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正午,阳光直直的自人的头顶洒落下来,将人的身影投射在人的脚下,缩成一个小圈。
天山的出口处,就在所有人的等待中,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忽的,只见面色苍白的贾理,跌跌撞撞的自出口处出来。
贾理与刚刚折身返回去,去山顶找宫宸戋的风逸,恰好错过。
当站定脚步,一眼望到外面的情形,贾理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后,就步履踉跄绕过一行手持蓄势待发的弓箭的侍卫,向着东方卜与云止那边走去。
一行侍卫中,有人回头望了一眼东方卜,明显是等东方卜指示。见东方卜没有任何表示之下,扣着利箭的手没有动,没有放箭,任由贾理从面前走过。
云止望着走近的贾理,面色低沉没有说话。负于身后的手,一寸寸收紧起来。
“公子,现在,出口处的阵法已破,你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自己进去找。那解药,不知是否能给我?”身上所中的毒,不知为何,提前毒发。走上前来的贾理,没有看东方卜身侧的云止一眼,似乎是身上刻不容缓、必须要马上解的毒比较重要,又似乎是没脸与云止对视。直接开口,就对着东方卜一拱手,不失冷静、平静的道。
东方卜望着贾理,也没有说话。似乎,在是思考这解药到底要不要给?片刻,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立即上前一步,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再从小瓷瓶内倒出一颗黑色的圆形药丸,递给贾理,示意贾理接下。
贾理连忙伸手接过,低头看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后,直接吞了下去。
“这药,可以暂且压制住你体内的毒。以后,好好的跟着朕,朕不会亏待你的。”早在之前,东方卜便有些欣赏贾理的冷静与理智,此刻,看着没有一丝恨意与杀气的贾理,再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冷静,不觉便有了一丝收为己用的意思。
贾理闻言,沉默了片刻后,对着东方卜再一拱手“多谢公子的赏识,我一定一定听从公子的吩咐。”之前,当东方卜抓了他与贾禾的时候,他便怀疑,东方卜的目的,绝非如他口中所言的这般简单。不过,不管他的目的何在,为了自己的性命,他都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刚才,在天山内,房间中,他听到屋外传来的厮杀声,因躲在房中没有出去而侥幸逃过了一劫。而等一切的声音过去,他从房间内出来,怎么也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满地的尸体。天山内,竟没有一个活口。
东方卜点了点头,对贾理的‘识时务魏俊杰’,较为满意。
云止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贾理后,侧开头不再看。这个贾理,远比贾禾还要来得可恶。
贾理感觉到云止的视线,却没有回视。转头,望向被侍卫‘抱’在怀中、似乎有些吓傻了的、没有一点反应的小鱼儿,复又收回视线,转身站到东方卜的身后。
花千色对此,没有说什么,不发一言的站着。而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看得到她。
云止的心,渐渐的,在时间的流逝下,不知不觉一点点往下沉,不知道待会儿究竟该怎么来面对那一个人?不知道待会儿自己是否还能有对待风逸时的冷漠?更不知道待会儿心中,当然清楚的知道,花千色会要自己做什么。
天山内,山顶的那一片紫竹林中,吕葶的墓碑前。
宫宸戋站在打开的棺木旁边,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抚摸上周遭满是泥土的棺木。过分的安静下,空气中,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一道骨骼咯咯作响声。周身的气息,冷阴得令人心骇,从心底里毛骨悚然。
风逸飞身而来“宸宸”
宫宸戋没有回头,似乎是没有听到声音传来的声音。
“宸宸,不好了,下山,快下山,出事了”风逸近前,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急切。
“发生了什么事?”宫宸戋没有回头,相对于风逸的急切,一句话可谓是问得平平静静。而这样的平静下,四周的空气笼着一股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低压。
风逸将山下发生的一切,快速的说给宫宸戋听。最后,恼怒的跺了跺脚。
末了,再道“宸宸,现在小鱼儿还在他们手中。宸宸,小族长要见你,我们马上下山去,快点”
宫宸戋听着,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面容,在透过交错的竹枝洒落下来的阳光下,找不出一丝温度。
风逸说完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原地踱起步,思忖后面该怎么做。
半响,风逸走近木棺,向着棺内望去。但见,那木棺内,什么也没有,皱眉道“他们带走了夫人了尸体,到底想干什么?”
