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温回到府邸就问乔尔:“瑞安呢?”
乔尔回答:“夫人与亚伦艾利在客厅玩完斗地主后就去卧室休息了, 一直没下来。”
乔尔受晏微凉的精神力影响, 记忆出现了偏差。晏微凉的精神力要高于楚余温, 楚余温就算想查也查不出来。
楚余温听完直接上楼。
一推开门, 满室的信息素就迫不及待地涌入鼻尖。楚余温面色一变,立刻将门关上,快步走了过去。
瑞安难受地在床上蜷缩起身体, 面容涨得通红, 额上的汗水一滴滴滚落下来,打湿了身下的枕头与床单。
——为了让身体反应足够逼真到骗过楚余温的眼睛,晏微凉不惜对自己下真正的催情剂。
不然长此以往迟早要被楚余温发现破绽。
只有瞒过自己, 才能瞒过出楚余温这样的人。
瑞安紧紧闭着眼, 蹙着眉, 身子缩成一团, 双手交握抵在唇边,指节被咬出清晰的牙印, 可见痛苦难忍。
他意识恍惚,嘴里不断轻喃:“先生,先生……救,救救我……”
楚余温见到瑞安这等凄惨的模样, 原先什么试探的心思都没了。他立即坐到床边,一把揽过瑞安, 急声问:“发作了怎么不告诉我”
瑞安哪还有精力回答这些,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突然触及一片冰凉, 令人浑身舒服,如鱼儿入了水般畅快。
他立刻贴上去,手忙脚乱地撕扯人的衣服,又因为手软滑下去。整个人无力靠在人怀里轻哼着,样子乖软可怜的不行。
楚余温被草莓糖味儿的信息素缠绕,喉头紧了紧,吻着人的耳根把人压了下去。
……
阳光,糖果,汗液。
种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室内,将整间卧房都变得暧.昧而黏腻。楚余温攥住少年的手腕按在床头,正要俯身去吻他的颈窝,却在低头的一瞬间闻到发丝上一缕若有若无的、极淡的清香。
月栀花的味道。
楚余温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了。
被信息素冲得有些混沌的、陷在情.欲里的大脑,在瞬间就变得极为清明。楚余温神色复杂地望了眼身下面色泛红眸光水润的少年,万般旖旎心思都被一桶冷水浇灭。
香味转瞬即逝,再闻已闻不到,却也分走了楚余温的心思,让他失去了继续的兴趣。
他沉默着退了出去。
瑞安身子颤栗了一瞬,不明白楚余温这次为什么结束得这么快。
他侧躺着失神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渐渐聚焦,扯过被子坐起身,有气无力地问:“……先生?”
楚余温注视他很久。
瑞安被盯得忐忑:“先生生气了吗?我只是……不想打扰到先生工作。”他低下头,“我以为我能忍下去……”
“没有。”楚余温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瑞安是为我着想,我怎么会生瑞安的气。只是瑞安更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那一吻恰好就落在之前月栀花染过的地方。
没有任何味道。
月栀花香本就淡,过了这么久,信息素与身上分泌的汗液混杂在一起,早就了无踪迹。
刚才那一缕香转瞬即逝,短如幻觉。
闻错了么?
不。
楚余温这点儿判断力还是有的。那香虽淡虽短,却不是幻觉,是他实打实闻到的。
楚余温面容平静,心绪早已扭成一团乱麻。
刚好就这么巧,他在晏微凉身上留下月栀花的味道当记号,瑞安就药效发作释放信息素盖过其他味道……
刚好他又闻到了淡淡的月栀香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是……
晏微凉。瑞安。
怎么可能呢?
晏微凉一小时前还在皇宫,对他不假辞色,一言一行皆是厌弃。怎么可能转眼就变成瑞安,躺在他的床上。
楚余温低眸,突然对瑞安道:“腿分开点。”
——他在试探瑞安的底线。
晏微凉那等骄傲,怎么也不会应下如此屈辱之事吧?
瑞安一愣,瞬间脸更红,却还是顺从地掀开被子,竟是照做。
他害羞又柔顺地问:“您是要……再进来么?”
楚余温一怔。
他逼自己冷下脸,平静道:“瑞安,我厌了。”
瑞安错愕。
楚余温望着少年愕然的脸,狠下心道:“你的身体不能让我尽兴,明白吗?”
