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般地过了整整两天,邓布利多终于忍不住了。
“埃弗隆先生,和我来趟办公室好吗?”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在大厅堵住竺梓松,寄了好几封信都被拒收——他该说不愧是他猜想的那个人么,要知道在英国拒绝收信可是极其失礼的举动,大概也只有他这么离经叛道的人才做得出来了——前一日更是没堵住人,今天只能在远远看到男孩出现便出声喊住他。
其实只是很讨厌在哪里都能被猫头鹰骚扰的竺梓松看到老头笑容背后的不容置疑,耸耸肩,跟着走进了以“比比多味豆”为口令的校长办公室。
“校长,请注意时间。”竺梓松被老头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
“汤姆,我真没想到你会变这么多。”邓布利多微笑着摇摇头,“不过,这样比以前好多了。”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竺梓松本来就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所以也不愿往“又是斯内普出卖了自己”的方向想,“你还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来找我,就不怕我对你的狮子们做出些什么不可弥补的举动?”
“我一直看着呢,从你入学到现在。如今做的这些虽然有些过头,却也不过是些善意的小玩笑罢了。”邓布利多递上一杯饮料,“橘子口味的汽水,你现在还算未成年,我就不请你喝酒了。米勒娃他们早就要求我和你谈谈,但我一直放任你,是因为我在赌。”邓布利多手指交叉成塔状摆在胸前,面容严肃。
“赌?拿学生当赌注?”竺梓松对于这点十分不理解,这赌得也太大了吧?
“不错,我想看看你生气时会做到什么程度,这赌注其实我输不起,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现在的你实力强大,但似乎已经毫无野心,连待人处世都宽容了不少,不论是对哈利还是其他人,我都感觉不到你的恶意。”
见男孩满脸嘲讽地哼了一声,邓布利多细长的手指抚过满是皱纹的眼角:“汤姆,现在这样很好吧,会爱人,会把情绪展现在人前,会用不过激的手段惩罚让你生气的人,你现在变得……更像一个‘人’了,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这样。”
“我现在是斯科特·埃弗隆。”竺梓松看着老头唱戏一般地擦掉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心中无奈,他知道邓布利多主观性很强,只要是他认为值得原谅的人,无论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只是小玩笑,但如果认定了对方邪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提防打压,就像当年偏袒格兰芬多打压伏地魔一样,而现在他包庇的对象,似乎换成了自己?
“我比谁都清楚并且比谁都高兴,你现在是斯科特,那么,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让你产生这些变化的吗?”见男孩又陷入沉默,邓布利多只好继续问,“十三年前,你对麻瓜的政策忽然间有了很大变化,是从那时起的吗?你那时提出的想法我其实并不反对,但一来我更怀疑那是你暂时的怀柔策略,二来战争已经打响,不是能说停就停的,只能硬拼到底。现在想来,那时你就已经不同了吧?”
“嗯,差不多吧。”竺梓松含糊着,“我现在对那些没兴趣了,所以你不必再对我处处提防,当然,你爱信不信,我管不了。”
“你是在怪我以前总针对你吗?”
“那倒没有,以伏……我学生时期的表现,你怎么针对都不算错,只能夸你有识人之明。”竺梓松平静说着自己的看法,他是很不喜欢伏地魔的,遭遇悲惨与不公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每个人都仇视社会?但老头吃惊的表情还是让他笑了起来,“怎么?听到我说这话很奇怪?”
“汤,啊,斯科特,看到你这样我太欣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反省,当年若是对你好些,说不定你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不干你的事,”竺梓松打断老人的话,“我了解伏……我自己的想法,你对我再好也改变不了我当时称霸巫师界的野心,你完全不必因此而自责。”
“可你终究还是变了不是吗?如果我那时努力了,也许你会变得更早,”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男孩,“我一直认为你不懂爱,不懂人类该有的情感,是我错了,我应该向你道歉。”
“你没弄错,我还是不懂的,”竺梓松笑了笑,眼神有些迷茫,“那些东西,我从来就没懂过。”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是因为西弗勒斯吧?我原本一直不明白以你的性格,当年最后怎会放过他,直到火焰杯抛出他的名字时才想通,没想到你和他竟是那层关系。现在想来,我替他洗清罪名时,他极力要求不公布他做的贡献,当时我以为他是怕其他食死徒寻仇,其实是另有原因吧。”
“说到那个见鬼的火焰杯,”竺梓松脾气上来了,直接忽略后面一句直吼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听赫敏说你事先就告诉他们时间到了人鱼会把他们送上来,你当时又是怎么跟我说的?啊?弄得我真以为他会翘掉,要不才不会丢人现眼地再跑一趟!”
