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萱以为有所成效，她唯恐别人不清楚似的又加了一句：“她和陆一鸣的事情，我们高中的同学都知道。”
    忽然被提了名字的陆一鸣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抬眼看去，等待着那两个当事人的反应。
    其实余九九压根没有听清楚胡萱后来又说了什么，只是震惊于余归一之前会这样说，带着茫茫然地目光在他脸上飘忽着。
    余归一却觉得她这样子颇为有趣，心中莫名的郁结散去了些许，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对着一下子安静下来的人群说道：“余九九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为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插足。”
    顿了顿，余归一接着道：“我们日日夜夜待在一起。”
    只是互相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她以往的事情我并不在意，她愿意陪伴我就足够。”
    嗯，毕竟还不熟悉这个世界，需要她的帮扶。
    这些话余九九心里都明白缘由和他的潜台词，但听在别人耳中，就不是那回事儿了。
    所以导致了他说完这几句后，老同学们都露出了了然和暧昧的笑意。他们本来就对胡萱有些不满，在听到她的这些话之后，更是觉得此人不可深交。再看到有这么优秀的男人满心满眼地对待余九九，他们自然是祝福的。
    可这祝福里有几分真心实意，又有几分是对余归一的溜须拍马，一对眼，聪明人就都明白了。
    就在看上去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胡萱陡然尖叫了一声。别人转眼看过去，她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没了先前的温柔优雅，披头散发地显得有些可笑。
    站在她身边的老公也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她黑着脸拍开手。男人蠕动了一下嘴唇，不知又对她说了什么，胡萱才勉强地扯出笑，才捡起断了的细高跟，就着他的手起身。
    他们夫妻俩甚至没有和众人道别，就匆匆推门走了。
    “不会是为了逃避买单吧？”不知谁说了一句。
    接二连三的，其他人也难免心中生出这种想法。这家酒店的消费不菲，谁也不愿意替他们承担多余的部分。最后，还是陆一鸣出了大部分的钱，才换得这场所谓“叙同学旧情”的同学聚会圆满结束。
    胡萱的风风光光过来，以如此丢脸的方式退出，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包括她自己。没有控制住她的情绪是一说，但在光滑的地面上摔得连鞋跟都断了……实在是让人心情复杂。
    直到离开有一段路了，余九九才追问起了余归一：“她摔的那一跤，是你做的吧？”
    余归一轻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他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散漫惯了，就不会太去在意别人的想法。同样的，也导致了他不会去深思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即便觉得有些怪异，却又很快消弭。
    余九九在感叹了几句人心易变后，就将此事抛置了脑后。她与胡萱交情不深，如今的境地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惹得余归一不快，也是她自己生出的恶意引起，没什么好多说的。相反，对余归一的维护心里有了种微甜的滋味。
    见余九九不语，余归一斜眸望了她一眼：“人世间的勾心斗角真是麻烦极了，不若魔界强者为尊。”
    余九九心知要不是看在这几天她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余归一肯定忍受不了这顿饭，又何提帮她找回了场子。这样看来，魔王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也很好说话嘛。
    “魔界……是什么样的？”余九九问。
    “乌云蔽日，常年不见光，寸草不生。弱肉强食是那里的法则，因此低级的魔物很难存活。”说着，余归一自得一笑，“不过那是曾经，如今的魔界资源即使甚少，但在我整治的这百年来，也成了一派欣欣向荣之貌。”
    书中对魔界几乎没有描写，余九九还是第一次听闻魔界的情况，更为深切地意识到了面前的男人是立体和性格完善的存在。也许慕斯一笔带过的那些，对魔界来说，可能就是一场灾难或是安康盛年。
    余九九压下心中想法，弯了眉眼，夸他：“你很厉害。”
    闻言，余归一扬了扬唇角，毫不虚心地接受了她的表扬。
    “只是可惜现如今还没有找到顾源之，在这个世界中，我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你还在找他？”余九九不很理解余归一的执着，不过是一块能够功力大增的结晶而已，何必呢？
    “嗯。”余归一点头，眼底有着晦暗。
    “魔生于阴暗，被上苍所遗弃，圈下来生存之处，头顶恰巧破了一个大洞，三界中的浊气源源不断地朝魔界倾泻，因而造成了魔界如今局面。而顾源之体内的结晶是佛家大能结出来的舍利子，有补天之效，只是机缘巧合下被他给得去了。他身边的女人又有空间神器，处理起来很是棘手……”
    “……所以你要用它补魔界的天？！”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功力？
    “嗯。”
    他似乎不明白余九九为何这么激动，但这确然不假。
    可余九九分明记得慕斯的原著中，魔王是为了功力才对男女主角穷追不舍，而不是因为魔界。这块结晶是慕斯给陆蔓蔓带去的金手指，只供她驱使，并非男主所有。
    一切都乱了套。
    余九九脑中混沌着，然后渐渐开始怀疑是不是她记错了这些。
    她正准备往前走，却被一股大力拎住了衣领，把她扯了回来。
    随之而来的，是余归一不怎么好的口气：“又在想什么？以你的肉体凡胎还妄想去撞汽车？”
    余九九方回神，看着对面的红灯。默默地退回了几步，站在了余归一身后。
    想当年，不，也就前几天，余归一还一脸认真地说“她家马桶的水馊了”，现在不仅认识了汽车，还会看红绿灯了，这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绿灯了，余归一还是惯常地肃寒着脸，但在看到依旧在神游的余九九后，眉眼处闪过无奈。他提溜起矮了他大半头身量的余九九，过了斑马线。
    “诶诶诶，你放手你放手！”
    余九九两只脚是半悬空状态，别人可能没看出来什么，但她切实感受到了他有力的臂膀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紧紧地环着她的肩背，让她在空中飘完了这段路程。
    他们的力量差距极为巨大，余九九挣扎的唯一用途只是引路人来看好戏而已。明白了这一点的她，只能带着一张生无可恋脸靠在了余归一怀里。
    “妈妈，你看，那个阿姨还让叔叔给抱着呢！”
    年幼的孩童牵着他妈妈的手，扭头来看他们，又开始往他妈妈身上蹭：“我也要抱抱！”
    余九九：“……”
    妈妈，她并不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