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去把三郎叫过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来!”李照儿对镜换上新买的金簪。
“是,夫人!”文秀领命,退出去。
李照儿突然又叫住了她,站起身来,端着走动两步,问道:“等等!文秀,我今日的衣裙可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文秀轻笑着,伸手替她理理裙摆,说:“夫人真是说笑,您都当七年主母了,不靠衣裙,也自有当家主母的威严。”
李照儿满意了,挥挥手让文秀退下。
不一会儿,
一个六岁大的孩童,快步的跑进来:“阿娘!阿娘!你找我什么事?”
一进来手上沾满了乌黑,就抱起茶盏喝了起来。
李照儿皱着眉:“你这手又怎么了,嗯?没有规矩,快把茶盏放下。”
宗自煦放下茶盏,伸手抱住李照儿:“娘,我刚才在大哥哥那里打翻了砚台。”
李照儿看起来有些嫌弃,但终究没有推开他,只叫文秀打水给他洗洗。
宗自煦见他娘不理他,他撒娇道:“娘,大哥哥那里有好多书,我想读书。”
“让你大哥哥教你,不就好了。”李照儿随意说道。
蓦然她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说道:“算了,娘教你,别去打扰你大哥,让他好好学。”
“不,不要娘,也不要大哥,我想像大哥一样有老师来教嘛!”
宗自煦耍着赖。
李照儿一抱将宗自煦抱起来,温声说道:“不是娘不给你请老师,再等等好吗?娘现在给你请老师,就得给那贱人之子也请老师。”
“娘说的是二哥哥吗?”
“我儿子真聪明,你记住可不能让你二哥哥会读书,最好让他一辈子都读不上书。”
李照儿的脸色阴狠,都有点吓到宗自煦了,宗自煦闹着从她腿上下来。
“知道了,娘,那我先去玩了。”说着又跑出去了。
文秀过来,伺候李照儿换上新的衣裙,说:“夫人,为什么不让二公子读书?”
“那贱人当年让我受了好大的苦,我怀着自耀却不能进门,只能让她占着正室之位,沦为妾室,明明我也是世家小姐。她虽然死了,但她儿子休想爬到我儿子头上。”
文秀没说话,她依稀记得当年家里主君恨不得打死姑娘,就是因为和公爷私相授受。
文秀伺候李照儿重新换好衣裙:“夫人,奴婢抖胆说句,这样拖着二公子,岂不是耽误了三公子。”
李照儿叹口气:“没办法,只能盼着自耀争口气了。”
山海堂。
宗自沉在给祖母扇着扇子,日头刚过正午,还是有些热的。
宗老夫人在小憩,宗自沉在一旁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摇晃着扇子。
祥妈妈走进来,正看见了这幕,她掩嘴轻笑了下,二公子肉嘟嘟的样子,穿着艳红的袍子,一副小大人姿态,实在可爱。
祥妈妈走近,拿过宗自沉手上的扇子,手指轻蘸旁边的红墨,点在宗自沉眉间。
宗自沉从发散的思绪中收回,伸着手打掉祥妈妈的手,嘟着嘴:“祥妈妈,不要把红墨往我脸上涂,我也不想穿红色,太女气了。”
说着眼睛还瞪着祥妈妈,眼神嗔怪她。
祥妈妈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说道:“老奴觉得,咱家二公子的容貌,女娃子都比不上。”
正在这时,宗老夫人醒了过来:“别打趣他了,等一会儿再又跟你打闹起来。”
又看着宗自沉,说道:“长大就好了,身体展开,就不会这么像女娃子了。”
“对对,祥妈妈我和你说,我长大特别俊朗。”
祥妈妈和老夫人哈哈大笑着,宗自沉就知道她们没信。
老夫人轻拍着他的头轻轻叹了口气:“唉!这李照儿心胸实在狭隘,当家主母却不安排家中子女读书事宜。”
“二郎现在都有七岁了,她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
祥妈妈安慰道:“老夫人急什么,她就算不给二公子安排开蒙先生,三公子她总要安排的。”
老夫人拍了拍大腿:“就怕她真狠到,连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安排。”
老夫人说着又咳了两声,她最近总是这样,时不时的咳两声。
宗自沉将茶水端过来,说道:“祖母,她不安排就不安排呗,您和祥妈妈教我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怎么能一样,后宅女子学个皮毛就行,可男子是要出仕做官的,这开蒙没学好,你日后科举的文章怎么做的漂亮。”
“知道了,祖母,您也别急,就像祥妈妈说的,她总不会对她自己的儿子狠心吧。”宗自沉站起来,原地跳了两下,他坐太长时间了,浑身难受。
老夫人皱着眉放下茶盏,说道:“二郎,这些话本不该当你面说的,但是祖母也知道你打小就心思灵活。”
宗自沉不在意道:“没事,祖母你尽管说,我都懂,祖母我能出去玩吗?”
“去吧!”老夫人笑道。
等宗自沉走远,老夫人看着他在院中:“不能等了,得赶紧给孩子找个先生,李照儿不上心,我那好儿子总不能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仕途吧!”
“咳咳……咳咳……”
“老夫人,你别急,等公爷回来,老奴去请公爷过来。”祥妈妈端了热茶给老夫人。
老夫人喝了热茶又好了些,说道:“还有一件事,二郎都七岁了,身旁也没个小厮,你一会儿去告知碧云堂那边,给二郎三郎挑个小厮。”
“哎,是。老夫人。”祥妈妈答应着,估摸着时间就去了碧云堂。
碧云堂,李照儿寒着脸,说道:“老太太可真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就他二郎一个嫡子呢,什么事我这当家主母不知道做,非要她提醒不成。”
“夫人……”
李照儿的面色又温和下来:“算了,是该给三郎好好挑挑了。”
“当然给二郎也要好好挑挑。”她攥紧手中的茶杯,看着茶水冷笑着。
文秀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