恢复常态。
“上尉,这就是您做出的决定吗?”汉娜凝视着他,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担忧。
罗森巴赫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是的,因为我感到幸福。”
“不,上尉,您这样做既害了自己,也不会让那姑娘得到幸福!”汉娜焦急的说:“即便是我们的统帅阁下有着一颗仁慈的心,但是日耳曼贵族军官团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他们会不惜一切阻止此事,为了维护血统的尊严,他们甚至会把你们都杀死”
“这些我都知道,”罗森巴赫说:“但是我绝不会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
“为什么?您和她认识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如此草率的作出决定,难道您不害怕自己将来会后悔吗?”
“路德维希太太,我记得您曾经告诉过我,路德维希中尉在向您求爱时,你们仅仅认识三天而已,而我和契尔斯卡娅已经相识了快十天了,所以我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决定。”
“上尉,我们的事情和您目前的所作所为是两码事,”汉娜说:“弗兰茨和我都是日耳曼人,我们之间的结合不存在任何障碍,可是您就不行了,抛开血统不提,单就您的身份而言,堂堂帝国统帅的副官居然爱上了一个布尔什维克的战俘,这件事要是传开了,您在雅利安城恐怕将永无立足之地”
罗森巴赫把手一扬,制止汉娜继续说下去“好了,太太,我想我们之间关于这件事情的辩论应该到此为止,我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而您也只需要替我保守秘密就行,至于说那些可怕的后果吗,该来的时候我绝不会退缩,就算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汉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说,您是绝对不会收回自己的决定了。”
“当然,”罗森巴赫毫不犹豫的说:“如果我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被剥夺的话,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说完,他就径直推开官邸大门,跳上吉普车飞驰而去。
汉娜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这桩既成事实,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默默为这一对不幸的人祈祷,可是当她转过身,准备回到楼上时,却意外的发现契尔斯卡娅居然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她的嘴唇在轻轻颤抖,脸上流淌着悲伤的泪水,毫无疑问,她刚才一定是听到了汉娜与罗森巴赫的对话。
“你都听见了?”汉娜刚一说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提的问题很傻,但是契尔斯卡娅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她木然转身,返回楼上的卧室,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床上紧紧地把身体蜷缩在一起,她在心里不停的提着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