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时钟在平静中走完了最后一刻,艾尔法西尔的婚礼也如预定般顺利举行,当两国的新人互相接吻的时候,艾尔法西尔和萨登艾尔正式由婚姻联系在一起。除了当事的几个国家,其他国家多半带着点麻木。国家之间的联姻有如商人的契约般,可信又不可信,姻亲之间的战斗千多年来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最好话题。
“迟早会破裂的。”许多人如此肯定的说着。
“不过在那之前,可是一片腥风血雨,艾尔法西尔和亚鲁法西尔恐怕要堆尸成了。”
“哎今年的血不会比去年流的少。”
“不知道两方面会怎么开始呀!”
这是茶楼里日见稀疏的人群所发出的感叹,市井小民的困惑和国家的困惑就是在这里盘绕在一起,犹如无数双眼睛盯在即将发生在特拉维诺草原上的战事。
不过,作为他们所关注的主角,我并没有如他们愿望
般呆在军营中,和将军们商量着御敌良策。
“是个好收成。”我割下了一束稻子,仔细看了看,第一次收获季可不同秋日,大多数谷物都是在春雪化开的时节抢时播种上去的,在北方一点的地方,可没这种福气。不过也因为是春播,虫类的繁衍,气候的多变,让这个第一次收获季有如秋收正餐的点心,多半只能产出维持几个月的稀少口粮。
“是呀,军官老爷,虽然大部分只是肥沃土地的稻草,不过也亏了上神的恩赐,产了比以往多的多的稻米,光是这几片田地,就足够让上百人吃上几个月了。”老农呵呵笑着,几乎连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将稻子交在老农手上,我拍了拍手,遮目远眺。
这里是特拉维诺与捷艮沃尔交界之所,身后护龙山淌下的雪水滋润着两边的土地,移居过来的艾尔法西尔、亚鲁法西尔难民中虽然以老幼妇孺居多,但是其中不乏长年耕种的农夫。想不到,流浪兵团的粮食供给就是靠这些老人支撑着,眼前的这一片片田地,就是他们用双手开垦出来的。
“这里的土地比艾尔法西尔都来的肥沃,如果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再多一点,这里可是会成粮仓的。”
抚摩着稻子,老农叹息道。
“那可要等战争结束了。”
“军官老爷,战争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有的,总有那一天的。”我无意识的回答着老农的询问,说实在,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场战争还会持续多久,到底已经打了多少年了,一年还是两年?
在我脑海里,
翻腾着从七圣国建立起的历史,从遥远以前,兵刃格斗的脆响仿佛从来没有停止过。
“其实现在也不错,若是以前,国王的缴税官早就上门了,还有贵族老爷的仆从,一年下来,吃着的东西还没现在多。多亏了法普大人的恩典呀,若我还年轻几年,也一定拿上叉子参加军队了。对了,军官老爷也是军队里的吧,一定有机会见到法普大人的,可劳烦替我说几句感谢的话。”老农突然道。
这可不是那些献媚者的马屁,透着老农的真挚,我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烧,忙不迭的连声应允,这个时候,一小队士兵小心翼翼的穿过稻田,直行到我面前。
“大人,可找到您了,德科斯大人让我传信给您,艾尔法西尔已经有所行动!”领队跪礼后大声道。
“终于来了呀!”我点了点头,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冲动,真的是漫长的等待,不过也感谢艾尔法西尔人给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和平“老爷爷,只好等下次再来讨教你农务的事了,还有你要我转告法普大人的话,我一定会给你转告到的。”
“啊,军官老爷真是好人呀,以后一定能当上大将军的!”
老农朴素的祝福虽然听上去让人发笑,好人就能当上大将军吗?不过从心底里,我还是感激他的,最后郑重的向他敬礼,我快步离开了这片长满稻谷的田园。
“我有没有看错,法普大人居然向一个农夫敬礼?
