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先是怔了怔,好一会才得放了心,暗道:“听来,似是与洪前辈不利,只可恨前辈正在帮义父疗伤,不然,非上去一掌一个拍死他们,也是前辈名声在外,吓住了他们,不然,他们一下来,那可如何是好!”想想这一切都是这肉香引起,杨过不敢再烤,忙收了火石肉片,寻布包好,便是啃冷干肉,也不要再烧了,只是不知似洪七公这般,要过得多久。
俗话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洪七公这事主儿不动,杨过却是满谷子里转着,直想着要是进来须得不好,忽然一拍脑子,取出了玉蜂针,暗道:“我便用它来射!”
正自这时,上面又有人言道:“不是那老贼丐若然是他怕就追上来了”
另一人道:“得了吧,他不来惹我们了,我们也莫要再去惹他,怎么说那老贼丐也是丐帮的前任,丐帮莫名其妙地这么势大,我们还是别得罪他们的好!”却有人喝道:“怕得什么!丐帮再势大,还能和朝庭做对么?我们是为了朝庭做事的,怕他什么?”他这一说,余人尽皆附合,却听他道:“好,既然这样,谁先下去?”
杨过吃了一惊,忙取出玉蜂针在手,心道:“莫要下来,莫要下来”
却听不得上面有一点动静,好一会才有人道:“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没胆子的也许那老叫花子已经不行了,他人老气虚,这时发作了,这时,只要一个下去,就可以割下他的人头,从此扬名立万,朝庭也能对咱们高看一眼可是你们”
杨过松了口气,再看洪七公一眼心道:“我何时也能有这等名气?那也不枉过了此生了。”
就听上面一人道:“大丑哥,咱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他老叫花可能是如你这般说的,但他也是丐帮的人啊我听说丐帮的小娘们黄蓉与那个北地杀神”他说到这儿,便是杨过在下面都听到上方倒吸凉气的声音!那人续道:“他们两个有一腿这到时咱们这边扬了名,立了万,人家黄蓉小娘皮给那个”余人齐道:“别再说那个名字!”
这人一顿才道:“那个妖人找上我们怎么办?”他话方落,却是一人上前“叭”地就是抽了他一嘴巴道:“晦气!这种话也是能说的?万一呸呸呸!怎么办?你想死,我们还想活着呢”
余者纷纷道:“是极是极,没必要和那个妖人过不去,他是妖人,只有世界制敌宝珠大王才能收拾他,咱们还是不要惹那个晦气了”
众人说到此,便是要走了。
杨过心再次放下,心道:“原来洪前辈虽可以吓住对方,但真正可怕的,还是我那个师公我这便宜师父也是找得好,不是她这般漂亮的,还真迷不住我师公,只是我有这么一个师公却是不可能超越他了唉!”一想到陆无双对刘志恨的崇慕,他心下蓦地生出一股烦燥起来。
忽然,上方又有人言道:“便是你们发的求救?”
杨过心道:“这又是谁来了?”
却听先前的人喜道:“是庄主老人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庄主淡淡一笑,倨傲道:“非是本座想来,只是听说追你们的是那北丐洪七公,想来会一会他,才来的,怎么?那老丐没杀你们几个?”
杨过心中不服,暗道:“什么庄主,很臭屁么?也就是没见着真人在这儿胡吹!可恨我自己武功不到家,我要是有无双不行,小无双怕也不行,我要是有师父不行,师父现在只怕还不如无双,我要是有师公那还有什么趣味?师公的手下那还不是有一杀一,没个放过的!唉!可恨我偏偏不是师公我怎么能这样想,我是要师公,不就是要和我师父哎呀呀那可是不行的!”
却是上方道:“那老丐想是在这下面只是他本事太高,我们下去打了几次,都给打了回来实不是对手”这人也是皮厚,明明就不敢下来,却偏偏说自己下来了,还打过了,十足十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庄主却是不揭破,只道:“那好,咱们就再下去一番吧”顿了一顿道:“你们怎么还不下去?”那上面的一众人等齐声道:“这不是等您老先请吗?”
