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下午两点，如期而至。
    今天天气偏凉,　白琉也穿得日常,　拖出柜子底放着的连帽卫衣,　下面套了黑色的百褶裙，背着个双肩包就出了门。
    她的手机屏幕上还留着温慕言给她发的一个定位。
    先前温慕言给她描述的时候,　她还以为学校有什么诗情画意的地方,　是她从来就不知道的。顺着定位走过去,　眼前几棵树，和那块石头,　白琉默默地叹了口气。
    诗情画意？
    不存在的。
    不明白学校为什么要在教学楼旁边放上这么一块石头,　总之白琉走进安静无比的楼道时，里面空荡荡的。
    灯光昏暗，还是那种长廊的环境。
    从中间到末端,　都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这样的环境着实有些渗人。
    白琉把聊天消息往下翻了翻。
    她往旁边走了些，看到了电梯,　按下五楼的按钮。
    本以为五楼的环境和楼下一样,　没想到电梯门在她面前展开的时候,　白琉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大厅里敞亮的灯光,　放着节奏舒缓的轻音乐。三排围在一起的沙发,　中间放置了一张茶几,　不远处还有放置了一个吧台和小冰箱。
    走进一点还能看到被分隔开来的单人隔间,　里面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戴着耳机在写词的学姐。
    音乐社的气氛好像一向和谐，坐在对面的社长率先看到白琉，冲着她挥了挥手。
    “慕言让你来的？”
    “嗯。”
    社长朝她走过来，跟白琉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他在里面录制伴奏，你可以先进去看看。”
    白琉走进最里面的房间。
    隔着玻璃，就能看到少年背对着外面的身影。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他神色温柔而专注，对待自己的作品的时候总是这个样子。
    她曾经看过他一次直播编曲。
    从一开始一个简单的旋律，到后面加入鼓点，逐步完善其他细节，每一步都是精心制作。当时直播间里也有不少其他音乐人，后来甚至从他这边得到启发，自成组织了一个跟言及音乐风格相靠的tag。
    录音室里的少年停下手中的动作，舒了口气。
    一转头就看到趴在外面玻璃上的白琉。
    温慕言点下暂停键，朝她那边走过去。
    两个人中间隔着透明的玻璃，他指了指旁边的门，示意她可以进来了。
    白琉点了点头。
    刚刚走了两步，她看到少年背过去的身子，一时没忍住，对着玻璃呵了一口气，用食指对着他的脑袋画了一个爱心，在下面写了他的名字。
    偷偷干了一件事情。
    像是少女心被满足，她得意的弯起眉眼，推开旁边的门走进去。
    温慕言在这时候转身，拿起一个歌词本，替她放在架子上，用夹子固定好。
    他朝白琉招手。
    小姑娘走过去，站在防喷网和麦前面。他站在她的身旁，调节了一下支架的高度，把一旁的耳机够下来递到她的手中。
    “开始前要不要再练一遍？”温慕言询问她。
    真正意义上的录歌，好像这还是第一次。
    “我可以先来一遍试试吗？”
    “需要带伴奏吗？”
    “嗯！”
    温慕言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推门走去出，在电脑屏幕前坐下，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音频的部分，按下播放键。
    白琉的耳机里响起钢琴声，清脆动听。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确无误的踩住了第一个音，看着歌词本，全身心的投入进这首歌中。
    前前后后反复过了五六遍，终于录出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成果。
    白琉嗓子沙哑地从录音室里走出来，在温慕言身旁坐下，“怎么怎么样？给我听听看。”
    少年拿下头戴式的耳机，扣在她的头上，再次按下播放键，身子却往外面偏了偏。
    “闫昀——”
    社长匆匆忙忙从外面走过来，“怎么了？难道设备又出问题了？”
    温慕言挑眉，对着他摇头。
    闫昀：“？？？”
    少年自然的把手搭在白琉身后的椅背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他。
    闫昀：“……有话直说。”
    温慕言：“噢。”
    温慕言：“去帮可爱的学妹倒杯温水吧。我要咖啡，感谢你。”
    闫昀面色阴沉，但是还是走去外面大厅，端了两个一次性纸杯进来，依次放在他们面前。“学妹的温水。你的咖啡？不存在的。”