就连我们波列塔夫大队长都没有这种荣幸呀!”在我身后,传来了士兵们诧异的喊叫。
“什么,他就是法普大人?哎呀,我早就应该看出了,这么好的人”
王历1355年5月6日
“稻田里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先期部队以重新整编的彩虹骑士团为主力,总兵力三万人;陆续查明的增援部队为这个数目的两倍;加上后期跟随的辅助部队,总数超过十万。”梅尔基奥尔盯着巨大的地图,一脸肃穆的解说着现状。
“简直是疯子的作战方法,调动那么多的部队,艾尔法西尔哪里来那么多的粮草补给。”塔特姆猛敲桌子,满脸的不解。
“这个只是战斗部队,根据情报,艾尔法西尔的南部,凡是有参加第三王子部队记录的村落,那里的百姓全部被驱赶南下。中间的壮实男子被强征到一线部队,家人如同人质般被押在后阵,如果再加上艾尔法西尔伪传我地粮食满仓,被欺骗而来的百姓的话,我们将面对的是一个将近四十万人的巨大洪流。”即便是梅尔基奥尔,也不得不带着颤抖的声音把这个说完。
下面一片愕然,四十万这个数目足够让长久在几千人战局中打滚的将领们不知所措。
“我有没有听错?真的是四十万那不是有我们十,不,二十几十倍了呀!”雷帝斯反而是第一个反应多来的人,在他惊天动地的喊叫声中,军官们纷纷拉长了脸。
“简直就像是蝗虫群呀,特拉维诺呀,龙的地盘呀,北方那里呀,都是可怜的稻田吧。”德科斯摇头感叹着。
“没办法正面作战。”曼陀罗摇着头“我们的部队会被瞬间吞噬掉的。”
“而且,有那么多艾尔法西尔的百姓,万一混战起来,那死难的人数”首次列席军议会的布拉西尔王子也是一脸的惨白。
我扫视了一下列座的军官们,庞大的数字似乎使他们一时乱了阵脚,而端着茶杯的老狐狸在这个时候除了添加一点混乱外就没有其他动作。看样子还是要我来想想,四十万呀,脑子里顿时盘旋起这个庞大的数字,好一会,我才道:“各位,我们要作战的对象可是全大陆上百万的军队,四十万,真正能拿起兵器的,恐怕也只有最先的十万吧,如果连十分之一都没办法对付,就这么降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军官们眨着眼睛看着我,雷帝斯第一个涨红了脸:“怕什么,也不过几十万人吗,我们特拉维诺人也有十几万,就算是拼,也能把他给拼光了!”
一阵点头后,慌乱的气氛略略平息,在沉默了片刻后,身经百战的将军们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反正不能和蝗虫群对着干,干脆先把他们引进来,那么多人,后勤补给一定跟不上,总不能真的和蝗虫一样啃草吃吧。”塔特姆用着尖酸的口气道。
“敌人将会就地掠夺粮食补给,沿途的百姓必须全部撤离,房子和来不及收割的稻米应该烧掉。从艾尔法西尔到捷艮沃尔这段距离,坚壁清野。”梅尔基奥尔接着发言,稳重如他也提出了如此辛辣的策略。
四下的军官一阵点头赞同,这个也是为沿途百姓考虑。谁都能想象,四十万人卷过的地方还能剩下什么。与其那样,还不如由我们先行动手,至少还能保下百姓的性命。
“不过那么大的调动,牵连的百姓以万计,稍微一个不小心,恐怕”曼陀罗在战场是勇猛之士,迅雷之名足够证明,不过比起纯粹单细胞的雷帝斯,才智方面绝对值得信任。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在特拉维诺一带,除了法普城的普雷斯顿,以及西维亚城的凡登斯特还有点政才外,其余清一色的武将。让他们领兵作战没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处理起迁移数万百姓这个事情,只怕还没等艾尔法西尔人来,这里就已经不战自溃了。
“我们这里败了,龙族呀,北方什么的也都完蛋了吧,那里可有的是处理百姓事物的人才哦。”德科斯还是挂着事不关己的嘴脸,不过他的话到是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鲁素大哥在政略上的能力无人怀疑,兰帝诺维亚能在短短几年里恢复以前的繁荣就可见一斑。
“如果鲁素大人从兰帝诺维亚过来的话,迁移百姓的事情确实简单。只是,北方还有个怀顿诺尔,没有鲁素大人坐镇,我怕我军会受到两方面的压力。”
梅尔基奥尔皱了皱眉头,说出了疑虑。
“我们瞬间倒下,对怀顿诺尔也没什么好处吧,反正局面上我们是大大不利,那个王子什么的,一定乐见我们动用所有力量和艾尔国打个痛快。这个时候出军攻击,那么大陆的统治权应该可以刻上萨什么的名字了,哦,错了,应该是他的王室敬称,叫什么来着?”德科斯一片擦着茶杯,一边嬉皮笑脸的说着。