杨过偷笑,暗想:“怕不也是个银枪蜡样头,还是要跑。”
却听那庄主道:“也罢,跟我来!”竟真的下来了。杨过大惊,暗扣玉蜂针,只见一个人影带出五个人影直向下来,当先那人只一看,就是个内外武功均是高明的狠人,由于暗处,杨过也看不太清,只知那人是一身白色雪裘,待那人到了近处,杨过突然发动,玉蜂针抖手打出,他已然看出这人武功极高,是以,要先下手除去这人,说不定还可震住那五人。
那一身雪裘的男子约五六十岁,面脸红光,却是个精神,见了风响,却是不惧,道:“小道尔!”身上“嗡”地起了层罡气,产时生生震开了玉蜂针。针之类的武器偷袭自是有其妙用,但遇到这等修成了护体罡气的高人,那轻飘飘难以着力的针就再难以做用了。自然,这针若是刘志恨打出的又当别论,只是杨过功力还是太浅。
杨过见了大惊,再不多想,翻手从靴中取出一口小刀,这柄小刀小则小矣,却是刘志恨送他的防身小刀,锋利非常,现下没了兵器,也只得拿出来用了。
那一身白色大雪裘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我们只是看看这里有没有故人,若是没有,我们就走,你”他正自说着,眼睛却是不住四边瞅着,忽然神情一滞。
那跟下来的五人也上到近前,杨过一看,竟是少有的一个比一个丑,虽然是这等紧要关头,但杨过仍是生出了股想笑的冲动。
这五丑,高有高丑,矮有矮丑,瘦有瘦丑,胖有胖丑,便是那个端正些的,也是个能夜里吓死人的丑!五丑见杨过这等表情,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这五人为人所笑非是一日,这下得了笑,自是大怒,道:“小杂种,你笑什么?”
杨过笑道:“自然是笑天下可笑之人”
五丑更怒道:“笑爷爷?不怕我们杀了你吗?”再一看道:“这老丐头想是不行了,让你来守尸么?今天,你们都要死!便是要看看死人还能不能这般猖狂!这般地笑!”
杨过心下一惊,暗想:“这五人要是一个一个来,我自是不惧,虽说累死,也不可让他们伤了洪前辈和义父,但他们一拥而上,我可不是完蛋了么?我死是小,洪前辈和我义父这般人物却是死在这等宵小手里,那不是冤枉得要死么?”忙道:“且慢!”
这五人正欲上前,得了这话却又止住,道:“小杂种,你还有何话说?”
杨过哈哈大笑,道:“说得好,骂的好,只是你们可知,我父亲是谁?”
这五人也是配合,竟是齐声道:“是谁?”
杨过正容道:“不是旁人,正是北地杀神刘志恨!”
那五丑“咦呀”一声,群吸冷气,都是现出了惧容。却是一个胖丑道:“你你胡说北”余下四人齐道:“别说那个名字!”胖丑嗝了一下才道:“你怎么可能是那位大英雄的儿子”
余下四人齐道:“是极是极,我们都知道,那位大英雄还没结亲呢!”
杨过再度大笑道:“那你们可知道,我娘?是谁?”
五人齐喝道:“是谁?”
杨过挺胸道:“不才,便是丐帮帮主黄蓉了!”
五丑齐声道:“不可能!”他们说着不可能,自己却是向后倒退,怕是一个不好,便就要跑了。却听得那白衣雪裘男子先是咯咯咯,继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道:“二弟啊二弟,你你我终是见到你了想不到,你我兄弟,还能有这再见之时”他说话间,却是忽然出手“叭”地便抽了杨过一个嘴巴,这一手极重,杨过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就听这人道:“小王八蛋,真是俐牙利嘴,但不知我割下了你这条舌头,你还能这般胡说八道么?”
那五丑齐声道:“你果然是撒谎!”
杨过昔日流浪之时早得出了个结论,骗人骗到底!说谎说到死!一个谎撒了出去,那是决不能再改的,一定要死死咬住才得生路,心道:“便宜师公,我的性命,就在于你的名气了!”一念至此,他反而大笑了起来道:“打得好,打得好!可怜我这个爹不认娘不要的孩子,你便杀了我吧,我也知道自己武功低微,你杀了我,也不会有找你报仇,他们既不认我,也不会再为这事找上你们!”
