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九的抽噎顿了顿，低头看他：“你说啥，我没听清。”
    两人的距离从近变成了很近。
    余归一不防她的动作，被她骤然放大在眼前的脸惊了一下，然后强自镇定地退开一些：“没什么。”
    笑话，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是被她哭的神志不清了才做出来的，若不是，若不是看在她对自己一片痴心的份上……余归一眉眼染上自得，又愉悦了起来。
    “……哦。”余九九闷声应了句，接着抹眼泪。
    余归一：“……”
    他的额角突突地跳了跳，竭力忍耐住想要一巴掌把面前这女人扇飞在墙上的冲动，起身就进了卧室。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墙角，余九九下垂的嘴角一点一点扬起，眼底也盛满了笑意。能克服自己的骄傲学一声狗叫，看来也不是无可救药嘛。
    谁还不是个宝宝咋地，余九九洋洋得意。
    此时进了卧室的余归一正贴在门板上——降温。刚刚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余归一想着，又默默地把脸黏在了门上。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蠢事，抿着唇就准备用法术清洁身体。
    但手抬了半天，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他想起了余九九的话。
    余归一缓慢且迟疑地把手臂靠近了自己的鼻尖，嗅了嗅，好像……确实有味道？这点是万万不能忍受的，他疾步走出了卧室，转身就进了浴室。
    浴室就在客厅斜对面，余九九心里还在暗笑，就看到余归一像是要赶着去投胎似的走了进去。她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她说的那些话。余归一嘴上说着不要，他身体倒是挺诚实的嘛。
    可把余九九给乐的。
    尽管有水声的掩饰，她放肆的笑声也清晰地传到了余归一耳中。她滚在沙发上，笑得不能自已。
    怕不是个傻子吧？
    余归一黑着脸，指尖轻弹，给她送了个好东西过去。
    “啊啊啊啊啊！”
    真是太可爱了！
    听到她的尖叫，余归一心里就舒坦了。果然对那女人还是不能太纵容了，即便她如此爱慕自己。
    只是余归一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他受到了惊吓。
    在魔界每天带着爷无所畏惧表情的小蝙蝠乖乖地张着嘴，任由余九九投喂水果。一口尖利的牙都尽量收了起来，似乎怕弄伤了她。
    “吱吱——”
    不满于余九九把目光投向了余归一，小蝙蝠扑楞着翅膀轻轻拍打她的手。
    好在余九九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小蝙蝠很满意。
    “来，啊——”
    “吱——”小蝙蝠表示响应她的所有号召。
    被一人一蝙蝠彻底忽视的魔王：“……”
    他对它说的是别伤了她而不是讨好她吧？
    “你叫什么？”余九九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蝙蝠眯着眼蹭蹭，还“吱吱”乱叫着三百六十度翻滚卖萌。
    “没有名字啊……”余九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它毛茸茸的肚子，“你也和你家主人跟我姓余，叫余霸天！好不好？”
    说着，余九九弯着眼笑了笑。这只小蝙蝠不知为什么对她特别亲近，但它脸上固有一种嫌弃神情，真是别扭的可爱。
    “吱吱！”余霸天表示赞同。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余归一觉得一定是他出现幻觉了，这么乖一定不是他的蝙蝠。
    “吱吱，回来！”
    “吱！”不要！并且请叫我余霸天，我喜欢这个名字！
    “回来，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吱——”余霸天眼巴巴地看着余九九，低头舔了舔她的掌心，仿佛在像她求助。
    知道这只小蝙蝠也和他主人一样，是个不好欺负的主。两个非人生物的互掐，她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她丢给了余霸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晃晃悠悠地拿了换洗衣服去卧室。
    她刚关上门，就听见撕心裂肺的一声“吱——”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余九九可不认为余归一会对自己的宠物做些什么，只觉得魔王养的宠物果然不同凡响。
    等她出来，那只小蝙蝠已经不见了。余九九撇嘴，还说想想再逗它玩玩来着，没想到他收的这么快。
    接下来的几天，余归一天天地早出晚归，完全和余九九的作息错了开来。她乐得自在，只是少了他每天带着用鼻孔看人的表情在家里晃来晃去，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余九九陷入沉思，莫非她是个抖……
    她是自由职业，但因为咕啾漫画公司的总部就在g市，她也在里头担任了个闲职。不过主要还是在家里画画漫画，时不时地被叫过去开个会。看在他们还发工资的份上，余九九还挺满意。
    昨晚她的编辑青禾私戳了她一下，叫她过来开会，会议的大致内容是有关于找个几模特扮演几部较为出彩的漫画人物做宣传。
    每次开这种会，余九九总是摸摸鱼，划划水，发发呆过去的，今天忽然被点了名，确实吓了一跳。
    她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好。”
    她身边的青禾看不下去，轻声提点她：“问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呢，瞎点什么头！”
    哈，哈哈。余九九干笑，怪不得上头的大boss表情这么奇怪呢！但就算被抓包，她还很是泰然自若：“这个人选嘛……”
    她认真思考，大boss在上面尽量耐心等待。
    她想了一会儿，转头问青禾：“哪部漫画，哪个角色？”
    青禾差点给她笑死，这么有板有眼晾他们老总的人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端坐在主位的老总板着脸，她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他这么英明神武，难道会上当？
    余九九无所谓地看了眼老总，她连魔王都不怕了，区区一个老总算什么？整个公司画手不少，给公司赚了那么多钱的了不多，没办法，她就是其中一个。再怎么样，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他拿不了她怎么样。
    没错，她就是在耍大牌，抖威风！
    她觉得她已经被魔王影响的随心所欲了，以前隐藏的恶劣因子在蠢蠢欲动。
    青禾给老总下台阶：“你的那部《战和【末世】》，男主角雷诺和女主角季菲娜。”
    “哦，你这样一说我就清楚了。”余九九煞有介事地低头沉思。
    难道他之前说的不够清楚？是她压根没在听吧！老总憋住火气等她想法，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问她的意见，直接确定下来不就行了？
    半天，余九九也没想出来，干脆地摇摇头：“我决定不下来，还是你们确定吧。”
    老总：“？！”
    想不出来你还耽搁那大半天？
    好好的一场会议被余九九搅浑，老总也没心情再长篇大论了，挥挥手就让他们散会，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又转头过来：“余九九，你来我办公室。”
    余九九正准备收拾东西滚回家，听见这一声，慢吞吞地“哦”了句，拿着包往外走。
    要是放在从前，青禾肯定担心她。但今天见识了余九九忽然彪悍的一幕，倒很放心了，并且有点怀念她以前纯良的样子。
    “坐吧。”老总指了指她面前的位置。
    余九九没客气，一跨步过来就坐下，姿势比对面的老总还要惬意。
    “余九九，我已经结婚了。”
    他在说啥？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八卦的人嘛？
    “并且我很爱我的老婆。”
    所以呢？余九九持续一脸懵逼。
    老总看着她的脸色，一边感叹一边说道：“虽然你是咱们的金牌画手，但是女孩子年纪轻轻还是不要走歪路了。我不会背叛我老婆的，你别在我身上花心思……”
    这个话题开头很尬，结局也很尬。
    在余九九指天发誓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她对他毫无想法后，老总扯着嘴皮子笑笑赶她出去了。
    自恋之火噗嗤一声就灭的看不见了影儿。
    老总还在里面捧心忧伤的时候，他面前闪现了一个周身带着黑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