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不明就里,却也知皇后是在说云乔一事。
他眉心微蹙,犹豫片刻道:“母后,儿臣……”
皇后听着他这声轻唤,却是怒拍桌案。
叱骂道:“别叫我母后!萧璟,我从前还以为你于女色之上的荒唐,是你真心喜欢那女子,才如此不知分寸。”
萧璟听着皇后的话,眉心微拧,喉头微滚,答话道:“我的确喜欢她,很喜欢。”
皇后闻言却是连声怒笑,咬牙切齿道:“你将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吗?”
萧璟微愣,不明白皇后何处此言。
“母后……您此言何意?她……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萧璟话落,冷眸扫向太医。
心里也有几分猜测,脑海中闪过些什么,眼神中竟泄出几分怯意,看向皇后,话音微颤的问:“是……是她想起之前的事了吗?”
皇后闻言静静打量着跟前的萧璟,清楚瞧见了他眼里的畏惧和胆怯。
突地嗤笑了声,话音带着嘲讽道:“怎么?你也会怕吗?你也会怕她想起你从前都对她做了什么吗?萧璟啊萧璟,你强占良家妇人在先,居然还不顾她的意愿给她喂催情的虎狼之药,你这样的人,也配说喜欢?你不过是只顾着自己逞凶尽兴的禽兽罢了。”
这些事,的确都是萧璟从前做下的。
他无从抵赖,也不可能抵赖。
皇后话语说的不留分毫体面,萧璟脸色微白。
他微垂着首,流露出几分颓唐。
“是儿臣的错,儿臣行事没有分寸,伤了她身子。”
云乔身子受损这事,萧璟比皇后更早知道。
只是郁症之事,从前给云乔看诊的太医,并未着重提过,只说失忆之后咳出的那口血,松了她心头的郁结,是好事。
除却郁症之外,萧璟他比皇后更早清楚云乔身子情况如何。
也是因为知晓,自云乔失忆之后,他从来不敢也不舍得真的碰她。
太医交代说要好生将养,萧璟依言照办,不敢真越了雷池。
那太医是萧璟的人,自然不敢指责萧璟,只委婉提及,那姑娘的身子,眼下受不住情事,短时间,万万不能同房,却没说缘由。
可太医不说,萧璟也能猜出个大半。
自然知晓,是自己从前不知顾忌的缘故。
皇后骂他骂的对,他没想反驳,也没有底气反驳。
皇后瞧着自己这长大后一惯只爱跟自己唱对台戏的儿子,难得规矩的冲自己认了个错,心里那股气,还是未曾全消。
她扶额落座在一旁软椅上,声音疲惫道:“未必只是伤了身子。”
萧璟目露不解,有些急切的问:“母后此言何意?”
皇后低声冷笑,瞥了他一眼道:“璟儿,自己做过的事,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焉有能收回的道理?你此时知错,又有什么用呢?你最好真有本事,让她一辈子都想不起从前,否则,来日,还有的是你后悔的。”
萧璟闻言掌心微攥,一面害怕来日云乔可能想起从前,一面听出皇后言下之意,又庆幸云乔,还没有想起来。
皇后满心疲惫,不愿再多言,苦叹了声道:“罢了,与你说再多也是无用,我只告诉你,那姑娘身子受不住刺激,这段时日,就养在本宫这处,你去奉先殿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
奉先殿明烛高悬,萧璟笔直跪着,目光低垂。
他已经从天亮跪到了天黑,这身子似是铁打的一般,到如今还能笔直停着。
皇后至今也不曾派人来叫停。
一个嬷嬷悄悄推开个门缝摸了进来。
这嬷嬷便是从东宫跟来,在云乔身边伺候的那个。
嬷嬷猫着腰到萧璟跟前,萧璟扫见了人后,低声问:“嬷嬷你怎么来了,她眼下怎么样了?”
听着主子问话,嬷嬷压着声音,轻声回:
“老奴挂心殿下一直不曾用膳,特地给殿下带了些糕点。姑娘现下已经歇下了,娘娘安排她歇在偏殿,今晚偏殿早早就熄了灯,奴婢出来时,姑娘应当已经睡下,殿下不必担忧。”
萧璟闻言微微颔首,抬眸瞧了眼奉先殿的祖宅牌位。
皇后早年可没少骂皇室的这些祖宗,几次三番说什么都是祖宗德行不正,才有了他父皇这么个无用的君王。
而今罚他时,居然还是跪祖宗牌位的老一套。
从少年旧事中醒神,萧璟微微摇了摇头。
跟着问身边嬷嬷:“今日母后缘何发了这样大的火,她身子又如何了,可是得了什么病?怎么都请了太医。”
嬷嬷早早的被皇后支走带着云乔退去了偏殿,并不清楚自己走了后太医都说了什么。
只能将自己在场时的事,如实告知萧璟。
思及当时场景,略有些尴尬的抹了把额头的汗,开口道:“娘娘先是让嬷嬷给姑娘验身,姑娘脱了衣裳,一身的……一身的痕迹,娘娘当时便已有不满,斥责殿下荒唐。之后,娘娘疑心姑娘得宠却不服避子汤会有孕,寻了太医来给姑娘看诊,太医说姑娘未曾有孕,又支开了姑娘,和娘娘说了些旁的有关姑娘身子的话,只是老奴当时已经和姑娘去了偏殿,对太医究竟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奴婢和姑娘离开时,娘娘还没有后来那般震怒,想来是太医的话,惹的娘娘动了大怒。”
萧璟听着眉心微蹙,心下微有疑惑。
嬷嬷打量着他神色,犹豫几番后,硬着头皮道:“还有……娘娘晚间时分,让宫婢送来了太医配的药,说是,说是让姑娘自己动手,给身子里头上药。可姑娘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哪里肯做这事,只说自己身子无碍,死活不肯上药,奴婢不得已只得先哄着姑娘睡下,来寻殿下问一问,姑娘的身子究竟是什么情况,若是不上药,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