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过去,卢平又回到了课堂上,斯内普布置的那篇关于狼人的论文也被作了废。竺梓松郁闷地把如何应对狼人并且抓住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将其杀死写得详详细细的论文揉成一团,这算什么,人家帮你代了课,转头就取消了人家布置的作业?还是说只因为不想让学生发现自己的狼人身份,就能特意避开这本来就属于教学内容的部分了?邓布利多对于教授的选择还真有一套!
【哼,一狼一狗都是欠修理!】之后的日子里竺梓松的时间都花在练习阿尼玛格斯上了,这是个危险的咒语,尤其是在没有人扶持的情况下,但好在这些年他对魔力的控制已经几近精准,两个星期后便有一头小灰狼兴奋地在有求必应室里乱蹦了。
照了照镜子,竺梓松对自己的动物形态还算满意的,很匀称的一匹小狼,四肢强健有力,皮毛光滑柔顺,眉角还有一对假眼,瞪一瞪便很有凶狠的感觉。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毛色,明明头发是棕色的,变成兽型竟成了灰色,等他长大以后岂不是就要成了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竺梓松,哦不,小灰狼打了个哆嗦,他想到哪儿去了!
熟悉了四条腿的走路方式,竺梓松也不愿回寝室了,兴致勃勃地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当被子,直接睡在了有求必应室。之后更是夜夜跑到禁林里溜达,原先没有机会去的马人聚集地如今对他而言都像是不设防的,某次运气好甚至见到了独角兽,尽管那厮趾高气扬的,理都没理这头其貌不扬的小灰狼。
竺梓松觉得化身为动物确实不错,虽然依旧保留着人类的思考能力,但情绪会简单许多,哪怕感觉上会有些不踏实,却也能自在许多,好像身上能轻上几斤,那些不愿记得的事情也不会再总绕在心间。
某次夜游还遇上了布莱克那只大狗,小灰狼在看到越发瘦骨嶙峋臭气熏天的黑狗的下一刻就连着倒退了好几步——他不是巫师么?就不能给自己施个清洁咒么?哪怕魔杖丢了,那么大一个黑湖就放在那里,跳下去再狗刨出来不就得了?以他现在这样的满身臭味,只怕连一样脏兮兮的老鼠也能觉察到那味道而逃之夭夭吧!
或许是变成动物后思维来得更加直接和简单,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竺梓松对自己这头小灰狼十分自豪十分有表现欲,便在吸引了黑狗的主意力后当着他的面三两步蹿上一棵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住了没来得及逃走的松鼠,然后跃回地面,挑衅地看了眼布莱克,扫扫尾巴扬长而去。
于是之后的几次夜游,竺梓松就经常能在禁林里看到有只黑狗拼命地往树上爬,然后爪子抠在树皮上滋溜溜地往下滑,再接着树上的松鼠或者小鸟就被惊动然后或匆匆或从容地逃走,徒留大黑狗在原地呜呜直叫唤。
变成小狼的竺梓松浑然没有欺负人的内疚心理,只躲在一边揪着草狂笑,这布莱克还以为自己也能上树么?狗和狼都属犬科,可不像猫啊豹的,自己能轻而易举上树凭的是往日锻炼出来的身体所具备的弹跳力和爆发力,这只既没常识又没自知之明的蠢狗竟也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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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前的霍格莫德参观周末,竺梓松这次没有趁机溜出学校,而是爬上天文塔,打算刻几个小木人作圣诞礼物——这次多了个卢修斯,这家伙可麻烦得紧,万一不合意还不得被他念叨死!没用变形术,拿了匕首比比划划,几下之后一个拿着蛇形手杖鼻孔朝天的形状便呼之欲出,细细雕磨着,一面还思索着末了再加些什么样的咒语才能让它显得越发华丽。
咔咔二世忽然喵喵叫着直奔而来,竺梓松微微一笑,由着黑猫蹿进自己怀里撒娇,小家伙这两天又不知溜哪里玩去了,连晚上都没有回格兰芬多塔楼。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鱼干,又挠挠黑猫的小耳朵,竺梓松宠溺笑道:“你个小东西,又死哪玩去了?真是的,整天都不见影,是不是遇上漂亮小母猫了?咔咔以前再皮也及不上你这二世祖的一半!”
