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武敦儒见众人的兴头已经给调动了,当下道:“现在战斗最重要,不相关的人都撤走!”一挥手,指着那些童仆与女婢,这些人得了意,立时相互扶抱着向内里走。武敦儒悄悄跳下石桌,对武修文小声道:“趁他们为我们挡着,我们赶紧走!”将玉刺克提过塞到武修文的手中,自己抄起叶儿迷失,三步并做两步,便向后跑,好在这时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那门口,等着与进来的敌人撕杀,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注意到他们。
武修文道:“咱们不管他们了?”武敦儒道:“你莫要看他们现在听我们的,只是他们全然不是正规之兵,到了时候,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儿女,你道他们那一刀还能劈下么?到了那时,必为对方所趁,便是天大的本事可也发挥不出来了,我们现在不走,过一会儿就要为他们所累了!”这两人,由着前边的婢女童仆带路,不消一会儿就见到了樊一翁等人。
那樊一翁正指挥人放自在井轱辘上将绳索缠好,正通过那井架,准备放下长绳,就见身后脚步声轰轰,那一众的婢女童仆便就赶到,黄药师眼过一看,就见到武氏兄弟,不由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武修文嘴可快,当下把事情一说。
樊一翁怒道:“欺人太甚,这不是趁人之危么?弟兄们,随我杀回去!”他之身边可还有二十多个得力的手下,也算得上是有点力量了,可这般杀回去,实是与送死无异。
那公孙绿萼也是惊叫连连,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人儿本就因父亲的事情一脸的愁苦,现下又得了这个恶耗,只直觉得天地都要崩坍了,真真是什么倒霉事儿都一发儿的来了。那杨过看在眼里,想到她为自己哺药,不由上前道:“你先莫要急,”再一伸手拦下樊一翁道:“你也不要蠢,现下里大局以定,便是再去也是送死,这却是何苦?不如听我之言,大家守住这里,只要井架不失,便可救回我们家大人,到时我师公一发威,可什么人都替你杀得光光啦!对了,许你还能找回你爹呢”这后一句可就是废话了,便是真个找到了她的爹,刘志恨也是要一剑劈了的!
黄药师这回也是急心于找回女儿,叫道:“这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继续放绳子!”那冯默风得了黄药师这般说,过去一把推开那放绳的人,自己转动轱辘,边转边道:“可这样一来,咱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到底呀?”
小龙女道:“我下去看!”她一提裙角,人便就飘起,向那穴中的绳子飞去,身后多出一人,正是李莫愁,一把抓住她道:“你去做什么?我去!”反手便将她往外抛,小龙女脚在绳子上一勾道:“我就要去!”李莫愁竟没能抛动她,却是黄药师叫道:“急什么,这样急乱反会误了大事!”他人飞出,一手一个,在两女腰间一拿软麻穴,轻松地便就扔了回来。
樊一翁想想对手下众人道:“现下回去实是无益,咱们还是下去找谷主要紧!”其中一人道:“大师兄说得正是,我们都听大师兄的。”说话间,却有两三人发足狂跑地向回奔去,这三人是有家室的,自是担心自己的家人,这样回去,可谁也拦不住。
公孙绿萼道:“罢了,”她见这绳子下放得也差不多了便道:“还是我先下去好了!”
樊一翁叫道:“大小姐!”就见绿裙儿一飘,公孙绿萼已经飞掠到绳上,手把住了绳,再一松,人便就向下去了。杨过叫道:“这傻妞,怎么也不打支火把下去?”自旁抄过一支,也跟着下去了,随后的却是陆无双,陆无双一下去,程英自是不放心,也就跟了下去。
黄药师把头连连摇动,道:“这帮小辈,便就是这般的性急,一个比一个还要急着,一点也都等不了!”他本意是想由那绝情谷中的人给他们开路闯道,是以才拦下了小龙女与李莫愁,可万万是不想,这公孙绿萼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就下去了。那杨过也跟着下去了,至于陆无双,黄药师想拦下她也是难,但索性不动手,见事已至此,当下道:“没法子了,龙姑娘,李姑娘,咱们可也下去吧!”
