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血魔教团活跃的主要区域,邪恶祭祀的献祭桉件在新月王国并不算罕见,每年每个地方多多少少总会发生那么一两起。
对此,就连神圣王庭的教会也早已习惯了。
没办法。
世界这么大,教会的控制力虽然比较强,但也远不到能覆盖到每一个角落,总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选择拥抱黑暗,邪教徒是永远抓不完的。
这也是自贵族到教会的共识了。
当然,抓不完归抓不完,严厉打击还是要有的。
至少教会决不允许掌控的核心区域沦为邪教徒泛滥的场所,而每次邪教徒的冒头,也必然会遭受教会的勐烈打击。
王都鲁特西亚最近的这次血魔教团的桉件是发生在外城区的贫民区的。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血魔事件,只是有普通人受到了血魔教团的蛊惑,想要通过血祭获得超凡力量。
卡斯特尔商铺的店员便是被蛊惑的成员之一,为了获得力量自愿信奉血魔大公,参加了血祭。
血祭应该说还是很成功的,至少参加血祭的邪教徒们真的获得了力量,从邪神那里获得了超凡之力。
当然,作为一位“准邪神”,夏洛特只用听塞巴斯的描述就能知道,这所谓的获得超凡之力,八成就只是被一些舍底特氏族的血裔赐予了血脉之力,转化成了后裔甚至说只是血仆而已。
这种献祭很快就暴露了。
虽然血魔教徒选择的地点是比较混乱的贫民区,但到底也是新月的王都,狩魔骑士数量和质量最高的地方。
教会甚至都没出动审判所,光是在外城区对应街道驻守的狩魔骑士小队就将这次血魔桉件解决了。
其强度和难度堪比前世天朝山村“称帝”,然后被派出所的公安干警一夜“灭国”。
而这件事之所以惊动了国王,之所以搅得满城风雨,关键还是时机太微妙。
此次中央会议是针对三王子菲利普的,而三王子菲利普之所以成为几乎整个贵族议会攻讦的对象,除了其公然破坏规则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
且不说新月贵族家族中有多少家族敢打包票,自家家族绝对一点都没有和血魔教团有所往来,不管怎么讲,打压血魔教团绝对是新月王国的政治正确。
哪怕是厌恶教权对王权干涉的路易五世,在打击血魔教团一事上也绝不含湖,手段相当凌厉。
带入到三王子这件事里,那就是只要中央会议最终判定三王子确实与血魔教团有所往来,那他就绝对完了。
当然,在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结束的那一刻,三王子菲利普的政治生命就已经完蛋了。
但完蛋归完蛋,他终究还是王室血脉。
三王子他自己完蛋,和他被判定与血魔教团有染是两回事。
后者很容易被认为王室也与血魔教团有关,而这绝对是国王不可接受的,因为这几乎是在动摇王室统治的根基。
夏洛特甚至可以想象到,三王子的事绝对是让路易五世憋了一肚子火的。
无他,这已经不仅仅是给贵族递刀子了,简直是给贵族还有教会一起递刀子。
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贵族与教会的权力是这位国王陛下的追求,这等事在贵族间并不算秘密。
而三王子一事,简直就是拆他的台。
夏洛特甚至不用去调查就能想到,这次中央会议,说不定就会演变成贵族与教会联合起来,向路易五世施压的会议了。
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一件事,现在这位国王陛下不喜教会,王权与教权冲突不断,且国王其实是站在上风。
在这种情况下,这次中央会议对于贵族和教会来说绝对是个打压王权的好机会,无疑会成为冲突的中心。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血魔教团再搞这么一出对于国王路易五世来说就很讨厌了,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暴怒之下国王要彻查整个王都,再正常不过了。
念头至此,夏洛特又回想起了自己刚刚入城时的遭遇。
她心中一动,看向塞巴斯,问道:
“所以……你原本是已经安排好了鲁特西亚的城卫队代替你来迎接我们的吗?”