他们在床上确实不太合拍。omega的身体太娇小脆弱,并不能完全接受楚余温。瑞安每次都疼得冒冷汗,楚余温也就不敢用全力。
但之前楚余温从未提起这茬。
楚余温觉得,占了人家的身子还要嫌弃,那也太混账了。
可现在他必须再次确认。
如果是晏微凉的话,以那个人的性子,被他这样嘲讽,恐怕会当场忍不住跟他打一架吧。
可瑞安听罢,只是眼中泫然欲泣,仍牵扯出一丝苍白的笑意:“是我的错……我知道先生不是重欲之人,是为了救我才……对不起。瑞安可以学的!我什么都可以学,您不必迁就我。我什么苦都愿意为先生受的。”
那双眼里只有难过与愧疚。
除此之外,没有愤恨,没有屈辱,没有隐忍。
什么都没有。
楚余温看不到那双眼睛除了伤心自责外的任何情绪。
如果真是晏微凉。
那晏微凉真是太可怕了。
楚余温低声问:“什么都愿意?”
瑞安坚定道:“是,什么都愿意。”
“好。”楚余温忽而勾出一丝略微薄凉的笑,眼中毫无温度,“跪下,含着。”
瑞安呆住了。
楚余温这意思是……用嘴!
他从来没有那样伺候过人。
楚余温见他犹豫,冷淡道:“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么?这就受不了了”
晏微凉。
你坦白吧。
你坦白,我不为难你。
瑞安长睫颤的厉害,踟蹰良久。
楚余温静静等着他的动作。
一分钟后。
瑞安的身子动了。
他慢慢跪好,俯下身子——
楚余温眸里有显而易见的惊色,立刻将人推开,扯过被子盖回瑞安身上。
“够了!”楚余温含着怒意的声音里有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慌张,音调极高,瑞安一时被吓住。
楚余温察觉到自己失态,放轻声音:“是我今天没有兴致,不关你的事。迁怒于你……对不起。”
这是元帅这么多年第一次给人道歉。
他闭上眼,忽然感到一阵心累:“好好休息。”
不是他。
绝对不是。
晏微凉不会这样。
楚余温没有看见的是,晏微凉被掩盖在被子下的手,已经将床单死死抓皱。
恨不能钻入血肉,鲜血淋漓。
……他当然屈辱。
从他为达目的开始学会使各种阴谋诡计,从他向着仇敌张开双腿的那天起,就污秽到了骨子里,满身泥泞,洗不干净。
既然已经身在泥沼,藏污纳垢,那么一层泥,两层泥,三层四层五层,有何分别
再高洁的明月,清香的栀子,零落成泥碾作尘,左右都不干不净。
他这一生的命运,就正应了月栀花的花语。
高洁而坎坷,清冷而矜贵,孤芳自赏,无需垂怜。
星际时代也流传着许多美丽的神话。
传闻月栀花神极美,他诞生于月色与雪色之间,是人间第三种绝色。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是百花中最美的美人。
却也因太美招致妒忌,连上天都不想让他好过。本是天上月,高山雪,可惜了明月落山云遮掩,大雪入泥洁白玷。
总要历经诸多磨难,方才炼成那一身经久不衰的月栀冷香。
晏微凉垂眸讥笑着,抓着床单的手渐渐松开。
楚余温态度突变,保不准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瑞安轻声问:“先生心情不好,是早上出门遇见了什么烦恼吗?”
楚余温道:“不过是为些公事。”
“先生上午一直待在军部”
“不然呢”
瑞安温和一笑:“我还以为您去逛了花园不带上我呢。”
楚余温瞥他:“花园”
“是啊。先生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气。”瑞安好奇道,“我当时难受的很,闻了这香,反倒是有几分清醒了。可惜现在那香味道已经散了。先生今天出门也没有喷香水,我还以为是去逛了花园……我好想知道那是什么花,在咱们后花园里也种一种。”
他弯了弯唇:“到时在窗前看书的时候推开窗,闻着可香了。”
楚余温微怔。
——他突然记起来,他摘了那花,自己身上也染了月栀花香。
他又抚摸过瑞安的头发。
……所以有没有可能,他闻到的月栀香,就是他自己身上的?
那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还错怪了瑞安,让人受了委屈。
楚余温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现在味道早没了,也无从考证。
他看着瑞安,说:“那恐怕不行。这花我们养不了。”
瑞安惊讶:“天底下还有先生做不到的事情”
楚余温盯着他的神色:“这是月栀花,娇贵的很,只在两个地方能够生存。一是月球,二是三皇子殿下的寝宫周围。”
纵然是从楚余温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瑞安仍然做的滴水不漏:“三殿下为什么?”
楚余温道:“三殿下的信息素就是月栀。他生来就有月栀香气,能够使寝宫附近的月栀花存活。在有帝国明月之称前,他的美誉便是月栀花神转世。”
月栀花神,月色与栀子的结合。
后来,他便成了明月本身。
瑞安“哦”了声:“那您就该是太阳神了。”
楚余温问:“瑞安不想听听三殿下的故事”
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书上都写着呢。”瑞安启唇,“先生要是给我讲,我也愿意再听一遍。”
我倒要看看你在背后是怎么骂我的。
晏微凉内心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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