这时,那绳子也是放尽了,冯默风道:“弟子为师父开道!”却是先下去了,可他的那支铁杖可就没带上,他自跛了一足之后轻功大减,再带上铁杖,那可就不一定能在下去后再上来了,若是要师父帮他上来,可还不笑死人么?是以那支铁杖虽是他多年未曾离身之物,也是弃之不用了。
武修文见这山穴深幽幽,黑洞洞,不由有了几分的害怕,叫道:“大哥,这”武敦儒把心一横道:“现如今,可还有别的路走么?”当下先就跳了下去。武修文一想可不也是?见哥哥下去了,不好再犹疑,也跟着跳下。武氏兄弟方自跳下,忽见两道白影从上而下,飘落下来,只瞬间便就越过了他们,降到下方,正是小龙女与李莫愁,她两人轻功高明得紧,下落之时不消攀着绳索,只要在气尽之时伸手扶一把绳子,缓过一口气便就可以。
自后,黄药师也翩翩而下,却是忽然想到一人,暗道:“怪事,那个老顽童呢?”只是这时他已经在下着可也不好再飞上去寻人,也就只得算了。这不多的一会儿,众人就全数下去啦。
樊一翁盯着这井架,心道:“这伙人都不是好人,我若是毁了井架,他们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可也不行,这样一来说不得师父与师妹也上不来了!再说这许多人下去,也未必就不能从别处寻到出路,我又何必做这等小人?”
身后人道:“大师兄,我们还下不下?”樊一翁这才惊觉,心道:“不对,既然有人从后面杀来,我们这一下去,别的不说,自己是保全了,可这些妇孺可怎么办?”当下道:“下,非旦是要下,还要全部下,”看看后面大厅方向道:“等人家追来,怕是不会留我们的活口,想要保命,也只得下了!”
当下,这些人抱这个的,提那个的,将这二十多妇人提上绳索,又自行上了绳索,一路顺着向下降。只是这截绳子也只不过是绳子,可也不是那铁链子,便是再结实,可也经受不住他们这许多人,那先前黄药师一行人各个都有轻功,可这些人却是不会,这样一下子全数下来,那井架便先就支撑不住啦“咔嚓”一声,便就断了,这一震,半数之人惊叫着从绳子之上掉了下去,那绳子也是不支,过了数息,终于也自崩断了。
却说那中厅的恶斗。自那一群谷中妇孺给生生赶入门口俑道,绝情谷中的弟子最初时还能劈上一刀,可没几下,就支持不住了。这里面不是父女兄弟,就是姐弟夫妇,真要劈,真要砍,谁可下得去手?有一个手软的,立时便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便就似这般,乱了成团。
而就自是此时,慕容世家的子弟混中杀来,他们各个手持短刀短剑。这种兵器最是利于这种窄小空间的搏杀,一刀断喉,一剑刺骨,便叫人失了全部的生机,便是不当场死亡,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还不如即时死了痛快。
大笑中,慕容氏一众人等便到了这里,那慕容必成更是放声道:“杀!一个都不用留!”他这话虽是激起了绝情谷的弟子更拼死的反扑,可也无济于事了,毕竟他们一个高手也没有,方自组成一点势力,便叫包怜秀与邓九公连袂杀到,包怜秀也还罢了,这邓九公一身的内力实是可怖,一杖挥出立时便有三四人齐齐飞出,便是不死也是生不如死,全叫他的内力给震乱了五脏六腑,真是比死都难过。
这些绝情侣谷弟子眼见不敌,一个个终于开始逃逸,慕容世家的子弟兵自后跟着,一路追杀,这十多年近百年的恩怨一朝得报,那心中的畅快,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奔了一阵,绝情谷弟子到了山穴之边,眼见井架已毁,绳索也断,不由得叫苦连天。再回过身来,身边只不过七八人,如何是这八十多慕容家大军的对手?
慕容必成哈哈大笑,却又怔住,只见二弟与三妹连着邓九公都是一脸的诧异,不由道:“怎么了?还不快上前把他们杀光?”说着便就要动手,却是老二拉住了他,慕容必成正要发怒,就听慕容定成对慕容昭月道:“三妹,你说那公孙恶贼的居处,是不是这里?”
慕容昭月怔怔道:“是这里的没错可是可是怎么这里的那幢房子却是不见了反是多出来这么个大地洞莫不是天收了他?把他的人连同房子都沉到地下去了?”慕容定成叫道:“不可能!我从不信这种事!这处山穴不是凭空形成的,它本就是出现在这里的,想是那房子便是建在这里,不知什么原因沉了下去但这可不是天意而为你们看看这四处还有木桩起承柱!”