梅尔基奥尔的脸色一阵难看,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这个老狐狸作风再怎么异类,不过他的聪明可是连我都敬佩的。
我点了点头,知道是时候我出场了,在最后扫视了一下列座的军官们,我站了起来:“现在我正式下达命令,首先”
由这一天从军议会中传达出来的命令,在当时被称为疯狂之举,北方塞维亚要塞的守军由原来的精锐步兵,特亚斯部换成了一般民防军。跟随特亚斯一起南下的,是号称大陆最出色的政治家兰帝诺维亚代官鲁素,临时代官由刹尔利长老接任。
此后,就是特拉维诺这片土地上,最庞大的迁移
“总共涉及356个村落,138794人,先后焚毁的房屋45932间,稻田八万余亩”这是鲁素大哥统计出来的数字,被登陆在“特拉维诺迁徙全志”上,数字之详尽,也足以看出鲁素大哥的能力。
一片黑漆漆的土地,几缕青烟从泥土的缝隙中冉冉升起,化成一条条飞龙,翻腾着直上云霄;更远处,房屋还在燃烧着,喷出的火舌纠结在一起,有如蛇一
般欢快舞动着;房屋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同时,一点点被吞噬着,化成黑色,再化成虚无;在那片红光的映衬下,一列列百姓拖儿带女,蹒跚而行,将长长的影子一直拖到我脚下。
空气中满是灼烧后的刺鼻气味,再加上一阵阵低声的抽泣,多少让人产生悲凉的心情。“百姓还真是可怜的弱者。”骑在马上,我是如此感叹的,
“沿途都有人照应,除非意外,这些人都能平安到达捷艮沃尔的边境地带,那里,我已经准备了足够的临时住房。”鲁素大哥略带安慰道。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被灼黑的土地:“听一个老农说,稻草的灰烬是最好的肥料。虽然现在不能耕种,但是明年,这里就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了。到时候,新的村落会在这里重新出现吧。”
鲁素看着我,突然笑了:“应该是不错了,毁灭的尽头就是新生,法普兄弟的见地几个月来又增长了几分,若是以前,可说不出这种话来。”
我抓了抓头发,尴尬的回笑着。
“真是想不到能走到这一步呀,现在想来还真的和做梦一样。当日在牢房里看见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个有志向的疯子而已。不过现在,法普这个名字,可是能改变整个大陆进程的名字哦。”鲁素突然感慨起来。
“鲁素大哥,当日我没那么差吧。”
“你说呢?不过你的疯狂还真是让人着迷,其他人也应该有同样的感觉。”鲁素呵呵笑着。
“着迷鲁素大哥的用词还真是奇怪。不过想想当初,还真像在梦里呀,不过,和鲁素大哥的两次握手,那可不是幻想。就如当初一样,鲁素大哥,就劳繁你继续把力量借给我,假如我就只好让你承担一切了。”我伸出了右手。
鲁素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并没有和我握在一起:“别老是这副嘴脸和我说话,我可不负责善后,若想继续借用我的力量,就活着回来和我握第三次手吧。”
看着鲁素,我重重点了一下头:“我会的!”言毕,取下了放置在马鞍上的头盔,扣在脑袋上,熟悉的金属气味再次冲入我的鼻子。难得的半年安闲呀,上天已经很厚待我了,能让我和迦兰一起度过那么快乐的日子,现在该是我做出报答的时候。
“战斗了呀!”自言着拨转了战马,旌旗招展,在绣着新亚鲁法西尔徽号的大旗下,是一张张坚毅的脸,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我身上,一股豪气顿涌上心头。
“百姓们已经做出了他们能做的牺牲,现在,是我们做出牺牲的时候了!”我大吼着,抽出弯刀直指向天空。
“万岁!”跪伏的士兵们高喊着站了起来,无数的兵刃举起,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那一刻,这片大地只显露出“白”这个颜色。
“出发!”
5月18日,以流浪兵团为主的新亚鲁法西尔军一万九千人离开了丹鲁,如同空气一般消逝在特拉维诺那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同时,作为王室象征的米娜维亚女王御架混杂在数万百姓的队列中北迁,暂时移居到捷艮沃尔。
两天后,艾尔法西尔的先锋队将西维亚城团团包围了起来。
“总数五千,全部为骑兵!”