说着又低头嗅了嗅,还好,不臭,还带了点上次闻到过的淡淡清香。竺梓松眉头一皱,这味道很熟悉,似乎在上次闻到之前自己就已经很熟了,这厢正思索着,就听走廊上发出轻微的一声,猛一回头,石柱后露着一角黑袍。
“谁在那里?出来,我都看见你了。”竺梓松心头一跳,随即安慰自己这学校里所有学生穿的都是黑袍子,不是只有第一个跳上心头的那个名字才喜欢这种黑不溜丢颜色的。不过还是收起小木人,故作懒散状开口发问,虽然刚才注意力全在手上了,但这不是没察觉到这人出现在身后的借口。
柱后的人影动了动,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
竺梓松立刻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他凭什么认定自己和他的“主人”有关?他是不是觉得这么纠缠着很有意思?还是认为自己一直退让着就真拿他没办法了!强忍着回想了一遍方才的作为,只是做小人而已,并没什么出格的动作,而且自言自语时也是习惯性地用了中文。一颗心才放下来,又被斯内普紧接着一句话惊得蹦了起来。
“这只猫是你养的,它叫咔咔jr.,你还养过一只叫咔咔的。”斯内普看着惊愕的男孩,低沉的声音中透着紧张,一连串的问话飞快地冒出,只是怎么听语气都是肯定的。
“呃——”竺梓松给这猫起名的时候不是没想到过,但一来知情人没几个,二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估计知道的人也不会再记得了,没想到如今却被斯内普逮了个正着。本来么,自己说的是中文,斯内普听得懂的大概也就只是那音似的名字而已,无奈为了让这猫不要为了自己的名字混乱,一向都用kaka jr.称呼,要是直接用二世,斯内普也不会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曾经养过一只狗,叫咔咔,所以这猫就顺便叫了这名字,我不知道原来教授对一只宠物的名字也有兴趣?”竺梓松顶着懊悔,硬起头皮瞎扯,其实他也知道这种话斯内普绝对不会信,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就是不承认,哼!
斯内普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已深深刺入掌心,眼眶有些涩涩的,只盯着竺梓松脚边的地面,嘶声道:“别再骗我了,到底怎样,您才肯承认?”
“我为什么要承认?你要我承认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教授你在说什么!”竺梓松一脸的抗拒,就像只竖起浑身硬刺的刺猬。
斯内普没再接话,视线从地面移到男孩防备的眼神,胸口像被一阵穿堂风吹过,凉飕飕空荡荡。是啊,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承认,又需要承认什么呢?背叛他的是自己,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哪里还有资格对他说话,哪里还有资格……期冀些什么呢?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摆明了对自己的厌恶,自己却毫无自觉地总是干扰他的生活,如今又紧逼不舍地要求他承认身份?为什么自己总要做令他不高兴的事?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这样。像这样的自己,真是连自己都要讨厌呢。闭了闭眼,压下酸涩的感觉,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了。”
竺梓松皱眉看着忽然间就闭了嘴转身离开的男人,萧瑟的背影引得心中一闷,张张嘴,但终究没说出什么。咔咔二世却蹭地从怀里跳了出去,跟在斯内普的袍角边喵喵直叫,一幅想要他抱的样子。
斯内普顿住脚步,低头看看脚边蹭着撒娇的猫,又回头看了眼男孩。
竺梓松则瞪大了眼,难怪猫的身上会有那种熟悉的味道!能不熟悉么,十二年前天天伴着入眠的味道!这咔咔二世,竟然和他这么要好?难道说前几天吃饭时间都不见影子就是跑去了斯内普那里?以前的咔咔可是最不喜欢他了,现在这只臭猫竟然会这么缠着他?