宫宸戋扣着木棺的手,因着风逸的这一句话而越发扣紧起来。
许久,毅然收回手,一个转身就向着紫竹林外走去。金丝绣边的白色衣袍,衣袖晃动在身侧,带出一道道阴寒刺骨的冷风。
风逸看着,急忙紧追上去“宸宸,等等我,一起去”
后方,在宫宸戋与风逸离开后,一袭黑衣悄然自院子房屋的拐角处出来。也不知他已经出现了多久,又在那里站了多久。阳光下,那一张脸,一眼望去,令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不为那丰神俊美,只为但见他,望着宫宸戋与风逸离去的方向,薄唇缓缓的轻勾起一抹弧度,一抹饶有兴致又似乎幸灾乐祸的弧度。
出口处出来,东方卜早已设下了重重机关,绝非贸贸然出现。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许久,许久,忽然,只听前方传来一道呼喊声“宸宸,等等我等等我”伴随着话语,下一刻,但见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自里面出来。然后,是一袭玄衣。
侍卫们在看到宫宸戋的那一刻,神色立即戒备起来,双手不自觉的越发拉紧了弓箭的弓弦,严阵以待。
东方卜看着,不觉冷笑一声。然后,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与云止并肩而站,嗤笑着道“宫宸戋,好久不见了。只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过来。”宫宸戋丝毫不将面前的一行侍卫看在眼里,也没有看东方卜一眼,对着云止冷声道。
云止没有动,衣袖下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而耳边,在这时,又一次传来花千色的声音“左相,要怎么说怎么做,相信,不用本宫教你吧?或者,你也可以试上一试。只是,不知道风絮风浊东玄绪的命,经不经受得住这一试?”
云止听着,紧握成拳的手,指尖深深的扣入掌心。
“过来。”见云止不动,宫宸戋面无表情的再道。音声,比之之前,明显的冷下来、沉下来一分。
小鱼儿再见到风逸,快速的反应过来,可却再不敢如先前那般不管不顾的呼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着一丝水汽。
风逸看着这个样子的小鱼儿,心中心疼不已,也暗怪自己疏忽。
半响,靠近的距离,用着只有宫宸戋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着宫宸戋小声道“宸宸,你身体还未恢复,等一下我来对付他们,你带着小鱼儿走。”当日,云止的身体有多虚弱,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生死一线的地步,谁都看在眼里。而宫宸戋当时的情况,也伤得很重。可最后,既便如此,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用部落内失传已久、禁用的禁术来救云止。一番下来,可以说,是用自己的命救了云止。身体,岂是短短时日内便可以恢复的?
宫宸戋没有说话,直直的望着对面的云止。
云止在花千色的威胁之下,片刻,终抬起头来,平静无波的对上对面那一个人。
四目相对,明明昨夜还一起放烟花,明明两个时辰前还同睡一张床榻、相拥而眠,明明一个多时辰前还面对面说话,可这一刻,物是人非
“宫宸戋,你不要怪我,我不能让风絮与风浊有事,也不能让东玄绪有事。”心底,无声的说道。
侍卫们手中的利箭,直直的对准出口处出来的两个人。那拉着弓弦的手,在不知不觉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中,不自觉的一个劲收紧,就等着身后的东方卜一声令下便立马放箭。
宫宸戋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负手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低沉的面色,情绪不变。
良久,云止一字一顿开口,音声与神色,冷漠而又无情,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宫宸戋,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愚蠢。”
“”“宫宸戋,现在,你已一无所有。当年先帝留给你母亲的东西,如今,我也已经到手。后面,已没必要再陪你玩下去”微微一顿,直接下令“来人,放箭。”
侍卫们闻言,不觉回头望向东方卜,等着东方卜示下。
东方卜没有立即下令,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浅笑着对云止道“云儿,辛苦你了。从今往后,朕会好好的补偿你,朕会封你为后。云太傅若天上有灵,看到这一幕,也会感到欣慰的。另外,朕也会好好的对待风浊与风絮,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与母亲。”
“卜,谢谢你。”
云止回以一笑,可天知道,笑容之下她究竟有多想一刀杀了东方卜。
——今日的一切,她云止一定会牢牢记住的。她发誓,他日,她一定要他们加倍的偿还。
小鱼儿知道一切,可是,人毕竟还太小,甚至一点也听不懂那些对话,眼中水汽泛滥却又不让滚落下来,神色害怕的望着对面。
宫宸戋听着看着,低沉的面容依旧辨不清情绪。
风逸恼怒的皱了皱眉,脱口骂道“小族长,你太可恶了,你怎么能够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宸宸为了救你,险些都没命了吗?”
“不如此,我若不受伤,他又岂会带着我回天山?”云止笑道“刚才,我已经说了,一切,怪只怪宫宸戋他自己愚蠢。”
“你你”风逸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如此?”许久,沉默的宫宸戋终于开口。三个字,字字若一块大石沉落下来,令人难以喘息。
云止眸光倏然一侧,快速的掩去那一丝异样。随即,再平静如初的转回来,笑道“当然。怎么,右相这是真的喜欢上本相了吗?”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宫宸戋再道,面色不变,音声不变。
音落,四周的空气徒的凝结了下来,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天际的太阳,悄无声息的隐入云层后。乌云,席卷而来。一夕间,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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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准时更新,一更。下午五点半左右,还有一更,会是万更。届时,就是云开始对付花千色了,下一章开始,花千色再嚣张不起来了。宫到底信不信云背叛他,这个问题保密黑嘿嘿,要相信这份感情。下午准时更新、万更,到时候求月票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