白衣雪裘男子冷笑道:“还在撒谎,黄蓉嫁给郭靖,不过只生了个女儿,如何冒出你这个儿子?那刘志恨是什么人物?他若真与黄蓉的私,早杀了郭靖,岂会将自己的女人与别人为妻?你当他的凶名都是假的么?”他说到这儿也是在心底发抖,暗道:“这一定不是真的,刘志恨那个凶神可不好得罪,我且先问明一二,免得日后人家杀上来,我死都是不知”一想到自己的人头可能摆入人头宫,白衣雪裘男子不禁也是一颤。
杨过索性坐下道:“罢了罢了,我说过了,我是个爹不认娘不要的孩子,他们都不要我,你们杀了我也好!我也不用再过这等私生子的日子了。”他说话间却是想到自己往日里吃得苦,想到娘亲穆念慈每每想她夫君的神情,不由悲从中来,泪水,径自流出。
那五丑又是后退,道:“糟了人都哭了想是真的”
白衣雪裘男子也是心惊,但他是何等人物,如何肯轻易信人,道:“你说是真的?”
杨过道:“爱信不信”
白衣雪裘男子微微一笑道:“你说得要是真的,我也许能帮你一点忙,让你们一家人相认,这岂不是好?”杨过哪里会信他,摇头道:“我不信!”
这白衣雪裘男子笑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杨过道:“我哪知你是什么人?”
白衣雪裘男子道:“我便是西毒欧阳峰!当今中原五绝之一,凭我与东邪黄药师的关系,让他出面,你还怕事情不成么?”
杨过几欲笑了出来,心道:“这却是个撞到枪口上的,”却是故意做出喜态道:“你就是西毒欧阳峰?怎么可能?他早就下落不明了”其实欧阳峰发疯一事江湖虽有传闻,但不得确定,只是欧阳峰不再出现在江湖上,却是真的,这白衣雪裘男子冒充西毒欧阳峰,一百个人也可以骗过一百零一个,但偏偏杨过等人却是对这些隐密了解最深的,这白衣雪裘男子却是如何能知?还在那儿道:“我不是疯,只是在我的家里闭关练功罢了你只要知道我与黄药师交好,由我出面,必不让你再这般孤苦下去。”
杨过怔怔道:“你说真的?”他仍自是一对泪眼,旁的不说,这般骗人,却是让人相信。
那白衣雪裘男子笑道:“我西毒说话,何有不真?我堂堂这般的大人物,便是要骗,骗你一个无知的孩童做甚?快快说吧,你不说,我们就走了”其实走是未必,杨过就怕他们先对洪七公等人动手,心道:“得了,多拖一会是一会!”
当下便道:“罢了,你们要听,我便就说,怕什么,想来爹爹知道也不会杀了我。话说十六年前,我爹遇上了黄药师之女黄蓉,两人本来是没情没义的,那时,黄蓉我娘,痴迷着郭靖,只是那桃花岛上却是发生了一桩秘事!”众人齐道:“什么秘事?”
杨过摇头晃脑道:“便是那郭靖的五位江南七怪的师父死了,这郭靖疑是我外公做的”他也真是皮厚,直唤黄药师为外公,却也是顺口,道:“一怒之下,就和我娘反目拉!”
这众人道:“那你娘”
杨过叹道:“我娘伤心悲痛,她当时仍是爱着郭靖,只是我外公本来就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得了这个机会更是高兴,也不去查,也不辩解”
白衣雪裘男子叹道:“对头,这是黄老邪的风格!”那心中,不由得就轻信了三分!
杨过一边查颜观色,一边道:“我娘也是没办法,就去找我爹,我爹当时也没和她对上眼,才不帮她呢,我娘就把私房钱和一些家里的私财全数拿了出来,哦,还有我外公平素收集的藏宝图,全用来收买我爹,得了这个,我爹才答应了我娘”杨过模拟着刘志恨的性格这般一说,连他自己也有些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