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高延是敌是友意欲何为，林楠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高延趁机动手，她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制服他。
    但林楠的一切想法都落了空。
    什么都没发生。
    推开厚厚的金属门，里面灯光明亮，空无一人，只有三具尸体。
    三人迅速闪进房间，又飞快关上门，高延轻声，“只有三分钟。”
    林楠轻轻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立刻引起生理上的不适，好容易压下喉咙下的痒意，手上的动作几乎继续不下去。
    纪安上前稳稳地接上她手里的活。
    高延根本没上前，但也没躲避，站在离林楠不近不远的距离，脸上毫无表情。
    他们飞快地挨个看了一遍，就动作迅速且无声地出了屋子。
    换了衣服，又原路返回，谁都没说话。
    林楠的脑海里还不断翻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了，各有各的恐怖。
    统一的是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五官来，身体上也多是烂到露出白骨，黑血脓液遍布，如一坨腐烂的肉块。
    良久，林楠才咒骂一声，唯有这样才像出了一口胸中的闷气。
    高延一路没说话，这会儿才道：“剩下的路我就不陪你们走了，我该回去了。”
    林楠道：“我们先送你。”
    至少高延现在没表现出敌意，刚才还带他们冒了一次险，她也要表现一点善意。
    就当他是个普通人，路上这么不安全，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人自己回去。
    高延没反对。
    “如果我们告他们，能抓个人赃俱获吗？”林楠问高延。
    尸体身上有很多人为痕迹，还有一些动物特征，让林楠想到纪安的身体秘密。
    显然这些超出了实验范围。
    高延摇头，“他们处理很快，再说像这种研究，也并不是完全禁止，有可能他们还能拿出完整的手续。”
    重赏之下，肯定有人甘愿献身。
    再说基地并不是铁板一块，说不得官方一行动，对方就将一切都打点好了。
    林楠点头，她能想通这些，说出来也只想进一步试探高延。
    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高延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看来还不想坦诚相向。
    高延的住处离第二研究院不远，林楠和纪安看着他进门之后回转。
    沉默走在路上。
    林楠叹口气，“看来他们一直没放弃做那种研究，有可能你的身体秘密他们已经知道了。”
    纪安说他的身体特征还没来得及暴露在对方面前。
    但林楠觉得有可能对方已经知道了。
    刚才看到的人五官几乎要烂掉，其他两个不明显，但有个人身上长着厚厚的黑色鳞片，这个太明显。
    纪安没吭声。
    林楠奇怪地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
    纪安沉沉地道：“相比起今天看到的，我这样的身体，真是不错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变成了怪物，才不能接受，现在想来，得亏是成功了，要不然，刚才看到的，可能就是他的下场。
    林楠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
    纪安避开她的手，“少来，我感觉你在拍老大老二一样。”
    老大老二做对了事，林楠喜欢拍一拍它们的狗头，以示亲近和表扬。
    林楠笑道：“行，为了庆祝我们没有变成这样，回去继续翻两亩地吧，刚从许老那里弄到一批新种子。”
    纪安翻个白眼，“你让我休息一天吧，老黄牛都不能这么干活的。”
    林楠道：“你回去睡得着？”
    纪安道：“我有什么睡不着的。只不过看了几个死人，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死人，哪天没有。”
    虽然基地治安还行，林楠他们处的环境也好，但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时不时看到有人倒下去，要不，也会看到有人蒙着白布被抬走。
    死人真不稀奇。
    只是没死今天这么惨。
    林楠点头，“你能睡着就睡吧，你觉得高延怎么样？他为什么要带我们看这个？”
    纪安沉默一瞬道：“他应该没有做过实验，体质也在正常人范围内。”
    纪安刚才通过近距离接触，已将高延摸个清楚。
    看着瘦弱，实则结实有力。
    如果如他所说，练过军体拳，强壮一些也正常。
    而且一路又是劲风，又是黑暗的环境，高延的表现，并不如他们顺畅。
    林楠点头，这点确实瞒不过人。
    “这小子虚虚实实的，要不要再试试他？”
    林楠想了想，还是摇头，“之前并没有查出什么，再试探也可能没结果。如果他是友，迟早会告诉我们。如果是敌，他应该比我们还着急。”
    如果是敌人，看今天的行动，就可以说明对方按捺不住了。
    他们还不以不变应万变。
    快到家时，纪安给林楠几个小瓶子，是他从刚才尸体上弄到的样本。
    “这个要怎么做？”
    林楠收下瓶子，“我想先给李原检测一下，先不要告诉顾明煦何光霁。”
    并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人多眼杂，事以密成。
    纪安无所谓，他是不在乎这些的，如果不是林楠要，他碰都不会碰。
    虽然答应高延不要动尸体，但只是悄悄取一些样本，林楠觉得也不算动。
    要不然，他们看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专业的人看看。
    “就怕李原不懂这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精通的方向，但林楠和纪安认识且信任的研究员也只有李原。
    “李原对药物很有研究，他至少能从上面看出他们经过了哪些实验，可能会推测出第二研究院做到哪一步了。”
    现在第二研究院只拿出了药剂，没有公开实验过程，基地投鼠忌器。
    就算第二研究院做了再过分的事，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我们给李原申请几个保镖吧，全天候的那种。”
    可以借助李原现在研究的项目做掩护，找顾雪松要一些保镖，其实最好是任辉小组的成员，可惜现在只剩下任辉一人了，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到任辉。
    如果指定任辉，他们就得将事情的原委告诉顾雪松，要不然没有理由。
    林楠道：“顾首长是好人，但他一行动，到处都是眼睛盯着，还不如静悄悄的把事办了。”
    再有，高延这么容易就给他们看了这些尸体，可能从中已经查不出什么，他们会白忙一场。
    林楠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将事情跟李原说清楚，如果他同意，我们再做。”
    事情的严重性和其中的风险，相信李原会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林楠不想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