“那时我也没说什么呀,”邓布利多笑得眼睛都不见了,“我不是说魔药教授自然会有的,哪里错了?”
“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竺梓松几乎要咬烂了牙齿,恨不得把橘子汽水摔到那张老脸上。
“呵呵,你很爱西弗勒斯吧?”看到男孩瞬间变黑的脸,邓布利多得逞般地笑起来,“很明显不是么,那些说了你坏话的学生都没事,只有诬蔑西弗勒斯的才受了伤,你在意他甚至超过自己?”
“胡说八道,我爱谁都不会爱他!”竺梓松撇撇嘴拒不承认,有时候在嘴硬方面,不是只有死鸭子才行的。
“当年的事,其实是我逼他的,希望你可以不要再介怀了。”邓布利多开始替自己的魔药教授开脱,虽然斯内普是主动来找他请求把詹姆斯一家藏起来的,但确实是自己逼着他才答应替他做间谍的,“我记得他来通知我准备埋伏的时候,情绪已经很不对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太紧张了呢。我想,他那时已经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了,只是还没看透自己的心。还有那时候你中了他的索命咒,我知道你那时候魔力混乱,有些咒语甚至起不了作用,但你想过没有,也许那一下你没死,只是因为他根本不希望你死。”
“我不是来听这些的!”提到那一晚的事,竺梓松还是有些受不了,没死又怎么样,他做的那些,哪一件不是冲着置自己于死地去的。
“我只是希望你能转个弯,不要再纠结在过去里。斯科特,人生短暂,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很难,错过了,兴许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不要轻易放弃,不要轻易仇恨,不要像他和盖勒特一样,越走越远。
竺梓松挑了挑眉,敢情这位老校长也是有故事的人呀,改天可以让丽塔·斯基特去调查一下。
“对了,今天找你来,还是那件事。我想那些学生已经受了足够的惩罚,你看他们今天都不敢出宿舍门了,是不是可以就这么算了?”邓布利多看到男孩兴味地打量着自己,背脊一阵泛凉,赶紧转移话题。
“本来也没多大事,只是在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我还是不得不继续进行我的活动。”竺梓松耸耸肩,笑得怡然自得,“校长如果担心他们的话大可以对他们进行劝导,或者让他们足不出户也可以。”
“那你总得接受他们的道歉吧,”邓布利多叹口气,“据我所知,他们三个已经都给你寄了道歉信,但你拒收……”
“让他们当面向斯内普道歉,”竺梓松一想到那几个家伙就上火,“否则免谈。”
“好吧……他会很高兴你这么为他着想的。”邓布利多笑起来,赶在男孩恼羞成怒之前再次移开话题,“除此之外,我还想问问关于你的复活。你应该知道吧,在你来霍格沃兹前一年,有另一个伏地魔出现过,他和你完全不同,你可以解释下吗?”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竺梓松皱了皱眉,魂器已经只剩一个,没有交待的必要,便随意答道,“但是不会再出这种情况了。”
邓布利多定定看了男孩一会,才微笑着道:“好,我相信你。”
竺梓松笑起来:“邓布利多,我知道你对许多人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竟有一天会对我这魔王说起。”
“在我眼里,你已经不是魔王,而只是个迷途知返的孩子。”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男孩道,“另外,我真心建议你和西弗勒斯好好谈谈,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没什么解不开的。”
“邓布利多,我以为你的职责是校长!”竺梓松叹口气,“而且你不是需要他来保护哈利吗,怎么净把他往我这边推。”
“若你有杀哈利的打算我就不敢这么做了,我不会拿那孩子来赌莉莉和你在他心中哪个更重要,”邓布利多显得有些疲惫,“西弗勒斯背负了太多,如果你不会与巫师界为敌的话,我也希望他能快乐一些,不要留下和……遗憾。”
“就算你赌了,也一定会赢。”竺梓松笑了,“我有这自知之明,莉莉·伊万斯,我是怎么都比不过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会对哈利不利。”
“你还是在担心我会对西弗勒斯出手吗?”邓布利多了然地扶扶眼镜,“放心吧,你不做什么,我也不会做什么。”
“好,记住你说的。”竺梓松懒得再分辩这是事实而非担心,站起身告别,“我该去上课了。”
“去吧,和你聊得很开心,以后有空多来陪陪我这老人家。”门被关上后,白胡子老人拿出一个空白的相框轻轻摩挲着,【盖勒特,你最近怎样呢?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