将纸条递给了克斯汀后,我踏上了两步,注视着山丘下的行营,这片小山谷就是当年兰碧斯将军驻扎过的地方,想不到数年后,我选择了同样的地方。
“父亲”克斯汀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吐出这个词语。
“凡登斯特大公并没有及时从西维亚城撤出来,连同两千左右的军士,以及五千多平民都被合围起来了。”我并不想隐瞒什么,直接告诉他情况“我已经调动骑兵队,乘着艾尔法西尔的后援部队没有跟进,先把大公救出来吧。”
“多谢大人的好意,不过请大人收回命令吧。”
克斯汀道。
“什么?”克斯汀的话颇让我感到诧异,我不禁回过头去,注视着他。
克斯汀并没有回避我的目光,直视我道:“在我离开西维亚前,父亲对我说过一句话,能认识法普大人,是他平生最大的荣幸。现在想来,他是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不能因为凡登斯特大公有死的觉悟,我就不发兵援救了。”
“不,我了解父亲,他不会死守,他会选择投降”克斯汀摇了摇头。
看着克斯汀的眼睛,我知道他并不是空言,怒气顿时有点上涌。不过细想了一下,凡登斯特大公虽然是老乌龟,但是决不是冷血之人,能够舍弃自己的儿子,其中必有深意:“知道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我撤回援救的兵力,也算给大公一个投降的理由吧。”
克斯汀眨了眨眼睛,注视了我好半晌,低头道:“实在太感激了,但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能免去我的职位,或者直接处斩我,也好给军纪一个交代。”
“军纪上可没连坐这一条。还有,你是亲兵团长,是保护我生命的第一人,我已经失去一个了,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是!”克斯汀跪地应声。
我叉起手,抬头望向天空,云层压的很低,春夏之交的阴雨天马上就到了吧,感觉着空气中丝丝水汽所带来的湿闷,我解开了衣领:“不过敌人的骑兵队还真是快,从南下到包围西维亚城,才用了半个月时间,若是凡登斯特大公也西撤的话,那百姓”突然间,我醒悟了大公的用意,他是故意留下的,即便是投降也能牵制住敌人足够多的时间,而且能在最大限度上保全自己的家族。
“真不愧是大公团里佼佼者。”我不得不感叹一句,处事圆滑至此,也算是难得了,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不能被他比下去“克斯汀,无论如何,莱尔家的血脉会留存下去的,这算是我对凡登斯特大公的报答吧。”
克斯汀抬起头,在露出吃惊表情后,将整个身子扑在地上,做出最崇敬的表达。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还是要打一仗,骑兵的危险比我想象的要大呀”接下来的话可能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在摸着下巴思虑了片刻后,我大声道“克斯汀,站起来吧,我们要出发了,去痛快的打一仗,让那些迫使你父亲投降的骑兵们见鬼去吧!”
“是,法普御!”克斯汀扑打着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用称谓主公的方式大声应答着
5月21日,西维亚军宣布投降,这个时间距离骑兵队合围西维亚城仅过了三天,期间几乎没有一次正规的接战。比起追击平民,接管库存五万石粮食的西维亚城,这个功绩就显得更为大了。骑兵队当即驻扎下来,等待缓慢行进的后阵。
一直到二十七日,艾尔法西尔的本军才赶到西维亚,骑兵的突击作用到这个时候已经荡然无存,不过轻松拿下重镇的感觉有如美酒般让人迷醉。二十八日,高喊着直接杀到兰帝诺维亚口号的五千骑兵脱离了本
阵,加速向西进发。
一道闪电划过,然后是“轰”的一声惊雷,云层有如被撕开一样,蕴藏在里面的雨水倾泻而下,黑沉的天空渐渐放亮,但是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外,什么也看不见。我复摸了一把脸,在流淌在上面的雨水抹去,张大了眼睛,希望能透过雨幕看见什么。
“御上,斥候!”克斯汀突然喊了一声,只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穿过雨幕,一直冲到我面前。
“探到消息了吗!”望了一下眼前浑身湿透的斥候,我高喝了一声。
“敌人还是在行进,已经到达东丹鲁!”
我不禁咂嘴,这种速度,真是让曼陀罗都要汗颜,敌人的骑兵队如疯子般从西维亚急行,两天内就已经达到丹鲁的郊外,按照这个趋势,今天黄昏时候就可以进入丹鲁。幸亏西维亚拖了他们那么长时间,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丧生在他们的铁蹄下。
“雅修!”高喊了一声,声音混杂在雨中传出,黑甲的指挥官在片刻后就来到我面前。
“出发吧,和敌人比比速度!”我笑着对雅修道。
雅修微点了点头,然后敬礼离开,不一会,马蹄踏在水洼里的声音,汇聚成波浪拍岸的响音渐渐远去。
“通知火枪队、弓箭队准备!”我扬起了手,在我身后的传令兵立时拍马离开,一边挥舞着手上的令旗,一边嘶声大吼着消失在雨幕中。停了片刻,各种腔调的应和传了过来,一队队士兵排着整齐的横阵踏步向前。
火枪手九百,弓箭手三千,流浪兵团的长程攻击部队全部集中在这里,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山腰上,当全数士兵站定后,雨下的越发大起来,打在盔甲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让我看看艾尔法西尔骑兵的骁勇吧。”我轻声自言着,如石塑般坐在马上,在我的四周,大批的长枪战士紧密的靠在一起,八尺长的枪斜树着,密密麻麻的有如被风压过的茅草。雨水顺着枪杆滴落,汇聚到山冈上流淌下去的小溪里,蜿蜒着向特拉维诺草原前进。
下午三时,雅修部率先突破雨幕,沿着山脚向后撤去,在他们身后,橙色异样晃眼的出现在眼帘中,艾尔法西尔轻骑兵。仅过了片刻,雷鸣般的声响压过了雨声,从天际处滚了过来,在感受到大地的微震后,一团火红闯进了视野。
这个时候,雨渐渐停息了下来,天空如洗过般洁白,草原的芳香立时窜进了我的鼻孔,但是在空气中,满是压迫的气息。
“是流浪贼的本阵!不要怕对方的火枪队,刚刚下过雨,根本没有用处,只要踏进弓箭阵,胜利就是我们的!只要杀掉流浪贼的首脑,我们就是第一功勋!”
