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的老同学们被忽视着忽视着也就不来找她“谈心”了，她反而乐得自在，来这儿就真成了吃顿饭这么简单的事儿。
    于是，余九九和余归一二人，在同学聚会的包厢里一个拼命夹菜，一个低头努力吃，宛如一股同学聚会界的清流。
    酒足饭饱，撤下桌席后，该来的还是躲不了。
    所有人对余归一表现出了空前的兴趣，本来嘛，带家属过来的不少，大家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可没有哪家的家属有余归一这么高的颜值，这么脱俗的气质啊。
    但碍于余九九就在他旁边，女同学不好凑太近，主力军就换成了男人。
    只是他那生人勿近的样子，男人们也怵得慌。
    怵归怵，可该上还得上。
    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链的男同学讪笑着问他：“余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杀人算不算？”余归一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句。
    然后他拧着眉朝余九九身边挪了挪，避开那些个带着难闻气味的雄性。
    “……余先生真是会开玩笑。哦，我知道了，余先生一定是警察吧，怪不得有这么好的身材！”
    余归一脸色稍缓，他不知他们说的警察是何物，但身材好这一点还是说的挺真实。
    “这个行业很危险吧，赚的也不多，还不如我这种做做小生意的俗人……”男同学讲的动情，滔滔不绝，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冷不防，一唾沫星子就飞溅到了余归一脸上。
    本就没多好心情的余归一瞬间黑脸，那说的停不住嘴的男同学声音渐低，忍不住颤了颤，他疑惑地看了眼中央空调的吹风口，忙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上调了两度。
    余归一觉得，他要不是看在余九九的面子上，这里的人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他深呼吸着，低头看了眼紧握着自己腕部的那双细软的手，强行忍耐住了火气。
    这边一静，不远处的声音就格外凸显。
    “余九九的男朋友长得可真帅，除了明星，我还真没见过比他还要帅的人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没听见胡萱说她住在那种破房子里吗？不能赚钱就算长得好看点，也是无能！”
    说话的人带着一股酸气，随着言语咕噜咕噜往外冒。
    “你们别这么说，余九九家里本来就已经很困难了……她男朋友就算是没钱，只要对她好也是够了。”
    “那谁知道呢，这么帅的男人余九九还不一定能守住。”
    ……
    他们的声音不高不低，在余九九附近坐着的人都听了个大概，但在余归一耳中字字清晰。他习惯于划道，把己方和他方分得清楚。被余九九还算细致地照顾了几天，即便不算是有多信赖，但相较于其他人，亲疏远近立分。
    在余归一眼中，他们这群愚蠢的凡人的行为，就是对他的挑衅。
    可魔界之王的尊严，怎容小小蝼蚁挑衅？
    余归一敛眸，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口，腕上的黑色手表便显露了出来。
    男同学喝了口水润润喉，准备再次开讲的时候，眼尖的扫见了余归一手腕上的表：“余先生，你这块表应该不是真货吧，我记得国内还没有发行这块表……能不能取下来给我看看？”
    他眼中的笃定尽数被余归一纳入眼中，余归一冷峻的眉眼微微上挑，随手解开手表丢给了那人。
    周围的同学见到他丝毫不重视的态度，更加笃定了那位男同学的猜测，开始三三两两地说起了闲言碎语。围在胡萱和她老公身边的人也饶有兴味地朝这儿看来，一整个看好戏的架势。
    余九九当年在学校中乃是能够力压第二名一大截的学霸，这让她在别人眼中成为了难以企及的存在。同龄人中艳羡嫉妒的不少，在明面上不敢得罪她的人，在私下里却会同仇敌忾地说她清高。
    这并非余九九的臆想，她在厕所间就“偶然”听闻过好几次她们的强力吐槽。
    因此，在学生时代，与她一直走下来的好友只有从穿着开裆裤就认识了的慕斯。
    上了大学最后专职画漫画之后，她就与他们完全没了联系。
    没想到在社会上混迹了几年，她的那些高中同学变得更是不同，个个把眼长在了头顶，带着天塌了老子都能头一个上去抗的装x模样。
    最初是想用魔王威慑他们一下，杜绝麻烦的，但是没想到好奇心竟然能够让他们完全无视了余归一的压迫，余九九垂着头，有点懊丧。
    这在别人眼中，自然是成了被揭穿后觉得丢脸。
    胡萱蹬着细长高跟，走到了余九九身边，对着那位男同学说道：“你可别乱说，九九的男朋友看上去就不是那种人。”
    余归一瞥了她一眼：“呵，戏精。”
    他的语气嘲讽极了，胡萱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余归一收回视线，这女人脸红的样子也好丑，还不如余九九一分一毫。
    胡萱的老公搂住她，为她出头：“我们家萱萱可是为你说话，你算什么……”
    在他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却被消了音。大家只看见他嘴巴开开合合，可没有产生一丝声音，像是一场哑剧。
    “老公，老公？”胡萱瞪大眼，担忧地叫他，“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咦？”胡萱老公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然后准备接着对余归一开炮。
    但每当他想要朝余归一说些粗话的时候，都发不出声音来。几次三番下来，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了不对，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余归一，又狠狠地横了旁边笑话他的人几眼。
    刚刚沉浸在余归一那块表的男同学大叫了一声，捧着那块表抖了起来，不敢置信的东看看西摸摸，最后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还给了余归一：“这表您应该是从国外买到的吧，真是太厉害了！”
    围在这边看好戏的人都是一阵哑然，被打脸的成了那些出言讽刺的人，尤其是之前胡萱宣扬的她家现在家境不好的言论，此时都成了笑话一般。别人直勾勾盯着那块据说价值百万的名表，看余九九的眼神都成了艳羡。
    原先余归一这么随意丢出那块表，现在都被他们理解为了他已经有钱到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魔王牌幻术，你，值得拥有。
    男同学的那句话也恰如其分地转移了其他人的视线，他们似乎将胡萱老公刚刚不正常的情况给彻底忽视了。
    余九九“嗤”了一声，对他们前倨后恭的态度心中不屑。倘若不是余归一成为了余九九的金手指，今天不知会被他们碾压到何种境地来显示他们的优秀。
    胡萱瞧着被捧在中间的余九九，镶嵌着晶钻的美甲深深掐入自己掌中。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有什么好的，不过长得好看了一点，就一直是人群的中心，被别人吹捧到天上去。
    她回头看了眼早已秃了顶的老公，愈发心塞。凭什么余九九的男人又高又帅，她却要为了钱委身给这个老男人！
    她起先以为自己过得足够好，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余九九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勾三搭四，你一点也不介意吗？”
    忽的，胡萱对着余归一大声说了一句。
    余九九倏然抬头，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不生气？”
    “什么？”她转头看向余归一。
    “不生气吗，她这样说。”他正深深地望着她，乌黑的眼如同曜石一般，眼底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余九九无所谓地摇头：“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只是余归一冷笑了一声。
    “可是我生气。”
    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