    白琉这会戴着耳机，脑子里都是刚刚的旋律，自然也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道了句：“谢谢社长。”
    温慕言捧起水杯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到小姑娘先把水杯放下来，依旧还在盯着屏幕看的时候，略带不满的皱了皱眉。
    他握过鼠标点击暂停，伸手勾起她耳机的一边，低声催促道：“等会再听，先喝水。”
    突然被打断了。
    白琉点了点头，拿起纸杯喝了一口，“参赛的话，我记得好像是需要录制视频的？”
    “嗯。”温慕言也喝了口水，和她解释。“考虑到你还在参赛，所以直接只有我弹奏出镜——但是会标注你的微博昵称，可以吗？”
    少年的这个提议近乎完美。
    对于白琉自身来说，也不愿意因为温慕言这个“招牌”，挤进直播的前几名。
    她没什么意见的赞同道：“好。那你到时候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
    简短的过了一遍干音，接下来便是交给社团里面的几位大佬继续进行后期制作。
    温慕言和白琉走出录音室，前往外面的大厅。
    刚好是第四节课下，休息室这边坐了不少人。见到温慕言从里面出来，几个明显是那天ktv认识的学弟围上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着他最近的有没有新歌。
    “学长昨天直播的时候说有新作品，能不能率先给我们大家听听呗。”
    “就是。想听现场演唱好久了。”
    “别提了，我那天得知言及和我一个社团，兴奋的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硬生生的通宵，一边打游戏，一边把歌单循环了一遍。”
    几个人哄笑起来。
    白琉站在温慕言的身后，有些尴尬的想要冲出人墙，试了试，好像失败了。
    小姑娘现在整个人被他的后背挡得严严实实，她踮起脚尖，从后面戳了戳温慕言的腰，示意他赶紧走出去一点。这边刚好是路口，几个男生把道路挡得严严实实。
    这模样，分明比自己还痴汉。
    白琉摇了摇头，温慕言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
    声音带着笑意。
    “你们让让，先放她出去——”
    几个学弟纷纷往后倒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他们才看到——言及的身后冒出一个脑袋，小姑娘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嗨……”
    有个学弟的目光在瞥到少女的手腕处时，脸色变了变，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指向白琉。
    “……你，你是不是也在做直播？”
    音乐社的活动室一下子安静下来，社员的目光自动聚焦于这里，纷纷竖起耳朵，听闻着接下来的消息。
    白琉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
    她缓缓站直身子，脑子里疯狂的过着“面试的时候有没有保密条款”之类的话，一时之间没回答上来。
    换句话说，其实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那种。
    需要和社团里面透露吗……？
    这点，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温慕言在这时候侧过身，站到她身旁，伸手捂住她的脑袋，用力的搓了搓。
    白琉：“……”
    他毫无表情的评价道：“就她这样，能去做直播？”
    少女仿佛已经想象出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全身上下都显露出一种“我是蠢货”的气质来……
    怎么对得起她的化妆品噢。
    她的脸垮了垮，随后摆摆手：“看到的应该不是我吧。”
    学弟松了口气，随后朝她解释：“看到你手腕处的手链和一个主播的一样，我还以为我们社团人才辈出呢。现在放心了，不是我一个人是咸鱼。”
    莫名被冠上“咸鱼”这个词的白琉：“……”
    小姑娘皱着张脸，不太高兴。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社员散去之后，温慕言伸手从后面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她瞪大眼睛，疑惑不解地朝前面看去。
    少年下一秒迅速松开。
    “别想太多，逗你玩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