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梓松回到小屋时犹豫了一下,邓布利多到底在不在呢?当初入住时自己严严实实地施了各种隔音和防护的魔咒语,里面就算闹翻天外面也听不到分毫,结果这时候倒成了妨碍自己的麻烦了。不死心地在门口趴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声音,竺梓松终于敲了敲门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那花白的长胡子,竺梓松就放了心,但立刻又被屋内凝滞的气氛吓了一跳:“呵呵,邓布利多你在啊,我就是来拿点东西,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两个老头定定地看着少年动作,直把明明是这屋子主人的竺梓松盯到寒毛直竖。
“我想向你表示感谢,埃弗隆先生。”格林德沃先发了话,“有人告诉我,是你,非常好心地一力决定将我带出纽蒙迦德,而非像你先前所说的——受人所托。”
“啊?”恨不能立刻逃离的竺梓松完全不明白怎么自己也被扯进去了,而且那语气……实在太诡异了。
“没错,斯科特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已经说过了,他担心伏地魔会为了老魔杖找你麻烦。”邓布利多赶紧接上,“我只是因为他把你的状况描述得很糟糕,才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这到底是在玩什么?】竺梓松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心里大喊,【邓布利多你就别演了!我编的那些你哪句相信了!】
格林德沃盯了眼邓布利多,又把头转向竺梓松:“听说埃弗隆先生对我的未来生活已经作了安排,不知可否详细和我说说?”
竺梓松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能把恶狠狠的视线对准了邓布利多,之前说的“送到麻瓜养老院”明明就是建立在邓布利多不愿接手格林德沃的假设下的,怎么就变成已经安排好了?
“咳咳,”竺梓松清了清嗓子,他可不是被动挨打的主,“那么,我做的安排你会采纳吗?”
格林德沃看着少年的眼睛,慢慢笑起来:“你是我的恩人,自然听你的安排。”
“那你呢?”竺梓松看向邓布利多,“不管我把他安排到麻瓜世界还是其他……不太好的地方,你都没意见?”
“嗯,我不反对。”邓布利多哪里听不出陷阱,之前只是想借斯科特来掩饰自己的关心,谁想盖勒特抓住了就不肯给他下台的机会,现在看到他笑起来露出的几颗残余剩牙,心里猛揪了一下,也就顺着竺梓松的话给自己铺台阶下,何况少年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威胁:你要是不答应看我怎么拔光你的胡子。
得到肯定答案的竺梓松十分满意:“那就这样吧,格林德沃先生现在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去麻瓜界一定没法好好调养,而且你在英国谁都不认识,人生地不熟的太可怜了,不如就由邓布利多先生来照顾一阵子,等你恢复一些以后再做打算?”
格林德沃看向邓布利多,许久才道:“可是,邓布利多先生事务繁忙,还有个什么火鸡社的需要他来主持,我想他不会有这个空闲来照顾一个快死的老头子的。”
霍格沃兹校长的表情变得很扭曲,明明他刚才的意思是伏地魔复活了并且在找寻老魔杖,只是顺带提了句凤凰社,哪想到会被曲解成这个样子。他还真是很久没在别人身上吃瘪过了,这感觉实在……只能尴尬地朝竺梓松看去,又吃了狠狠一记瞪视后轻声补充:“我没打算反悔。”
“那就解决了!”竺梓松一拍手,装作没看到两人的别扭模样,“你们饿了吗?我这里没东西吃,不如你们出去找家饭馆吧,下楼沿街向右走转个弯就有!记得别让他吃太多,最好是流质的,我看过他的伙食。”最后一句是凑到校长耳边轻声说的。
邓布利多的身子僵了一下,冲竺梓松点点头,刚打开门,就听见少年在身后不怀好意地叫起来:“他一百年没走动过了,你得扶着他!”