“咔咔二世,你给我过来!”竺梓松恨恨地招呼黑猫,又用了中文低声责骂。
咔咔二世扭头看看自家主人,后者正一脸凶相地皱眉相对,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招惹不得,便甩甩尾巴继续绕着这段时间好吃好喝供着它还总是抱着它挠痒的男人打转,希望能回到那个有香味的温暖怀抱。
竺梓松见自家的猫压根不理会自己的同时还一个劲朝那混蛋展示亲近,心头怒火蓬勃燃起,冲过去一把拎起咔咔二世的脖子,一面絮絮骂着:“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都不像咔咔,你真是白叫这名字了!你想跟着他就跟吧,以后别来找我!”然后理也不理身后的斯内普,一把将不断挣扎着咪唔叫唤的咔咔二世丢到他身上,气冲冲地夺路就走。
“主人!”斯内普叫了一声,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就那么满眼痛苦地看着男孩留下个背影头也不回地离开。中文是么,你以为我还和十二年前一样,对你偶尔的梦呓和喃喃自语完全不在意完全听不懂吗?十二年,早就足够我把唐人街的中餐馆吃上一遍又一遍,也足够我从“你好”学起到大致能听懂餐馆老板夫妇飞快的对话,可那又如何呢?
无论这些年多难过,无论多想弥补犯下的错,也改变不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是自己一手葬送了他的辉煌,一手让他陷入需要依靠他人身体才能活动的境地,是自己亲手把两人推到如今这步田地,又还想奢求什么呢?能再见到他就已经是梅林的恩赐,他似乎真的不该再要求更多了。
当晚,咔咔二世不断趁学生进入格兰分多塔楼时蹿进休息室,又不断被竺梓松抓住丢出,猫咪委屈地在门洞外又叫又挠。它不明白从不对自己发火的主人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是因为自己亲近那个人吗?可是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总是给自己好吃的东西,还会和主人一样很舒服地抚摸自己,连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和主人一个样子,好像在透过自己怀念什么——虽然自己一直都不喜欢这种眼神就是了。
而且自己感觉得出来,他对主人并没有恶意,有好几次都看到他远远地看着主人,脸上的表情是比对着自己的时候更加柔和,为什么主人会那么不喜欢他呢?下午对他的样子更是好凶好凶,最后还把自己扔到他身上!
扔!主人是用扔的!哼,要不是这个黑黑的人把自己送到塔楼这边来,自己才不要这么快原谅主人呢!不过如果想把自己还给主人的话,亲手不是更有用吗?为什么要躲在柱子后面偷看自己被主人一次又一次地丢出来啊!我好可怜啊……
竺梓松的气还没消,任凭咔咔二世在门洞外叫唤着,只是也始终没有回寝室。一直到该睡觉了,小祖宗还在外头不折不挠地挠门,竺梓松在休息室内听不到声音,但也知道丢出去的时候小东西咪唔的声音和挣扎的力气都小了不少。心里有些不舍,赫敏又以十分不满的表情瞪了他许久,他才不得不走过去主动打开门,瞪了自家宠物一眼,而后者毫不反省地直扑上来,身上还带着魔药的味道。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去跟他住啊!还来找我做什么?”竺梓松扒拉下刷拉拉熟练攀上肩膀的宠物,捏着它的脸教训,“你给我记好了,以后要是再去找那个混蛋,我就不要你了!哼!”然后拎着猫脖子回了寝室,打算好好洗洗它身上的那种以前能令他平静睡着而如今大概只会起反作用的味道。
当晚,在霍格莫德偷听到布莱克与父亲的往事的哈利·波特心事重重难以入眠,打开活点地图消遣长夜时赫然发现,某个名字固定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外,一整晚都没有消失。这使得他开始怀疑这份地图的准确性,要不是慑于这个名字隶属于的教授一向毫不留情的毒液,他还真想去门洞外验证一下,到底是地图出了错还是那位教授想抓格兰芬多夜游学生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