骑兵指挥官的鼓舞煽动了艾尔法西尔人的战斗**,
在一声声狼一样的嘶吼后,红色和橙色就在我眼前会聚起来,在绿色的大地上画出一支巨大的箭头,其顶端有如滴血般鲜红。
“下雨后就不能用的火枪呀”听闻敌方的鼓动,我不得不给德科斯一点敬意,看样子,他的改动真的很有用处,只可惜在这么小的战场上就浪费了。
三时十五分,艾尔法西尔骑兵群发动了冲锋,践踏着泥泞的土地,风一般卷向了这片小山头,同时,我方弓箭队齐拉弓弦,在发出了一声疾风的啸响后,箭矢如同齐飞的蝗虫掠过半个天际,然后,如雨般落在橙色的“稻田”里。
血花溅起,艾尔法西尔的轻骑兵如同被暴风雨洗掠过一般,纷纷倒下,但是前阵的重骑兵已经冲到了山脚,高举的骑枪平端起来,锋利的枪尖闪闪发光。
“开枪!”
三时二十五分,九百杆火枪陆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黑烟升起,在火枪喷出的白芒尽头,红色的重骑兵涂抹着更为鲜艳的血色,载倒下马。眨眼间,在山脚处堆积了一片尸体,即便是淌过那里的溪水,也被染上一片红色。
与龙骑兵相比,人类的生命更为脆弱,我略带点麻木的注视着下面的战斗,艾尔法西尔的重骑兵真不愧是最骁勇的骑兵队,即便是前阵如同秋收的麦子般被割倒,依然踏过同伴的尸体发了疯的向上冲。
只看见红色一点点的往上挪动着,刚刚策马越过同伴尸体的骑兵,还来不及落地,就没入了枪弹组成的白色死亡之光中,身体在半空绽放出美丽的血色花朵,然后连同马一起跌落在地上。尸体打了几个滚,与同伴的一起堆积在那里,另一波骑兵越过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当红色蔓延到半山腰时,敌人的骑兵阵发生了松动,在一排火枪后,只看见几名骑兵翻落下马,后续部队居然没有跟上。这个时候,我知道是时机了,一只手高高的扬起。火枪队和弓箭队在号令中向两翼散开,挺着长枪的士兵高喝了一声,由山顶直冲下去,将八尺长枪捅进了先阵骑兵队的马
腹中。
骑兵翻落下马,来不及抽剑就被复数的长枪贯穿了身体,在我方战士嗜血的呐喊声中,艾尔法西尔的骑兵出现了逃亡者,一片片的橙色离开了队列,窜向了无尽的原野。
“总攻击!”我重挥下手,响亮的号角,只看见原野的尽头飘扬起无数的旗帜,高挺着长枪的士卒从四面八方大喊着冲了过来。
六时,艾尔法西尔骑兵队,全没
无主的战马在空旷的原野上发出了悲鸣,坐在山头上,我俯视着下面,红色从山腰处一直延伸到山脚,接下来的一片片的橙色,零落的艾尔法西尔战旗歪斜
的插在尸堆中,迎着风无力的飘扬着。这应该是一场大胜利吧,敌军五千,无一生还,我军仅损失了不足两千人。
“这个就是战争呀。”布拉西尔踏过尸体,走到我面前,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里可都是他的同胞,我自然能够理解布拉西尔的感受,在点了点头后道:“是呀,残酷的战争,不过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五千这个数目比起四十万不过沧海一粟,在击破艾尔法西尔的侵袭前,这样的景色还能看见不少吧。
“哎”布拉西尔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两个人一站一坐,淋浴在夕阳洒下的血色光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