两人不约而同地白了眼多事的少年,邓布利多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还是走过去搀住了格林德沃。而前任黑魔王不自在地扭了扭手臂,终是没有挣开。
看着靠在一起慢慢离开的两人,竺梓松忽然觉得这情景看上去很美好,而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两个老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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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很快查到百来年前从格里戈维奇手中偷走老魔杖的正是后来叱咤整个欧洲的格林德沃,但兴奋赶到纽蒙迦德时却发现已经人去牢空,愤怒下当场便杀掉了好几个正四处寻找格林德沃的监狱守卫,回到英国后更是把所有食死徒挨个用钻心剜骨折磨了一遍,尤其是负责这块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
贝拉还算聪明,没有对伏地魔说出罗道夫斯曾向自己透露过那么一点点信息,不然只怕自己丈夫小命难保。虽然没多少感情,但好歹自己也姓莱斯特兰奇,况且如今她对她的主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始终没法恢复到以前那种忠心不二又狂热崇拜的模式。
“我让你给我好好盯着那个埃弗隆!”伏地魔在发现格林德沃从监狱消失后立时就想到曾经把贝拉特里克斯从阿兹卡班救出来的主魂,于是斯内普也就成了主要发泄对象之一。
“对不起,主人,”斯内普满头大汗地忍着疼痛,“他本来也不常在凤凰社出现,这件事可能是他和邓布利多私底下的活动,我完全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
“完全不知道?这就是你的理由?你除了辩解还会做些什么?接下去你想说是邓布利多开始不信任你了,还是你安逸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忘掉自己的身份了?”伏地魔的声音由危险的轻柔转向尖厉,话音刚落就又是一个钻心剜骨。
斯内普硬撑着回到霍格沃兹地窖,连把事先准备好的恢复魔药灌进嘴里都十分费力,昏昏沉沉地勉强走进卧室,闭着眼睛往床上一躺,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竺梓松本来是打算继续去魔法部蹲点的,但想到离开时斯内普好像不太高兴,况且改掉救世主记忆时很不厚道地顺手下了个小小的暗示,不管任何原因去往神秘事务司时都要用金加隆通知他,这样即使他不在场,接到消息再赶过去也能来得及,便在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离开后回到了霍格沃兹。结果斯内普不在,他便在床上等睡着了。
斯内普进门时竺梓松便醒了,缩在被子里想等他过来时给他个惊喜,却发现自家宝贝满脸疲惫地扒着墙摸到床边,看也不看地拉了被子就要倒下去睡觉。
“西弗勒斯,怎么回事?”竺梓松张大怀抱轻轻接住斯内普,皱眉问道。
斯内普只觉掉进一个极其温暖的地方,不像是卧室里冷冰冰的床,又听熟悉的声音在问自己话,当即放松地几乎就要睡去,只凭着意志力勉力睁开眼睛,眼前一张蕴含怒意的脸瞬时将他惊得不轻,神志一下回来大半,磕磕绊绊回答:“我没事,刚才去黑魔王那了,他只是……有点生气。”
“他竟然把你折磨成这样!”竺梓松怒气更甚,记忆里的伏地魔虽然喜欢惩罚属下,但除非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还是很少把人往死里整的,而斯内普现在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惩罚,难道他和卢修斯先前总说的“只是有些生气”都是现在这种状况吗?!
“他已经查到格林德沃身上了,认定是你破坏了他的计划。我看他拿不到老魔杖,大概很快就要夺取预言球了。”斯内普神志还算清醒,知道自己该好好答话,身体却快到了极限,眼皮架不住地要往下掉,只能偷偷使劲拧着“自己”的大腿,无奈被多次钻心剜骨后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疼,拧得再用力也没有效果——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竺梓松倒吸着冷气强忍住大腿被掐的疼痛,好家伙,连指甲都用上了,明天铁定得青上一块,伸手把斯内普揽进怀里:“我知道了,你先睡一觉,咱们醒了再说。”
“到时他可能不会通知我,你带上我,好吗?”先前被伏地魔惩罚时全力封闭住的大脑在回到竺梓松身边后终于可以完全放松,又被催眠一样的声音舒缓了神经,斯内普已经没有多少理智来压制想法,不自觉就开口要求。
竺梓松皱眉:“不是说好了么,你不能出面,不然万一失败了伏地魔不会放过你的。”这个问题先前不是没讨论过,斯内普也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我想跟你一起战斗……”斯内普的眼睛已经扒不开了,嘟囔着清醒时决不会吐露的话,“我不要一个人在这等消息,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
“那好吧,”竺梓松沉默了一下,看斯内普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是铁定不愿意让伏地魔再有机会折磨他了,反正他也不像卢修斯有一家子要顾及,一个人的话,自己也是能保护得了的,“好,到时候我通知你,现在先乖乖睡觉。”
“哦。”斯内普得到允许,还不忘喃喃着补充,“还有,我没事,你不要生气。”然后几乎是立刻,便在熟悉气息的包围下陷入了昏睡。
竺梓松好气又好笑,很想把怀里的家伙摇醒问问,一个能把别人的腿当做自己的来掐还毫无所觉的人到底哪里像没事,不过自然只是心疼地拂开落在脸颊上的黑发,然后轻手轻脚解开被冷汗浸湿的衣衫,用热水擦遍男人全身,还轻柔地按摩了许久,才又在他身边躺下。
或许是先前就已经睡了一觉,又或许是斯内普被折磨后的模样让他心疼,竺梓松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他绝不承认脑子里一整晚都是德拉科的声音:目的目的目的目的……
竺梓松觉得自己很没良心,斯内普怎么对自己不是看不出来,却总会不由自主联想到以前,那时候他不也是一样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看不出丝毫异样么。他觉得斯内普是可信的,却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自大才会这么认为,而且总不可避免想到万一又看错了,自己岂不成了天底下头号大傻瓜。
他想参加战斗,究竟是真的想和自己站在一起呢,还是……想更贴近地保护救世主?他选在这个时候开口,究竟是因为难以自控,还是认为自己看到他这模样就会说不出拒绝的话?
【苦肉计么……】竺梓松看着斯内普微蹙着眉的睡颜,伸手轻轻抚平隆起的眉心,又亲亲他略微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心里有些难受,如果斯内普是真心的,如果他知道自己这样被怀疑,不知会有多心寒。
心想着反正睡不着,索性把手从斯内普头下抽出来,打算坐起来冥想一阵,不防没了熟悉温度的斯内普忽然觉得不舒服了,翻个身就把人牢牢扣在怀里,直到天亮都不曾放松片刻。当然,以竺梓松的能力,就算不用魔法,甚至不需太大力,只消捏住几个麻穴就能让对方的整条手臂都处于无力状态,但他只是……安安静静,任由斯内普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