“是的,主人,我要配合对店铺的审查,暂时脱不开身,就拜托了他们去接您,不过……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做到。”
塞巴斯说道。
夏洛特轻笑了一声,说:
“呵,那可不仅仅是没有做到……”
“嗯?主人,难道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塞巴斯心中微动。
夏洛特微微颔首,将自家车队入城时的遭遇简单讲述了一下,而塞巴斯听了,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
“没认出您的身份?这不可能!我早已将信息报给了王都官方,城门守卫不可能认不出您的徽章的!”
说着,他又忍不住问问道:
“主人,您确定入城的时候城卫兵是真的没有认出您的身份,而不是故意刁难?”
夏洛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细节,摇了摇头:
“他们应该是真没认出来。”
“那这样的话,恐怕就是临时换了城门守卫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故意针对我们来的。”
塞巴斯皱了皱眉,说道。
说完,他又有些不解:
“奇怪……这么搞有什么好处吗?除了让我们感到难堪……”
夏洛特啧了一声,说:
“那是最终他们还是将我们放进来了,如果当初一直不承认我们的身份,事情会如何发展就不知道了,阴谋都是一环套一环的,指不定就会影响到后面的中央会议呢。”
听了她的话,塞巴斯心中一动:
“主人,听您的意思是,最终是有人帮了一把吗?”
夏洛特微微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说着,她又看向了塞巴斯:
“塞巴斯,您对加斯顿公爵家有多少了解?”
“加斯顿公爵?我只知道加斯顿公爵家是王国九大公爵家族之一,同时也是知名的中立派贵族……”
塞巴斯说道。
说完,他心中一动:
“主人,是加斯顿公爵家出手相助了?”
夏洛特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她很确定进城时守卫前后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加斯顿家族的车队。
虽然加斯顿家族的马车走得很快,但凭借着开挂般的灵觉她还是注意到在经过守卫的那一刻,那个年轻贵族扔给了守卫一个赏金袋子。
守卫后来认出卡斯特尔家族的身份,凭借的就是那袋子里的什么东西。
虽然夏洛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稍作思考也能想明白应该是提醒了城门守卫卡斯特尔家族的身份。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加斯顿家族的暗中出手,恐怕进城一事就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夏洛特也没有太过在意。
作为中央会议的主要出席方,她不可能真的被拒绝进入王都的。
一些风波,充其量只是闹剧。
当然,也不能小看闹剧,有时候矛盾就是在闹剧中累积下的。
一次争吵都有可能会塑成一对仇敌,更别说对于向来将荣誉看的很重的贵族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夏洛特很确定。
那就是哪怕是她并没有念头,就事实而言,从进入王都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实质上踏入了新月王国权力纷争的漩涡了。
“主人,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变动吗?”
塞巴斯问道。
“变动?为什么要变动?还按照原计划进行,我们此次来参加会议就是表忠心,拓商路,扩充人脉的,顺带着再给三王子坟头添添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没太过分,别的就都不用管。”
夏洛特摇了摇头,说道。
塞巴斯心中微动:
“您的意思是……在中央会议上保持中立?”
夏洛特笑了笑:
“更准确地说,是在踩死三王子的基础上,在贵族、王室和教会间保持中立,新月的浑水儿,我没打算趟,至少现在没打算趟。”
“主人,恕我直言……这可不容易做到,当我们打算踩死三王子的那一刻起,恐怕就注定要被国王记一笔了,更别说您明面上还有教会背景……”
“这个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夏洛特笑眯眯地道。
说完,她又看了眼天色,道: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安排一下,今晚我要早点休息。”
“距离会议还有四天的时间,我们到达王都的消息恐怕也已经传开了,想必明天就要开始忙起来了……”
……
夏洛特这一次倒是失算了。
在入住王都的第二天,庄园并没有什么客人来访。
所有人……似乎都将卡斯特尔家族遗忘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