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墙角,看着眼前林宪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阎贝此刻的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璀璨的烟花“咻咻咻”从御花园方向升起,炸得某贝那颗玻璃心稀碎!
“嘭嘭嘭!”
在爆破声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大朵大朵绽开,好看极了,一如林宪此刻的脸色。
慢条斯理的收起圣旨,林宪大手一挥,“回府!”
身后众人听见他这话,立马恭敬颔首,迅速让开一条道好让他通过。
本来还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的阎贝听见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回府?
那不就是要出宫吗?
那她顺路啊!
于是乎,在林宪转身的那一刻,阎贝立马抓起连生的手,没事人一样跟在了他身后,准备一起出宫。
嗯,前面都很顺利,直到抵达宫门,林宪回头时,这才出现不妙。
狭长的黑眸眯得只剩下一条缝,紧紧盯着阎贝与连生牵在一起的手,越看,目光越沉。
鼻翼微微耸动了一下,杀气突然升起,阎贝浑身一震,下意识就把连生往身后拉了拉,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多带一个人回去,应该没问题的吧?”她笑着问道。
林宪不知道这种时候她怎么会还笑得出来。
“他是谁?”
“这就是连生,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可怜孩子。”
阎贝笑着回答,同时把吓得浑身发抖的连生从身后拽了出来,推到林宪面前,“来,儿子乖,快叫干爹!”
干娘的话连生不敢不听,虽然打心里抵触林宪,可还是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干,干爹”
话音落下,三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和谐,
林宪上上下下把眼前这个小子打量一遍,点点头,负手当先走出宫门,算是默认了。
就这样,阎贝母子两跟着他,光明正大的走出了皇宫。
宫外依旧守卫森严,今天情况特殊,各大宫门加强警戒,守卫比平日里严了两倍不止。
负责守护宫门侍卫统领见林宪带了两个人出宫,立即上前盘问。
林宪现在有圣旨在手,阎贝这个正儿八经的媳妇带出宫是完全没问题的,那统领只看了眼圣旨,立马就给阎贝放行。
但是连生就不一样了,每一次林宪出宫都是孤身一人,会有府里家仆特意准备好马车在宫门口等候,不会带任何跟班出来。
所以,看到连生时,难免多看了几眼。
但林宪和他们大将军交好,他的面子他不敢不给,林宪只是掏出一包银子递给他,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特意来接林宪的是他府中车夫,一见到林宪出来,利落从车辕上跳下来,牵着马车上前迎接。
见到他身边多的两个人,也没问,只是打开车门请人进去。
林宪先上车,阎贝和连生紧随其后,母子俩相当自觉的坐在车厢门口,完全霸占了车夫飞位置。
这车夫是个练家子,穿着显瘦的黑衣,依旧能够瞧见双臂上鼓起的肌肉。
他长得倒是不凶,只是眉宇间有一股常人没有的煞气,轻轻扫了连生一眼,便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吓了一跳。
阎贝这个护崽的,见到有人居然敢瞪自己儿子,立马睁大眼睛瞪了回去,只看得那车夫瞠目结舌,好半晌这才缓过神来,略过母子两个,拱手站在车窗下问林宪
“大人,可否要再叫辆马车过来?”
这两人把车辕给占了,他根本没法赶车!
车夫的怨气林宪感受得到,他皱着眉,撩开车帘,看着一点自觉都没有的阎贝,冷声喝道
“滚进来!”
很不客气的语气,自从与他待在一块就没感受过什么叫做怜香惜玉的阎贝早就习惯了。
未免波及到自家儿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怕,麻溜的闪进了车厢里,坐到了林宪左侧。
车夫得了位置,诧异的看了车厢一眼,这才翻身上车,驾马朝林宪外府行去。
两地距离并不远,为了方便林宪进宫,皇上赐给他的府宅就在皇城边上,驾马不过是十多分钟就到了。
那速度快的,阎贝和林宪根本都来不及探讨一下新生活该怎么过,马车就在一座朱红大门前停了下来。
阎贝下马一看,大门上挂着一块金色牌匾,上写着“林府”两个黝黑大字。
没想到林宪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混得倒是不错啊。
一行人随着林宪一起入府,连生有点紧张,还有点小兴奋,走在最后头,时不时悄悄抬头看一眼周围的景物,白墙青瓦,不是宫内的红墙绿瓦,这是自由的颜色。
这会儿大概是晚上九点多的样子,古人休息得早,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林府的下人们早就歇下了。
不过今日不一样,今天的中秋节,不止是林府依旧张灯结彩,就连街道上也还到处都是人,气氛十分热闹。
这种感觉在宫里是感觉不到的,市井的生活气息,让连生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老老实实跟在干娘身后,却没想到,走着走着,自己突然被一个青衫中年人拦了下来。
“外人不可进入主院!”林管家态度强硬的说道。
已经随着林宪走入院子的阎贝听见这话,立马停下脚步,转身走了回去。
“这是我儿子。”她如此说道。
不过这个解释不但没有带来什么好处,反倒令林管家惊呆了。
九千岁居然找了个有带儿子的寡妇做夫人?
这怎么可能!
林宪站在原地,也不看阎贝,只对那管家吩咐道“夫人的儿子便是少爷,你领他去琳琅阁,就让他住那儿。”
说完,手往前一伸,一把抓住阎贝的手腕,拽着她就往屋内走去。
阎贝下意识就想甩手,但理智还是迫使她忍了下来。
匆匆回头对连生笑了笑,让他放心,刚做完这些,房门就被关上,眼前只剩下一张门板。
林宪松开了她的手,站在屋里看着她,意味不明。
许久的沉默过后,他开口了。
“你好像并不觉得惊喜。”
“也感觉不到心甘情愿。”
先前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原来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他罢了。
他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看得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