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抿了一口热茶,颤抖的双手显示着他内心的极不平静,他没有像姜太公那般心如止水的稳坐钓鱼台,几口热茶进入肚中,他感到了一丝温暖,压抑的心情得到缓解。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想要在三天的时间内掌控整个王府的财政大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想到其中牵扯到的人和事,朱由检就感到有些头皮发麻,估摸着今天晚上睡也睡不安生。
朱由检长长的叹了口气,借由刚才变凉的膳食来做一番文章,说是灵机一动也不为过,没想到他正想要找破绽,立马就有人送了上来。想想信王府平日里那些下人的表现,今天的事情又旁若情理之中,整个王府已经烂掉了一半,诺大的王府竟然没有几个可信之人,朱由检不禁为自己感到可悲。
高起潜在王府多年屹立不倒,每次危机来临,他总能化险为夷,在王府内的根基不容小觑。高起潜这个人可用不可信,只能把他作为一把利刃来使用,不可托之以大事。眼前正好有用这把刀的机会,刀要是听话的话,就让他多活一段时间,要是不听话的话,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又很快的隐没下去。
须臾时间过后,高起潜领着一帮子太监宫女带着热腾腾的膳食开始了传膳。朱由检早上起来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中间又因为膳食变凉的原因,来回折腾浪费了一些时间,闻到膳食的香气,他越发的饥饿难忍,结果身边宫女送上来的一双筷子,开始细嚼慢咽的吃起了眼前的膳食。
本以为王爷的膳食会多么的美味,朱由检尝过之后大失所望,荤素搭配还算合理,暂时的味道差强人意,用来填饱肚子还行,作为美食就有些不够格。此刻他心中有着一丝疑问,王府膳房每月花出去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怎么做出来的膳食如此差劲,看来其中大有门道。心中虽然有着疑问,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解决了早饭。
朱由检用完膳食之后,立刻有人送上一杯温水,他漱了漱口,身边的太监宫女早就把用完的膳食收拾妥当。
朱由检还像往常那般移驾书房,平日里这个时候他都是在书房里读书,今天当然也不例外。高起潜在前面引领着,时不时的想起提醒他小心小水坑之类的话语,这些话与他早就习以为常,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异样。
来到书房之后,立即有人奉上茶水,朱由检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闭目沉思起来。
“王爷,刚才小的把王府膳房管事崔老实给狠狠的臭骂了一顿,那个老家伙也挺知趣,在那里不停的磕头求饶,那眼泪鼻涕流的让小的都有些看不过去。本来小的是不打算放过他的,谁知道崔老实这个老家伙竟然还给我提起了圣人之言,说圣人大老爷曾经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他家里还上有80岁老母要奉养,下有三岁孩儿嗷嗷待哺,真是听着伤心闻着流泪。”
“小的本不打算替崔老实说话,只是想到曾经小的家人,忍不住分出一丝恻隐之心,对崔老实升起了一丝怜悯。小的想替崔老实求一个恩典,希望王爷能够放过崔老实一次,崔老实感念王爷的恩德,更加死心塌地的为王爷效命!”
高起潜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朱由检的反应,一上来并没有告崔老实的状,反而极力的为他推脱找理由,这是一次言语上的试探。高起潜在心中已经默默有了好几种对策,不管出现哪种结果,他都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朱由检缓缓地睁开眼睛,冷冷的扫了高起潜一眼,就这一个眼神,让高起潜如坠冰窟,整个人如同数九寒天落入冰窟窿当中,整个人静立在一旁。
朱由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冷冷的说道:“高起潜,高公公,你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在本王面前弄巧,还敢用言语试探本王,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本王软弱可欺?诺大的信王府还是本王的王府吗?”
高起潜被朱由检冷冰冰的话语,差点吓得屎尿横流,立马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连一丁点的巧劲都不敢用,脑袋磕到硬邦邦的地板上,几下之后脑门上鲜血直流,把地板都染成了红色。
“王爷饶命呀,小的对王爷忠心耿耿,就是给小的几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
朱由检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脑袋,眼皮子一眨不眨,看着高起潜的表演。对于高起潜这个人,他心中非常的厌恶和不屑,这种不屑和厌恶来源于他历史上的形象,陷害忠诚,卖主求荣,像他这般的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本来还想提携他一番,同时利用今天这件事情看看他这个人的真实秉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忠心之人。
“行啦,行啦!本王懒得跟你们这些人生气,要真跟你们一般见识的话,本王早就已经气死。有些事情本王不说,不代表本王看不到,你们这些太监宫女本来应该是本王的耳目,现在却成为了其他人监视本王的耳目,这还真是讽刺呀!”
高起潜听到信王殿下的话语,脑袋与地板亲密接触,吓得头都不敢抬。他事先也没有想到信王殿下会发这么大的火,看来今天的事情难以善了,那几千两的银子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钱财再多没命拿,再多的银票也只是废纸一张,眼下还是保命要紧,不能再有一丁点的隐瞒,顺便把崔老实拉出来当替罪羊。
“王爷,请容小的禀告,小的刚才被猪油蒙了心,拿了王府膳房总管崔老实的好处,才替他开脱。崔老实之前给了小的一只金元宝和一颗明珠,稍后还会给小的府邸送上六千两银票,小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朱由检听了的高起潜的禀告之后,心中更加的不开心,毕竟猜测是一回事,落到实锤又是另外一回事。平日里他最恨别人欺骗,没想到在自家的王府也会被人当做傻子一般戏弄,再好的养气功夫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他从椅子上起来,双手一推,书桌上的宣纸砚台毛笔被他一扫而下,发泄心中的怒气。