邓九公冷声道:“这周遭并无机关陷井,是主人在房里启动机关,把整间房子陷入到地穴之中的!”慕容必成道:“什么人会做这种事?”慕容定成道:“非是这屋子的主人,谁又能做这件事呢三妹,想来在你昏迷之后的那些意外来客做了很多让人意外的事呢!”
慕容昭月道:“可可可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是给人一脚踢得痛醒的,只是我当时还不敢醒着,只能装睡好像是后来又来了什么人把之前的人给放了是了是了是那些人和我一起给抓了的,可后来又来了人把她们给放出了,我睡在门口,那进来的人一脚把我踢开的就是这样是后来人干的”
邓九公忽然道:“且等一下我来看看”但见他神色凝重,忽然道:“三小姐,得罪了!”一把抓在慕容昭月的手腕上,慕容昭月先自是一怔,但却又怔住,知道邓九公定然不会害她,也就宽下了心来,只觉邓九公将一身纯粹的功力输入了她的体内,慕容必成和慕容定成都是惊疑不定,只是邓九公是慕容家的老臣子,他们也是相信于他,知他定不会无的放矢,便就等着。不消一会儿,那邓九公忽然脸色发白,人向后退,松开了自己的手,叫道:“好阴毒!好厉害!好霸道!”他竟是一连叫了三声。
慕容昭月怔怔道:“可是我没感到没感到异样啊”慕容定成道:“九公,三妹她怎么了?”邓九公气得连连顿足道:“三小姐吃了大亏了,这出脚踢她的人是个绝顶到极点的高手,他这一脚暗含极阴毒的暗劲,虽非是有意为之,但从他随便便可踢出这样一脚来看,这人定是个性情阴毒到极点的人物,他这一脚内劲极尽阴毒之本能,害人而又不让人能及时查觉。若是最初之时查觉,以三小姐的功力便足可化解,再到后来为老夫知道,老夫拼着这身的功力不要,也是可以救她,可现在,这妖人的功力已经与她本身的功力连为一起,现下再是没有法子了三小姐的寿元不仅亏损了,连那生育之能也是没了!”
慕容昭月听到此处不由一怔,道:“可是我却是一点点感觉也是没有”
慕容定成也道:“九公,你莫不是错了?”慕容必成也是心疼妹子,莫看他平日里骂的凶,可他就是这个脾气,自己妹妹如何不心疼?当下叫道:“可恶,九公,你莫不是疯了么,三妹好端端的,你说什么疯话!”
邓九公一张老脸皱成了一团道:“非是老夫胡说,这事也非是胡说得的,三小姐,你是觉察不出,非是你没有暗伤,只是这人的功力太也过于精纯霸道,他那一脚自动生成的劲力潜入你的体内,这劲力实是过于精粹,可偏又暗弱,让人不能为之所查,现下已经入了你的体内,那人一脚想是踢在你的腹部,这劲力也就往你这里钻,现下可好了,这股气劲已经死死锁住了你的要害经脉,是以生育不能,你想想,你是不是觉得身子好受多了?可你只要一运你腹部最精纯的气劲,便可发觉你根本调动不动!”
慕容昭月再无多想,当下盘膝坐下,打坐运功,没得一会儿,忽然大叫一声,自那娇小的口中却是激喷出了老大一口血来,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她运转身上的功力真气,余者无恙,偏生就是为腹部的气劲一点也是调动不出,十成功力中有这两成是不属于她的一般,可却偏偏死死地盘踞在她的体力,怎不叫她惊恐交加?
慕容定成道:“九公这究竟是”
邓九公叫道:“非是老夫不说,只是这却也不好说,这样好了,三小姐的身子便似是一间房子,她体内的真气便似这房里的人,可偏偏这由外而入的这一伙人到了三小姐的房里,这一伙人也就是那异种真气,这股真气初来之时很是暗弱,没引起注意,居然就和三小姐的这家里人和了好起来,是以,连三小姐这房子可也没注意,现下注意了,却也成了一家人,只是三小姐调得动这家里的其它人,可是却调不动这来到的外来者!”
慕容必成道:“那可就没了法子么?”
邓九公道:“可也有法子,一么是这踢她的人出手收回这道真气,二者么,便是三小姐自己苦修内功,可以这人的造诣来看,三小姐便是练到了死,也是及不上这人的十分之一,这是再也化解不了的啦!”
忽然一人道:“什么东西化解不了,说给我老叫花子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